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变化的比她预料中的要快很多。
自逍遥谷之行后,他们还是回到了渭河,因为阿炎说逍遥谷还需要再修整一下,她看他每天都很忙碌,但他再忙都没有出去,而是用灵书传信,仿佛坐镇军中指挥千军万马,他也没有避讳她,他要做的事和要与之联系的人,西戎、平湖、浮析、环丘……比她想象的要多。
她曾笑着问他:你不怕我背叛你吗?
他也笑着回答:不怕。
万一呢?
若真有这个万一,我便倾尽全力毁了这山海。
为什么?
它让我最爱的人都背弃了我……
……
白渺看着他收到一封信之后,神色沉重的看了她一眼对她说:“阿弱,我们回昆仑吧!”
“真的?”,白渺有些欢喜且不相信问,主要是之前她提了很多次想回昆仑,但潇拓总以她身体为由没有答应。
潇拓看着她的笑脸,有些不忍。若是可以他想将她锁起来,让她今后日夜只能看他一人那该多好。只是,他刚刚收到消息,迦华金母大限……
他取过他特意派人做的红面白梅锦裘披风,一针一线解释灵力加持,穿上便自有一股暖意不惧风寒。白渺想,整个六界修行之人都是薄纱轻衣的,独独她这般一层又一层的。
“你怎么突然想到让我回昆仑的?”
“阿弱,你~师父醒了”
“真的”
“嗯”嗯潇拓看着越发消瘦柔弱的阿弱,不由深深叹了口气,“阿弱,你~要做好准备?”
“……”,白渺心下不安,刚刚的雀跃之感顿时消散,“怎么了?”
“迦华金母的确醒了,可是时日不多了”
“为什么?之前你不是说情况挺好的吗?”
“迦华娘娘当初为了救嫄商,与她签订了灵魂契,她身体每况愈下,而义父用大衍之术推测嫄商她,已经死了”
白渺脑海茫然一片,将就之后道:“阿炎,我们回昆仑”
“好”
……
昆仑还是那个昆仑,瑶池还是依旧美轮美奂,只是是否心境不同,而觉得此时的瑶池悲凉寂静的很。
潇拓带着回到了昆仑,她看到渭河圣君和南嘉站于廊子外围,南嘉看到白渺立即迎了上去。
南嘉柔声道:“渺渺,迦华娘娘醒来已有半日,你进去瞧瞧吧”
“好”
潇拓想跟进入,不料被渭河圣君一把拦住,潇拓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师父,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
德音恍惚了一阵,抬头看去居然是白渺,“白渺,回来了?”,她看白渺回来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想师父,想师姐们了”,白渺淡淡的说,语气中却充满着一股柔意。
“阿渺”,迦华金母朝白渺伸出了手,白渺立即上前握住:“师父”
“你身体好多了没有?”,迦华金母看白渺裹得严严实实的,颇是担心问
“有阿炎在,早就好了”
迦华金母突然摁住她的脉搏,左手食指往她眉心一点,仔细查探了解她如今的情况之后,之深深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回来就好,为师与你师姐们说完话,刚刚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德音她们神色复杂看着白渺,师父醒来就交代了她们三件事:
一是,向六界公布东源国和巫夏国的真相;其实,青丘和天族他们都来信,言语间谈及不会追究当日之事,若是既然如此,他们也不会将事情说出去,昆仑的声望也可以保住,可迦华金母说:昆仑要的从来不是在六界的声望,而是无愧于天地。一直藏着掖着,难保不会有一天公诸于众,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所犯的错。
二是,三日后德音继昆仑金母位;德音她们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这样安排,迦华金母只道日后她们会明白的。德音一直知道自己将继昆仑金母一位,可是她以为那会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可是……
三是,三日后琴瑟继昆仑玄女位。这个决定更让她们惊讶不已,且不说玄女别的,光是这千年来因昆仑在凡间渡赏善罚恶都有功而无过。但看师父心意已决。琴瑟本不愿,可奈何师父却说这是对昆仑和白渺最好的安排,日后她就明白了
日后,又是日后……
……
内室只剩下迦华金母和白渺二人,“阿渺,这几百年来,我虽被阿嫄控制住,可对外界之事也是知道的。不管如何,为师恭喜你寻得所爱”
“师父”,白渺自知无人在旁,松懈了下来,可以暂时不用时时刻刻的忍着藏着
迦华金母慈爱抚摸着她的脸,“孩子,很难挨是吗?”
