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凡上了左手边的走廊，穿过一道粉墙，到了一个小花园里。这个小花园是那夜他夜探平记到过的地方，在他的正面，几丛花树之后就是后堂了。
他向后堂正门走去。
这时，从左厢房里走出来一位高高大大的黑衣年轻人，他突然瞧见郭凡时，神色为之一变，立即大声喝道:“小子，站住!你是何人?竟敢在此乱闯!”
郭凡扭头一瞧，这位粗声大气毫不客气喝止他的黑衣汉子二十七八岁，白净面皮，短髭须，有一对浓黑硬挺的眉毛，看着似有五分面熟，腰胁下配着一把短直刀。由他的装扮，可知其身份应该是法曹公房的护卫队员。
郭凡拱手道:“在下秀山县署捕头郭凡，领刑曹公房赵大人官令来此查案，阁下是在法曹公房公干吧。”
那黑衣汉子双眉一挺，认真地打量了郭凡一眼，颇有些诧异似的说道:“哦?你真就是秀山县的那位捕役，郭凡?郭凡的名头本校尉倒是听过，本校尉姓钱，任职法曹公房，既然你是来查案的，那你就跟我来吧。”
钱校尉大步走了过来，然后左拐进了后堂正门。郭凡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正厅里朝着门口方向靠墙摆设着平渊的灵堂，墙上张挂着一张白布孝幔，下面宽大的供桌上香烟缭绕，平渊的神主牌位前三牲齐备。让郭凡吃惊的是供桌上放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一颗是刘娥的，另一颗是刘娥兄长刘成的，兄妹二人面带惊骇之色，神色中又隐含种种不甘。
刘氏兄妹的人头摆在平渊的供桌上，那很显然这是有人用他们兄妹的人头祭奠过平渊。
郭凡心往下一沉，暗问:瞧眼前的情形，凶手们杀了刘氏兄妹及平记满门的佣仆工友，摆明了这是在为平渊报仇呀，当然也有可能是因别有目的而故意混淆视听。
此时灵堂前面，二排相向地坐了五位绯袍、青袍、绿袍官员，正是知府杨林、刑曹马亮、法曹刘正及户曹公房的什么陈大人，还有广川县的邵知县。
官员大人们沉默端坐，神情严肃。堂屋里寂静肃穆，气氛凝重，压抑之感扑面而来。当他们瞧见郭凡二人进来时，神情俱是一振。
刘正当即问道:“钱校尉，左厢房勘查的结果如何了?”
钱校尉躬身施礼道:“敬禀杨大人，刘大人，还有马大人，邵大人和陈大人，左厢房里卑职已勘验过了，里面仆妇丫环共有四人被杀死在床，都是一刀毙命，府署的陈东已验尸完毕，正在填写验尸报告，稍后送过来。”
郭凡待钱校尉汇报完毕，上前半步，躬身行礼然后说道:“杨大人，刘大人，邵大人，职下秀山县署捕头郭凡，适才勘察了前面的店堂和东面的工房，店堂死者共二人，为平记东主贴身小厮流儿和秀山客栈伙计九全，二人是相熟的赌友，于昨夜丑末寅初赌戏之同时被杀，现场显示，由店堂撬门而入的凶手至少在二人以上，所持利刃极像唐刀或长直刀，凶手杀人干净利落，二人猝不及防，都是一刀毙命，表明凶手乃惯使刀剑之人，不是一般的盗贼，工房的死者身份不详，他被由铜锣巷的大门方向而入的凶手杀伤在装配工房的床上，然后他挣扎倒卧在操作工房的门边毙命。如此职下认为，昨日凶手是在丑时中末之刻潜入平记，人数至少都在四人以上，职下暂时的结论是，所有的凶手善使刀剑，一击即中，手法娴熟，训练有素，而且是有备而来，目的明确，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即杀，十分凶残。”
郭凡的出现，明显出乎刘正的意料之外，他问道:“哦，你就是秀山的郭班头，你不是销差回秀山去了吗?嗯，你怎么来了?”
