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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围捕

在茶水铺的白布招子下面,一张四方桌旁,朝着东山观大门方向,三面围坐着五位壮汉。他们的腰上都用灰白色麻布绕了一圈,鼓鼓囊囊的,不知揣着何种物事。在他们的身边,倚着各自所坐的条凳,都放着一个长长直直的灰白色麻布包裹。

这五人当中,二人岁在中年,另外三人年纪均在二十至三十之间,都穿一身黑色麻布衣衫,手脚粗大,皮肤黝黑,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精悍之气,一看就是一群常年奔走在外讨生活的力夫。座位当中,是一位身形魁梧的年轻汉子,坐在凳上宛若半截铁塔似的,脸上棱角分明,两撇粗黑眉毛之下,双眼明朗如星,开阖之间,目光锐利。

他们已在此歇脚了好一会儿了,桌上五只粗瓷大碗空空如也,一张尺许长短的皮纸上,剩下了一些点心碎沫。四周的茶客们为着东山观所谓的新集市议论纷纷,涶沫横飞,聊得十分起劲,话到他们耳边,好似清风拂过,不起涟漪。

当老儒士提到东山观来了个新都管邓道长时,那铁塔似的年轻人的脸上神色微微一变,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疑惑。他皱了皱眉,勾下头,对坐在他身边的一位矮壮墩实,有着一双吊梢眉毛的中年汉子低声问道:“张三哥,东山观何时来了个邓都管,你知晓他的来历吗?”

那张三默想片刻,低声答道:“我也不知,这些天里,观中没有发现此人,可能是新来未久,他又在城中忙活事儿,没有留意到他。”

那铁塔似的年轻人听到回答,点点头,没有再追问,脸色如常,眼神清明。

东山观要在山下开埠之事,早已申报府署户曹公房,只待知府杨大人批准,即可动工。关于这件事的实情,那铁塔似的年轻人早已知悉。不过,东山观的道爷们要在山下修建的可不是如山上一样的零散经营小买小卖的集市,而是大宗货物交易的货场。地点也不在东便门大道的两侧,是在东便门外的秀水河码头的旁边。茶水铺子里的茶客们道听途说,凭着想像任意发挥,错到了渤泥国。他心中好笑,却也犯不着为此出声纠正。此刻,他心中不禁在想:这东山观的全真道士们,已远离世俗,避在红尘之外,不应该在观中日日诵经清修,勤苦钻研修仙修道之术,或者为士民百姓弘法开智,倡议道德之事的吗?为何如此热衷于商贾之事,开了一座集市还不知足,又想着联合广川府上上下下的世家大族,官宦豪门、乡绅富商一起合作要做更大的买卖,想方设法,穷尽手段也要多挣些白花花的银子,真人道士变身商贾,全真道观仿佛商行货栈,百年道观,已名不副实,令人可悲可叹啊!

如此感慨,在他心里一闪而过。他仍将视线投向于东山观大门那一片地方,聚精会神,目不暇移。

东山观山门宏大巍峨,壮伟雄丽。午时未过,左中右三座门洞里香客游人进进出出,依然十分热闹。

忽然,那张三低声说道:“兄弟们快瞧,左侧门那边动静有些不对。”

铁塔似的年轻人,还有同桌的三人,瞬间目放精光,好似猛兽发现了猎物一般,道道目光如同利剑向左侧门那边投射过去。

东山观左侧门洞里响起了一阵喝斥叫喊声,进出的香客游人东倒西歪,乱成一团,二位道士一前一后,横冲直撞地挤出了大门。正在中门巡察的一位道士也瞧见了左门洞里出现的异状,他快步赶了过去维持秩序。当他发现引起惊慌混乱的始作庸者正是台阶上的一大一小的二名道士之后,那巡察道士反而向门洞里那十几位惊慌失措的男女香客喝骂几句,背着水火大棍,溜溜达达地走向别处巡察去了。

正在走下台阶的二位道士,一位身躯胖大奇伟,尤其是他的肚腹较一般肥硕之人更显突出些。他穿一身银灰色蜀锦八卦道袍,头戴包巾,瞪着一双牛眼,左眼眉上有一道细长的旧伤疤,直插入鬓,望之一付凶巴巴恶狠狠的模样。

