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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绿蛾和梁小天听了老妇人的介绍,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眼中俱都闪出兴奋希翼的目光。绿蛾冲着老妇人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我们应当去阿布卡。我们决定去试试,但不知道阿布卡离这儿究竟有多远,几天才能到。”

“呵呵,说远不远,大概大半天的时间就能走到了。”老妇人笑着说道:“但是如果没有认识路的人替你们带路,你们说不定一辈子都走不到那里,就此迷失在沙漠之中。”

绿蛾听了,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老妇人打断了。“算你们走运,我儿子明天打算去阿布卡,要去那里交换一些货物。呆会儿我跟他说一下,让他明天带上你们一起走。”

绿蛾听说老妇人还有一个儿子,连忙问道:“你儿子在哪儿?”

“他在离这儿不远的一片荆棘林里,那里的棘枣己经成熟了,他一大早就去采摘,打算用这些棘枣去阿布卡换一些东西回来。”老妇人说道:“估摸着这会儿他也该回来了。”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牲畜的蹄声和骆驼的吼叫声,接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真巧,正说着他,他们就回来了。”老妇人看着那个出现在门口的壮汉笑了起来。

那个壮汉像一堵铁塔一样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高大,挡住了门外的光线,屋里一下子变得暗了许多。他身边那个女子与壮汉年轻相仿,长得相当漂亮,看这两人亲昵的样子显然是夫妻俩。这俩人走进屋子,看着半明半暗的屋子里坐着好几个人,那壮汉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两只眸子泛着明亮的光茫,一脸的高兴样儿:“母亲,有客人来了?”

“这是我的儿子基伦,在他身边的是基伦的妻子,我的儿媳布贝。”老妇人首先介绍了一下,然后她冲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基伦,这是两个在沙漠中落难的客人,还有他们的翼人朋友。他们的船只在附近的海里失事了,亏得神明保佑,来到了这里。刚才他们和我说起,想跟随阿布卡城里的商队回到故乡,既然明天你正巧要去阿布卡,就把他们带上吧。”

“一个翼人,哟,虽然我经常看到有翼人在头顶飞过,但我们家还从没有接待过翼人。”基伦听了显得很高兴,他点头说道:“我正担心一个人走着寂寞呢,这样太好了,一路上也有人作伴。”他一屁股在火塘边坐了下来,闻到罐子里散发出来的食物的香味,忍不住揭开盖子瞧了一下,说道:“妈妈,有什么好吃的,我肚子饿了。”

老妇人说道:“天不早了,大家就坐下来一块儿吃吧。”她起身到门外叫来了孙子,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吃着烤馕,喝着陶罐里热气腾腾的浓汤,大家有说有笑,渡过了一个美好快乐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基伦就起了床,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绿蛾、梁小天和风浦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外面的声响,先后被惊醒了,当三人走出各自的屋子里的时候天色己经大亮。基伦神采奕奕地站在院子里,看到这两人打着呵欠,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他笑着问道:“客人准备一下,过一会儿就要赶路了。今天天色很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午后就能到阿布卡。”

一行人很快就上了路,梁小天和绿蛾各自骑在一头骆驼上,走出村口以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头望了一下,看到婆婆和她的儿媳两人站在村口朝他们挥手送行。

驼队很快就走进了沙漠之中。四周显得有些冷清,太阳虽然己经冒出地平线,但是阳光还不显得强烈。一行人行走在沙漠中,感觉无所事事,少不了要攀谈几句,都有风浦在一旁做翻译。

“基伦,这沙漠环境这么恶劣,真想不到你们竟然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梁小天由衷地赞叹道。他想到昨天的经历,感觉像是一场噩梦。

“这算不了什么。”基伦坐在骆驼上淡淡一笑。“人是一种适应性的动物。虽然有时命运很不公平,但是为了生存,人终究会适应所处的环境。”

梁小天一时语塞,感觉基伦的话听上去很高深。

“这话听上去好有哲理哟。”绿蛾在一旁听了拍着手笑着。“你是个诗人吗?”

“不是。”基伦听了笑了笑。“我这话也是捡的别人的牙慧。我们村子里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他叫吐鲁提,是远近闻名的智者,我的话就是从他那儿听来的。”

“我突然觉得,这沙漠不像我们看到的那样荒凉嘛。”梁小天说道。

“那当然。”基伦笑了笑,说道:“其实在我们林德尔人眼里,这沙漠也挺有人情味的。就像渔民离不开大海,猎人离不开高山,我们林德尔人也离不开这片大漠,一旦离开了这里,还真的不知道怎么生活。这片大漠表面上看上去冷酷无情,但是它也有温情的一面。大漠中散布着许许多多的绿洲,这些绿洲对于你们这些外来人来说也许太陌生,但是对于我们这些熟悉周围环境的人来说用处可就大了。我们可以很快地在沙漠中寻找到栖息的地方,补充给养。大漠中还有两条大河和好几条支流在流淌,附近的高山融化的积雪给了这些河流充足的补给,这些河流最终流入北部的一个大湖。在这些河流流经的地方,以及大湖区,生长着成片的棘林,棘林里结出一种果子叫棘枣,那是我们这些沙漠中的人一种主要的食物。在戈壁滩里到处都是黄羊,野驴,野马,当然还有狮子和狼。”

“当然,沙漠也有可怕的一片,任何事物都有好坏两方面,在沙漠中经常会碰上坏天气,比如说沙尘暴,地上有可怕的流沙,昼日温差大,有的时候运气不好,会突如其来地遇上一场冰雹,那冰雹比鸡蛋还大,足够砸死一头野驴!而且这沙漠中到处隐伏着猛兽!毒蛇!还有强盗!”