郭凡回道:“卑职因家事暂留府城二日，适才于街前正好遇到府署的仵作陈东，随他来此，见到了刑曹公房的赵大人，他令我协助查案。”
刘正听到郭凡的回答，眉头一皱，还待再问，这时，知府杨林肃声说道:“郭捕头，你说凶手们是有备而来，目的明确，所以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
郭凡转头答道:“大人，职下是这样认为的，昨夜下半夜雨大，凶手选择此时动手，正好借了风雨之声掩盖其动静，其时左邻右舍不仅熟睡，又因为雨大，更夫隐形，就连看门守夜的狗犬也偃旗息鼓，给了凶手方便行事的机会，再者，凶手分两边而入，前店后院所有地方无不到达，说明凶手们熟悉平记店院的建筑形制，及至凶手行凶时，无人发觉，猝然之下无人示警，至于说到凶手们的目的明确，即从灵堂上供祭的两颗人头来看，凶手们杀了平刘氏及其兄长后，断其头并供祭于平渊的灵堂上，如此行为表明凶手们杀人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平渊复仇而来，由此可见，这些凶手极有可能都是与平渊往日恩义相连亲近之人。”
郭凡语音清朗，侃侃而谈，所勘之结果有据，推断有理。在座的大人们除刘正之外不约而同，赞赏似的地点了点头。
杨林沉声说道:“郭捕头观察细致，推断颇有些道理，这平渊往日都与哪些人来往相熟，且恩义相连彼此亲近，法刑二曹公房可依其范围查找落实。不过，这些凶手杀了平刘氏兄妹，又再泄愤于旁人，如此杀光了平记所有的佣仆工友，十几条人命，当真是穷凶极恶，人神共愤，国法所在，不可饶恕!”
杨林语含激愤，刘正、马亮、邵知县等人都似有同感，大家一阵点头应道:“是!”。
刘正正色高声言道:“各位大人，前日牛大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于街途，昨夜众匪寇又潜入民户，杀人灭门，肆无忌惮，骇人听闻，着实可恨，如若我官府不能尽快剪除寇贼，广川府上下二十万户民众终日提心吊胆，朝不保夕，如何能安居乐业?我们为政一方，食君俸禄，若不能保境安民，岂不有愧于朝廷圣上的信任，如何有脸安于其位?”
刘正义正辞严，说至最后，掷地有声。
杨林欣然颌首称是，邵知县感慨般地频频点头，马亮却是神情木然，恍若未闻，而那位陈大人则是若有所思。
郭凡心想:刘大人这番话说的及时，十分漂亮。
这时，一旁的钱校尉瞥了郭凡一眼，双眉一耸，忽然抱拳说道:“各位大人，卑职认同郭捕头所说，这些凶手应该都是与平渊相识相熟之人，但是否就是恩义相连且亲近之人则又另当别论，卑职认为凶手入平记杀人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钱财，平渊从商多年，外面传闻他还偷偷与人合作走私海贸，这些年挣下了大量的银子，数不尽的钱财，他忽然暴死，无儿无女的，若按先皇前法规定，平刘氏无儿，平渊的万贯家产当属平氏一族，与平刘氏无涉，然今上变法新规，平氏一族只余平渊其兄一人，若他不相争，则平渊全部财产必然留给了未亡人平刘氏拥有，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寡妇一人，坐拥巨额财产，实乃招祸的根由，如此凶手们觊觎平渊留下来的巨额钱财，又欺平记无人，才放胆入室抢劫杀人，适才卑职早来之时，听属下汇报，凶手们不仅在内室里翻箱倒柜，还捆绑审讯过平刘氏兄妹，县署的仵作邱老说平刘氏兄妹二人身上均有拷打过后留下的伤痕，由此可见，凶手们那定是在拷问银子钱财的下落了。”
刘正瞧了一眼钱校尉，舒展了一下身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此时，赵英年拿着一叠书纸从后堂里屋走了出来，他接着钱校尉的话尾说道:“是的，钱校尉的话说得没错，平刘氏兄妹在被斩首之前双双被捆绑拷打过。”
在赵英年的身后跟着满脸疲惫的邱老和邱老的小个子徒弟，以及一名捕役。
赵英年走到杨林跟前，把手上的书纸递给他道:“大人，这是平刘氏兄妹及里屋正室的勘验报告，从现场看，凶手从正室里翻出了大量的珠宝首饰和银钱带走，因为数目不明难以估算价值，卑职认为可能有数千乃至上万两之多，所以，依卑职看来，这伙凶手入室杀人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钱财而来。”
杨林“哦~”了一声，对赵英年的推断不置可否，低头翻看起手中的勘验报告。
刘正挺了挺身子，板着一张长圆脸忽然说道:“钱校尉，如赵大人所言，凶手能从平记带走数千上万两的银钱，人数必定不少，如此人众的行动难免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你在这里已勘察完毕，本官着令你率人立即追踪下去，着重调查平日与平渊商业往来密切之人，务必将这伙抢劫杀人的凶犯捉拿归案。”
钱校尉向刘正弯腰一揖，昂首应道:“卑职谨遵大人官令，定将凶手捉拿归案。”
接着他又向杨林抱拳行礼，车转身子，雄纠纠地大步走出了堂屋大门。
刘正和钱校尉借着赵英年的报告，认定凶手们是为了抢劫平渊留下的巨额钱财而来，不待杨知府同意，刘正当即下达了追捕官令，而钱校尉也立即领命执行，法曹公房的上司属下雷厉风行，让在场的大人们神色愣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郭凡心道:这就定案了?若果如此，那么用刘氏兄妹的人头祭奠平渊一事又如何解释呢?