紧跟胖道士身后的是一位十八九岁,年轻俊俏的小道士,身量细条,在他身上白色汴绸道袍的袖口及衣襟的边沿,均绣着墨绿色缠枝牡丹花样,此刻,他一张容长脸涨得通红,一双丹凤眼斜睨着,口里骂骂咧咧的,边走边整理头上歪斜的逍遥巾。

胖大道士的身形样貌清楚分明地落在铁塔似的年轻人和同桌伙伴们的眼里。大家互相看了看,彼此眼中俱是惊喜,人人脸上放光,神情振奋,跃跃欲试。

那铁塔般的年轻汉子,向张三使了一个眼色,低声说道:“张三哥,正点子出来了,你跟上去,看看他去哪里。”

张三低应一声,站起身来,拢着双手,左看右瞧,不动声色,钻进人流中,向左侧门那边游走过去。

那胖道士和小道士相继下了台阶。小道士迈着二条细腿快赶几步,抢在胖道士跟前,嘻嘻笑着说了几句什么。那胖道士点点头,胖胖的大手拍拍小道士的肩头,咧开大嘴嘿嘿直乐,神情甚是欢喜。二人相伴着,走进右边的一条巷子。

张三缀在二位道士身后,约有五六步远,隔了四五个人,视线始终吊着他们的背影,亦步亦趋。进巷口时,张三抬头向左边第一间香烛铺子的墙上扫了一眼,上面钉着一张长方形小木牌,上写着:丙二巷,三个白色的隶字。

张三再瞧前面二位道士,已到了巷中一家高大气派的木楼面前,木楼大门紧闭着,那小道士上前抓起门环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等了片刻,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半边,闪出来一个青头白脸的小厮。小厮见到二位道士,喜不自胜,忙趋前行了一大礼,唱了一个肥诺。

小道士凑到小厮身前,低声问道:“曹大姐,曹二姐在家吗?”

小厮眨了眨眼,细声细气地道:“都在呢,正等着大爷们呢。”

小道士眉花眼笑,连声说道:好!好!好!”

他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那小厮怀里,顺势在那小厮腰胁上轻捏了一下。那小厮吃吃轻笑,身子如扭麻花,相让在一旁,请二人进门。

这座气派的木楼是曹家的,曹家是一家新近搬来东山观集市的暗门子,私下里操持迎来送往的娼业。木楼门前,小道士和那小厮之间的对话,上演的勾当,一言一语,一举一动,细枝末节,全落在张三的眼中耳里。他心中鄙夷,暗地里啐了一口,挤在人流中慢慢往前挪步。待得二位道士和那小厮均已进了木楼,关上了大门,他突然加快脚步,超过前面几人,来到了曹家木楼门前。他脚下缓一缓,侧目将曹家木楼左右邻居打量了一回。紧挨着曹家木楼两边,是二家店铺,一家是绸缎铺,一家是布庄。他顺便把二家店铺的情形也狠狠地?了几眼。二家店铺人进人出,你买我卖,生意兴隆,十分热闹。

张三安步当车,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巷子,又绕到曹家木楼后的丙三巷,把曹家木楼后门情形,上下左右仔细地观察了一回,记在心里,然后展动身形,似一条游鱼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回到了茶水铺。

看见张三返回,白布招子下面坐着的四位精壮汉子,不约而同,呼地站起来,八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张三。那位年轻魁梧如铁塔似的汉子,偏过茶桌,迎前一步,低声问道:“张三哥,情况怎么样?”

张三目光闪动,压抑着兴奋,低声回道:“班头,果然不出你所料,周立那贼厮被那明善小道士领着,二人刚进了丙二巷曹家木楼,去干那无耻龌龊的勾当,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班头姓郭,名凡,字平凡,乃广川府秀山县署所属捕快班头,年方二十一岁,年纪轻轻已是县级一等捕快身份。他领着秀山县署一班捕快兄弟,假扮成脚夫,埋伏在东山观集市之中,正是为了张三所跟踪的那位胖道士周立而来。

郭凡摆手让张三和大家坐下,他落坐在张三身边,再低声问道:“那曹家木楼及周遭的情形如何?”