“原来这片空旷的沙漠还有这么多故事。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林德尔人?这沙漠里的人也分很多种族吗?”

“那当然,沙漠中除了林德尔人外还有柏雅人,锡利安人,我们林德尔人主要生活在这片沙漠的西部,在沙漠的东部居住着强盛的墩克人。大家通过贯通整片沙漠的几条商道往来通商,交换货物,甚至通婚,当然,也曾经发生过战争。在这几条商道上有几座远近闻名的大城,它们无一例外地靠近绿洲或者大河。我们现在要去的阿布卡就是其中一座大城。”

一行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太阳渐渐升起,明晃晃地照在大地上。突然,眼尖的绿蛾尖叫一声:“看!贝壳!”梁小天顺着绿蛾所指的方向,看到路边的沙子里半埋半掩地露出一截硕大贝壳。

“真奇怪,这片沙漠里怎么会有贝壳?”绿蛾惊奇地说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梁小天没好气地说道:“你忘了,这里距离海边不远,也许是有些当地人在海边捡到了贝壳,然后因为某种原因扔在了这里。”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基伦在一旁笑着说道。“小天的话也许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是我在沙漠上行走这么多年,经常看到沙子里掩里的贝壳,还有海洋生物干裂的尸骸。我听族中的智者说起过,他说我们这片沙漠是在一场大洪水中产生的。”

“大洪水?”听基伦突然提到大洪水,梁小天顿时来了兴趣。“你们这儿也有关于大洪水的传说。”

“当然有啊。”听到梁小天的追问,基伦点了点头,脸色显得有些庄重起来。“在沙漠里到处都有关于大洪水的传说。不光我们林德尔人有关于大洪水的传说,柏雅人,锡利安人包括墩克人都有关于大洪水的传说。我在阿布卡的时候曾经听到来自各个种族的人叙述他们的历史,虽然细节上有些出入,但是有关于大洪水的来历却几乎如出一辙,说的都是史前存在着一个神的世界,后来众神因为贪婪和欲望发生了战争,天地毁灭,大地在沐浴了战火和洪水之后得到再次重生。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沙漠就是当年众神之战后从战火中重生的。看上去你们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今天你们走的匆忙,不然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们族中的那个智者,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吐鲁提。他知道我们林德尔人的整个历史,说唱整部《创世纪》史诗。”

“《创世纪》?你说吐鲁提会说唱《创世纪》?”梁小天听得一惊,连忙追问到。

“对呀。”基伦对梁小天的敏感感到有些奇怪。

绿蛾当然知道梁小天为什么会这么吃惊,问道:“原来你们林德尔人有一部史诗叫作《创世纪》呀。”

“当然。”基伦骄傲地笑了笑,露出他那健康雪白的牙齿。“虽然我没有进行过专门的训练,但是我在节日上经常听吐鲁提老人唱《创世纪》,听得多了,也会唱上几句,如果你们想听,我可以跟你们学学。”说着话,他坐在骆驼上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一个个富有节奏感的的音节从基伦嘴里发出,基伦两眼迷茫,脸色庄重,仿佛完全沉浸在对远古的回忆之中。绿蛾和梁小天在一旁一声不吭地听着基伦哼唱着。基伦的哼唱舒缓悠扬,在两人面前勾勒出一副宏大沧桑的远古画面。听着风浦转述的歌辞,梁小天渐渐地放下心来,虽然基伦哼唱的史诗也叫《创世纪》,但是无论从曲调到歌辞都与自己在族中学到的不同,看来这个《创世纪》不是那个《创世纪》,只是凑巧名字起得相同而己。

基伦在骆驼上哼唱片刻,正在自得其乐,扭头突然发现绿蛾和梁小天在一旁默不吭声,两人脸上的表情还颇有怪异,他心里一惊,以为自己的哼唱搅扰了两人,连忙打住,满脸抱歉地说道:“我是不是唱得不好。其实我也是随便学着的唱唱的。”

“你唱得很好。”梁小天连忙说道,表示自己还想再听。

可惜基伦己经失去了兴致,他不想再唱下去。“哈哈,等呆会儿到了阿布卡,你们在那里可以听到很多。那是个热闹的大城,到处都是行吟诗人、神秘的魔法师、说唱艺人、学者、往来行走的商队、街道的角落里隐伏着强盗和小偷,妓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招揽生意。那是个充满活力的城市,形形色色的人在那里汇聚在一起,带来天南地北的各种消息,光是《创世纪》你们就能在那里听到好几个版本。”

“真的?!”梁小天听得心里一阵惊喜,心里生起一种迫切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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