马亮皱眉道:“刘大人性急了些，赵大人也是推测，凶手们究竟是抢劫，还是复仇，这些人究竟与平渊是何种关系尚未勘查清楚明白，如此贸然行动，担心徒劳无功呀。”
刘正回道:“马大人，这些凶手是抢劫也好，报仇也罢，总之他们是与平渊相识相熟知根知底之人，且从案发至此刻为止，已过去了三四个时辰，既然有了调查方向，就应事不宜迟，早一刻行动，也能早一刻抓到凶手。”
杨林抬起头，说道:“赵大人的报告已说明清楚，凶手们确实从这里劫走了大量的钱财，刘大人当机立断，着令属下立即展开追捕，甚为妥当，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追捕凶手，若不能力争早日把凶手抓到，如此骇人听闻的灭门凶案发生在广川府，在座各位连同本府只怕都要受到严厉的处罚，因此本府认为赵大人勘查后，利用所获线索，也要尽快地率领刑曹公房的捕役展开追捕行动。”
马亮神色一凛，与赵英年一起向杨林拱手答道:“卑职谨领府尹大人官令。”
郭凡在一旁耳闻目睹刘正、杨林、马亮之间的对话，心中不觉恍然:刘正与马亮在凶手血洗平记的目的看法上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二人在如何追捕凶手时，刘正强调是刻不容缓，而马亮则想要缓一缓，进一步勘查明确凶手们的身份范围后再行动，郭凡联想到川儿自首至今，刑曹公房仍未开庭审理一事，马亮之缓，另有深意也说不定。但杨知府却支持刘正尽快展开追捕行动，以知府大人的立场而言，如此大案，若不能尽早破之，一府之父母官只怕是个个都要因失职而受到御史们的弹骇追责，丢官罢职姑且不论，或者锒铛入狱都有可能，这杨林自然倾向于刘正了。
郭凡心想:凶手们是复仇也好，劫财也罢，结果杀了十一人，实乃一伙穷凶极恶之匪徒，天理难容，国法难恕，须严惩之。此刻，他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平家男女佣仆，还有伙计九全，心中忽地腾起了一股熊熊的怒火。
他当即躬身一揖，朗声说道:“杨大人，刘大人，马大人，请准许职下也参加追捕行动。”
杨林瞧着郭凡刚毅的面容，坚定的神色，欣慰地点头道:“郭捕头乃我广川府有名的捕头，捕盗缉凶，经验丰富，如此勇于应事，本府心慰，你的请求本府准了!刘大人，我看郭捕头就拨在法曹公房应差吧。”
刘正欠身答道:“在下谨遵大人令，郭捕头能够加入追捕凶犯的行列，法曹公房护卫队如虎添翼，定能早日见功。”
他又转向郭凡说道:“郭捕头，杨大人既然已经允了你的差事，你就去找钱校尉安排行动吧。”
郭凡躬身应道:“是。”
他转过身子，迈步走出门去。
当他下了台阶，只见从粉墙的走廊小门里相跟着涌出来一队人，走在头里是官服纱帽的张抗张老大人，他手里拿着一卷书纸，面容严肃，一双斑白的眉毛皱成了一条直线。紧随其后竟然是包胜包先生，他紧抿嘴唇，面无表情。然后是肖正平，圆脸上闪着坚定的神色。接着是福生兄弟抬着一顶软轿，软轿上坐着脸色苍白，病秧秧的平掌柜!
郭凡顿时愣了，心道:张老大人不是在后院查勘现场吗?怎么与平掌柜，包先生他们凑在一起来了?
正在郭凡心疑之际，张抗迎面瞧见了站在门口阶下的郭凡，说道:“郭班头，正到处找你不着，你在此处甚好，就随本官去见杨大人和刘大人吧。”
张抗一行人走过小花园，到了郭凡跟前，几人彼此见礼。
福生兄弟把软轿放了下来，平掌柜向郭凡点点头，微声道:“郭班头，我家兄弟之事又要麻烦你了。”
平掌柜不顾重伤之躯与包胜此时出现在平记，显然是为平渊被杀之事而来。
果然包胜对他说道:“郭班头，平掌柜知道了平记昨夜发生杀人的事件，立即叫正平贤弟找到了我，我们找杨大人和刘大人告状来了。”
肖正平道:“我们在前面店堂碰见张大人，川儿弑主自首之事我跟大人说了，状纸张大人也接看了，张大人觉得川儿弑主与今日平记灭门之案有关联，正好趁杨大人，刘大人，马大人都在平记，趁此机会把川儿弑主自首之案了结了。”
肖正平一番话说得郭凡心里有些发怔，川儿弑主自首之事他早与肖正平说过了，却不知为何他义兄至今时方才告诉的张抗?