张三道:“曹家木楼只有二层,有正门和后门,二楼有二间房和二扇窗户,窗户向后面的丙三巷而开,曹家两边是绸缎铺和布庄,与曹家贴墙而立,互相隔绝,周立这贼厮要跑的话只能走后门或者跳窗,现在前后二条巷子里人来人往,比较拥挤。”

郭凡又问:“张三哥,曹家是新搬来的吧,记得你曾打探过曹家的底细,曹家有几口人?他们怎么居住?是个什么情况?”

张三道:“曹家是新来立户,搬来此处刚满十天,正如班头分析的那样,周立这厮贪花好色,又喜新厌旧,我得知曹家新到,又是家暗门子,就知道他必定对曹家感兴趣,专门探查了一番,曹家有姐儿二个,都住在二楼,一个应门的小厮,是个兔儿,老鸨曹妈妈,还有二位仆妇厨娘,一位采买杂物专事洒扫的老汉,他们住在后厢房,平时就在一楼前厅和院子里活动。”

郭凡想了一会,心里有了决断,说道:“大家听着!”

四人应声低头,凑在郭凡的面前,静听他的吩咐。

郭凡沉声言道:“咱们就在曹家木楼里拿他,趁其不备,瓮中捉鳖,张三哥,你和周四哥、江六哥,守在丙三巷曹家木楼后面,看紧了后门和窗户,我与风五哥叫开正门,见人就打晕,直冲二楼拿捕周立,若惊动了这厮,他经后门或跳窗逃走,张三哥你们正好张网捉鱼。”

张三想了一下,问道:“若是周立反抗,咱们怎么办?”

郭凡冷声答道:“好办,只要他不死就行。”

四位捕快齐齐点头。周四是另一位中年捕快,他手长脚长,有如猿猴。江六是他身边一个中等个头,虎背熊腰,长得有些楞头楞脑的小伙子,他们和张三各自抄起倚靠在条凳边的长条麻布包裹,快步匆匆离去。

郭凡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数了数,正好十文。他把铜钱拍在桌子上,冲茶博士高喊一声:“结账。”

他拿起条凳边上的长长的麻布包裹,带着身量比他还高了半个头的风五,钻入了左侧门前的人群中。二人见缝插针,寻隙疾走,很快来到丙二巷曹家木楼门前。

郭凡直接挥拳敲门,拳下如骤雨,门板嗵嗵嗵,声如大鼓。敲门声大,突如其来,反把自他身后路过的几位行人吓了一大跳,纷纷侧目向他瞪视。

不一会儿,门里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不耐烦地叫道:“谁呀?”

郭凡敲门不止,同时喊道:“曹妈妈在吗?她定的梨花酒到了,快出来收货,我们还急着去别家。”

“别敲了,门都要让你敲烂了,不知哪儿来的惫赖人。”

抱怨声中,大门被慢慢拉开,刚开一条缝时,郭凡猛地一使劲,横身硬挤了进去。开门之人正是先前张三所见应门那青头白脸的小厮,猝不及防之下,他被郭凡挤得身子一歪,脚下踉跄,站立不稳,一个屁股墩儿摔坐在地上。地面砖石凹凸不平,硌得他双股疼痛钻心,眼前金星直冒,几欲晕厥,“啊哟!”一声痛叫了出来。他心中大怒,正要开口斥骂,眼前却陡然一片昏暗,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笼罩下来,一只巨掌迅捷无仑,重重地砍在了他的脖颈上。他闷哼一声,两眼一黑,身子侧扑在地,立时昏晕了过去。

郭凡一把将昏厥的小厮拎起,扔在院子中间的大水缸旁。风五随后跟进,反手闩了大门。

二人各自扯脱手中包裹上的麻布,露出二把雪亮的直刀,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三步二步抢入门厅。

