“族长，你是不是，早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那双眼睛过于审视，过分清澈，族长的眼神躲躲闪闪，竟不敢与之对视。
似乎是觉得自己身为族长的威严受到了冲击，他身子有些僵硬，可又想到了什么，瞬间有了底气，不由得直了直腰。
“你娘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还不是因为她违背族规，与人族通婚！”
与人族通婚？
这是兮儿没有想到的，她也确实没有听母亲谈起过她父亲的事。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
“人族狡猾，残忍，否则我们灵狐一族又怎么会选择隐世，人心险恶叵测，秋灵身为神女，无视族规，私自与人族来往，更有了你！”
族长的声音因为激动不由得拔高几度，震得兮儿耳朵生疼。
她是人类与灵狐结合诞下的孩子，每每看见她，就好像看到了耻辱。
她身上流着一半人族的血。
“秋灵死不足惜！”
如同惊雷炸响，兮儿脊背生寒，她的母亲用毕生的精力所守护的族人，就这么看待她。
九泉之下，要是母亲知道了，会有多寒心，多痛苦。
——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
梦呓般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兮儿耳边，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竟然逐渐盖过了族长的说话声。
她捂住耳朵，可那个声音似乎长在脑海，怎么也挥不去。
——你是千古罪人！罪人！
“不，我不是，我不是……不是……”
兮儿转身，踉踉跄跄的跑开。
族长并没有注意到兮儿的异样，只当是兮儿哑口无言，逃避而已。
他冷哼一声，甩手回到家中。
兮儿浑浑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跑出族外，脑海还留有那个声音，不断重复着“千古罪人”四个字。
“我说了我不是！”
她停下脚步，突然大吼，那声音顿时停了，却嬉笑起来。
——你不是，你不是……
——好啊，那你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兮儿一抖，她的面前多了一个少年，天蓝色的道袍满是血污，半跪在地上。
兮儿看不清少年的脸，却感觉他是笑着的，感觉他在看自己，目光灼灼。
手上兀的一沉，她抬手，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杀了他啊，嘻嘻嘻……
——你不是说你不是吗？证明给我们看啊……
——动手！动手！
她心里没由来一阵惶恐，面前的少年给她的感觉十分熟悉，她甚至不敢去看那个少年。
她本能抗拒，不能动手，不能！会后悔的，绝对不能动手！
可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举起手中的长剑，指向那个少年。
——对，杀了他，杀了他你就可以证明自己……
“不，我不要……不可以……”
兮儿摇头，可身体不受控制一般，挥剑刺向那个少年，直向心口处，像是势必要要了他的命！
“不要！”
“小容儿？！”
眼前的幻想顿时消失不见，兮儿的手哆嗦着，汗水濡湿了头发贴在额角。
她看见拉住她的人，声音沙哑的唤了声：“林泽……”
两眼一黑，倒在来人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