“嗯”,要忍着每一次情动之时的疼痛,又不能被潇拓发现。“师父是否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被控制”
“嗯”,迦华金母点点头,“有因必有果,若不是我一己之私又如何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不管是谁,都得为自己的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从小疼爱的妹妹也会这般丧心病狂
白渺抱着一丝希望问:“师父,没有办法了吗?阿炎的医术可高了,让他给你看看”
“灵契的力量你不是不知道,能多活几日已然是多求来的”,迦华金母倒是看开了,“阿渺,为师让阿音三日之后继任昆仑金母,而你琴瑟师姐则继昆仑玄女一位”
“琴瑟师姐的修为越发精进,且行事周密能顾全大局,的确适合”
“你不怨师父就好”
“为何要怨师父。当年我渡劫,回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我为何想化形,为什么会来到他的身边,一切早已注定好的。是师父给了我机会,能让我再见他”,能帮助他真正的唤醒金乌之力
“若是你当年没有选择修炼净心赋,估计又是另一番境况”
有时候命运真的很奇妙,她去从极之渊是为了寻得那神木制一个身躯,给一直心心念念想重新拥有自己身躯的妹妹,那梧桐神木万年才得那么一块,而刚巧救下附在神木上的她,只不过因为为了救她,而修为大减反而让妹妹钻了空子,彻底占据了她的身体。若是妹妹愿意再等一会儿,一切是不是又不一样了?
不过当年她的确将白渺救回,若不是附在神木之上她早已烟消云散了,但便是救回,也只是强撑着,那时候摆在她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入六道轮回,借六道轮回之力,修复魂魄,只不过漫漫岁月,须数万年;二是修炼净心赋,净心赋是第一任昆仑玄女所创的秘法。修炼此法的确有起死回生之效,甚至能比寻常修炼修为更大成,只是修炼它,须得太上忘情,无欲无求,否则就会有极强的反噬。
“可若是这样,我就得入六道轮回,忘却所有包括他”
迦华金母:“一切早有注定”,正如之前,嫄商看不透潇拓,他怕是不简单。她为了帮白渺找她心中之人,曾用大衍之术,但根本算不了,不然白渺也不用这般与他分开千年。可她用大衍之术都算不了,只能说明潇拓他身份绝对不简单。看白渺的样子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透露,不过她也不想逼她。
白渺淡笑着说:“我拼尽全力修炼,努力让自己变得耀眼,就是为了与他重逢。如今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与他长相守而已”
迦华金母:“未必,这世间之事玄妙无比,你因他而生,也注定了因他而死,可未必不会以另一种形式重新回归世间”,她曾经给白渺修炼净心赋之前给她算过,她的一生迷雾重重,无法看清,但却与未来一场大劫息息相关,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同意她修炼净心赋,或许她就是转机。
白渺苦笑,她只当师父在宽慰她,“师父,对不起”,白渺轻轻趴在她身上,想到师父即将…她的心绪起伏过大,身上是钻心的疼,让她不由蜷缩着身体,迦华金母见此如何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她封闭了白渺的五窍,疼痛之感顿时消失,白渺惊讶地抗拒,“师父,不要”
“放心,这对为师没有影响,当初你与昆仑镜定下契约,为师这是借灵契的力量封闭了你的五窍,你自是感觉不到疼痛,也不会让你的阿炎有所察觉,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你的身体依旧日渐衰弱,直至……”,若是昆仑镜没有被当做封印或许能为她延续多少时日
灵契有许多中,迦华金母和嫄商结的灵契是生死灵契,共享修为灵体;而白渺和昆仑镜的则是借用昆仑镜的神力加持修炼的灵契。
白渺:“对不起师父,是徒儿没用,到现在还早您为我操心”,这已经很好了,她生怕自己忍不了疼痛让他发现。
“傻孩子……”
……
三日后
昆仑金母的继任仪式说不上盛大,毕竟只有短短的三日。好在昆仑的护法长老和老君一向支持迦华金母的决定,而且德音虽高傲了一些,但对昆仑真的是尽心尽责,对六界也是竭尽全力。
这几日昆仑连连送出的消息真是太令人震惊了,堂堂迦华金母居然被自己的妹妹控制而犯下了残害凡人的大罪。
其实,真正残害凡人的是她妹妹和徒弟,天族最多也是论其管教不当和疏忽之罪。但迦华金母自觉有错,无颜继续掌管昆仑特传位给昆仑圣女,而让他们震惊的是迦华金母另一个决定,替换掉玄女,改由琴瑟仙子继任。白渺玄女的实力与修为天赋都在琴瑟之上,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她会有如此决定。
这次前来参加继任大典的人,总是偷偷打量着白渺的神情,看她样子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没有丝毫怨愤之色,她心中真的对她师父的决定没有丝毫怨恨?不过,她旁边的潇仙人总是用阴沉沉的目光看向偷看白渺的人,吓得他们哪里还敢再看一眼。
白渺没有理会其他人,尽量让自己平静的看着德音和琴瑟一步一步登上高位,而师父也满是欣慰。是呀,或许现在的昆仑名声扫地,可是有师姐她们在,昆仑就能好好的。至于其他虚无的东西也没那么重要了。
“难过吗?自己不再是昆仑玄女了”
“不,是开心,这样我就只是白渺,只是阿弱了”,白渺心想:余下的时间我可以好好陪着你
她眼中闪烁着泪花,偷偷的与他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