刚到楼梯口,猛然间,迎面撞见从楼下厨房走出来的一位中年妇女,她穿红着绿,浓装艳抹,满头珠翠闪闪,手中端着一只茶盘。

这位半老徐娘突然见到二位彪形大汉,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出现眼前,骇然至极,手上一抖,茶盘掉在地上,哗啦啦打得粉碎。她体似筛糠,哆哆嗦嗦,瞪眼就要叫喊,未及发声,郭凡已倒转刀柄倏地戳在她胸膈间。她胸中一股气蹿不上来,呼吸不畅,张口结舌,脸上变形。说时迟那时快,郭凡直刀一挥,反转刀背已重重敲在她的脖子上,这位曹妈妈白眼一翻,昏了过去。郭凡一把将她昏倒的身躯扶住,靠在楼梯栏杆上,让她溜着栏杆慢慢坐倒,然后如风般冲进后厢房。

后厢房中,二位中年仆妇和那采买洒扫的老汉,看见凶神一般的郭凡,横握雪亮钢刀,吓得浑身发抖,拥挤一团。郭凡不管三七二十一,二话没说,将三人一一打晕。他急退出了后厢房,抬头一瞧,风五一脚踹开了二楼的一间房门,挥舞手中直刀,冲了进去。刹时,房中响起了一男一女惊恐万状般的尖叫。郭凡见状,踊身一跳,单手把住二楼走道的栏杆,一个鹞子翻身,腾地上了二楼,向另一间房门扑去。

曹家二楼上面男女发出的惊声尖叫,瞬间传到了后巷。守在曹家后门的张三等人,立即知道楼上郭凡和风五动手了。他们精神一振,紧紧盯着二楼两扇窗户的动静。

后巷里,恰巧经过曹家后门的几位路人,听见了二楼上面传出来的男女惊叫声,猛地吃了一吓。他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抬头观瞧扫看,试想着从上面两扇紧闭的窗户中,找到发出这恐惧的尖叫声的原因。然而,楼上响了这二声之后,却很快没了声息。众人不明究竟,你一言,我一语,猜测这曹家楼上究竟发生何事。片刻工夫,曹家后巷楼下就聚起了一堆人,反把张三、周四和江六围在了当中。路人们议论纷纷,其中有知道曹家根脚底细的,大为兴奋,不免加油添醋,五颜六色,描述出种种情状,仿佛亲见,说的是涶沫横飞,不一而足。

二楼的另一间房间里,胖道士周立正搂着曹大姐坐在桌边,桌上摆满了热酒好菜。周立噙了一口酒水,凑在曹大姐的唇边,正要与她做个皮杯,忽然听到隔壁房间里响起明善小道士和曹二姐惊恐的叫喊,他大惊失色,口中酒水直冲而出,把曹大姐喷了个满脸花。他一把将怀中的曹大姐扔到床上,腾地跳起身,在曹大姐惊恐的目光中,急蹿到窗户跟前,猛地推开窗户,扒着窗框就要往下跳。身子刚探出半截,骇然瞥见窗户下面黑鸦鸦站着一圈人,其中有几位精壮猛汉,如饿狼一般,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周立大惊,急缩回身,飞奔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还没看清门外的情形,胸口已中重重的一脚。他惨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胖大的身躯飞起,重重地砸在了楼板上,将房中的桌子、椅子撞得东倒西歪,桌上的碟儿、碗儿、杯儿倾倒在地,稀里哗啦,清脆响亮,菜肴飞溅,汤汁、酒水横流。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惊恐万状的曹大姐,嗷地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郭凡跨进房中,只见周立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口鼻间胸襟上血迹斑斑点点,他知适才自己那一只重脚,已将周立踢昏。他走到周立身旁,蹲身下去,拍拍周立高高鼓起的肚子,扑扑闷响。郭凡心中一动,大手伸入周立怀中,摸出来一叠尺许见方,半新半旧的皮纸。他张开皮纸一看,这是一张道士的度牒,上面写着:今填钦字七百八十五号度牒给付道士赵永收执凭照等等字样。郭凡心中冷笑道:赵道长乃道德高士,岂会借你这肮脏的躯体还魂。他将度蝶折回尺许见方的一块,塞入自己怀中,从腰间布囊里抽出来一付精钢打就,小指粗细的脚镣手铐将周立双手双脚一齐锁住。