此刻张抗已走进了大门，不容郭凡细想，他忙跟了进去。
张抗站在厅中，向左上首的杨林一揖。
杨林问道:“老大人辛苦，里面都勘查过了吧，快说说都是个什么情形。”
张抗白须飘动，朗声说道:“杨大人，职下有另外一事要禀报大人，请大人定夺，适才职下由后院，顺甬道查至大门店堂时，正遇本公房司书肖正平带同平记店主平渊的同胞兄长，秀山客栈的掌柜，平源，及本府举人包胜，他们向职下递交了一份状纸，据肖正平肖司书讲，今日上午，包胜包先生受平源委托到法曹公房报案，称其胞弟平渊被其贴身小厮川儿于四月十五夜以铁钉钉脑而残杀，第二日案发后，川儿即向刑曹公房自首弑主之实，在当日被刑曹公房案书朱环，亲率捕役押入府狱，然至今未见府署审理川儿弑主一案，弑主杀人案犯未见明正典刑，故平源特向法曹公房报案质询求证，希望知府大人亲审本案，为兄弟平渊讨一个说法，杨大人，状纸在此，请查看。”
话音落下，杨林，刘正，邵光华，及户曹公房的那位陈大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地将目光射向了马亮。
在四道质疑、探询的目光注视之下，马亮一张方脸倏地变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张抗踏前二步，将手中的状纸呈给杨林，同时说道:“苦主平源，委托讼师举人包胜已在门外，当日，秀山捕快郭班头勘察过此案，职下已留下他备询，大人自可亲问众人并审讯川儿，勘察真伪。”
张抗说完退下，至郭凡左前站定。
平记东主平渊被家中仆人残害以及仆人自首一事，杨林、刘正，即便是张抗等人俱有耳闻，以为此案早已审结，只是还未呈报法曹公房和上呈知府公房核准而已，谁知凶仆虽然自首，却至今还未开庭审理，岂非咄咄怪事?
杨林手握状纸，脸色难看，盯着马亮问道:“马大人，张老大人所说的是否属实?”
马亮站起身，不慌不忙地揖手说道:“回大人，请容属下详细禀告，那川儿去刑曹公房自首说他杀了他家主人平渊，当时，朱案书带人到平记查看，平渊确实死于非命，便把川儿带回，因其乃杀人重犯，朱案书就将他单独关押，同时安排了审讯，然而，在审讯时川儿却忽然翻供，说杀平渊者另有其人，刑讯之下，那川儿仍坚称自己无辜，所谓自首，乃迫于无奈而已，连日如此，故刑曹公房认为川儿翻供，平渊惨死，或许别有他因，案情比较复杂，需要进一步查证，就没有开庭审理，请大人明察!”
杨林沉吟道:“自首者忽然翻供喊冤，未必无因，马大人慎重起见，倒也妥当，那么，这些日子可查到了些什么?”
马亮摇头道:“尚未有进展，前日，因有牛大被杀，府署所有的捕役都为此忙得不可开交，今日又有平记惨案，赵大人他们追捕凶手要紧，川儿弑主一案的调查只得延后了。”
这时刘正站了起来，他向杨林和马亮拱了拱手，说道:“杨大人，马大人所言川儿自首后翻供，虽经连日刑讯，他口供不改，始终坚持说杀平渊者另有其人，为慎重起见，马大人未敢开庭审理，而是安排重新调查，职下对马大人此举甚表赞同，然而，职下自思，认为平渊之死，与今日平记灭门惨案或大有关联，简言之无平渊之惨死，便无今日平记灭门惨案之发生，二者之间互为前因后果也不为过，既然苦主已向府署申诉要求审理，且苦主和代理人就在门外，加之当日勘案之人郭捕头也在现场，职下建议，不如将川儿提至此处，府尹大人就地展开审讯为妥，若需要调查，刑曹公房目前人手不足，可令法曹公房的人协助，再者，大人审讯川儿，或许能够从他的口供中获得一些事关平记灭门凶手的信息，可谓一举二得，大人意下如何?”
马亮脸色一变，目光烁烁，紧紧盯着陷入沉思中的杨大人。
那杨林皱眉思想了一刻半刻，双眉一展，仿佛像是下了大决心似的瞧着马亮，缓缓点头道:“刘大人此议，本府认为可行，从各处勘验的结果来看，无平渊之惨死，平记灭门惨案或者不会发生，二者之间确有关联，苦主控告川儿弑主，府署已经接告，且相关人员在场，本府就在此处审一审这小厮川儿吧，马大人，你马上安排人去将川儿押来平记吧。”
于是堂屋里众人的目光随着杨林的话音结尾，纷纷聚焦在了马亮的身上，等他回答。
郭凡瞧见马亮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僵僵，从齿缝中吐出了一句话道:“马亮谨遵府尹大人官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