郭凡站起身,走到窗户跟前,向下面打量了几眼,瞧见张三等人正守着后门,看着窗户,虎视耽耽、如临大敌,于是,嘬唇吹了一句口哨。张三等人听到熟悉的口哨声,一齐抬头,看见郭凡现身窗边,知道上面大局已定,人人顿时大喜。

过得片刻,曹家后门打开了,开门之人正是风五。江六迫不及待,嚎叫一声,当先冲了进去。周四和张三相视一笑,随后大步跨门而入,周四回身把后门紧紧关闭。还在曹家后巷流连闲聊的几位闲汉路人,突然瞅见身边的几位脚力壮汉,堂而皇之地直入曹家后门,个个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郭凡退回房中,抓起周立的一只胳膊将他扯起来,也不嫌弃他八卦道袍上的血污,沾满了碎肉烂菜叶子和汤汁酒水,腰一低,利落地把他扛在肩上,走出房门。

楼下门厅里,风五的脚边软趴趴躺着明善小道士,小道士的衣袖被扯掉了一块,塞在他的口中,此刻他无声无息,毫无动静,似已昏晕在地。张三、周四和江六在风五的身旁散站着,众人听见楼板咚咚直响,抬头一瞧,是郭凡扛着胖道士周立出现在了走道里,人人喜气洋洋,哈哈大笑起来。

郭凡下到楼厅,把周立放到地上。周四走到周立旁边,从腰间抽出一只布囊,松了布扣,捣出一张府署法曹公房的捕状和一只印泥盒。他打开印泥盒,弯腰捏住周立的一根食指,蘸了印泥,按印在捕状上。然后,他把捕状和印泥盒收回布囊,再系回腰间。

一旁的江六拍手道:“大功告成,咱们可以回去交差领赏了,我得好好算一算这贼厮值多少银两。”

周四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不用费心算了,这贼厮怎么也得值个几千两的,小六,你想一想,这么一个朝廷钦犯,刑部的赏银,崇州府的赏银,还有本府法曹公房的赏银,加在一起得有多少?他奶奶的,为了摸清此贼的老底,十天之内,我从崇州府跑了一个来回,千里之远,差点跑死了咱爷们的一匹好马,不过,现在看见这贼厮束手就擒,躺在这儿,跟条死鱼似的,这么些日子的辛苦,值了!”

张三得意洋洋地笑道:“这贼厮,逍遥十年了,多少府州县的名捕也奈何不了他,谁料想竟栽在咱爷们手里,不是咱爷们自夸,这件事足够咱们自豪一辈子的了。”

江六感慨道:“周立这厮逍遥了十年,难怪他狂妄自大,没把官府放在眼里,终于露出了马脚,却在这东山观集市中走了麦城,也是天意昭昭。”

郭凡脸色平静,说道:“哥哥们,咱们还没到论功行赏、得意洋洋的时候,咱们须把这钦犯顺顺利利地送下山,在法曹公房那里交了差,咱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功告成。”

江六搓搓手掌,说道:“交差是吗?人已抓到了,交差还不容易?待会就让小六扛了这胖胖的道士,下了山,直接送到大牢里去就是。”

一直没吭声的风五沉声说道:“兄弟们,班头说的有道理,你们想一想,周立这假道士藏在这东山观中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观主道爷们难道不知晓他是在逃的钦犯?知道了还敢窝藏,凭什么?而且,这周立并非藏头缩尾,龟缩在里面不出来,相反,是大摇大摆地抛头露面,这样有恃无恐,又是为什么?我认为,咱们虽然抓到这贼厮,但要想顺利地下山交差,只怕不能够!”

风五的一番话,冷冷的有些刺耳,却大有道理,让张三、周四和江六瞬间冷静了下来。他们联想到在追捕周立的这一个月多里,所经历的,所查探到的,所了解到的,所有关于周立的一切情况,在心中泛起,反复咀嚼,发现结论就是,正如郭凡和风五所担心的那样,他们拿了这钦犯周立之后,想着直接下山顺利交差,恐怕真的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四位捕快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了郭凡身上,接下来的行动章程该如何,等他们的班头出言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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