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萷围着蓝优阁转了一圈,回道第十层,她扭动着身姿站在阳台上,“这蓝优阁还真是绝境啊。”她背对着虞倩向蓝优阁伸出左手,优雅的打了一个响指,最近妩媚的发出“喔噢”的声响,蓝优阁外烟花四起,七彩的光芒照耀着蓝优阁的辉煌,此时烟花的光照下,能看到北堂欣儿的画像又挂回了蓝优阁的大厅里。赤萷回萌一笑,“这里不仅景美,人也美。”
九尾狐退去九尾,可九尾连心啊,每断一个尾巴,就如同在心口扎上一刀,疼痛,挣扎,嚎叫,那感觉就如同临盆的产妇,可不同的是,这疼痛折磨了赤萷一年之久。终于九跟尾巴全部断开,身形又开始变化,她需要成长每一寸肌肤都在向外生长,全身的绒毛开始脱落,手掌开始变化,有时骨骼生长会快于皮肤,一觉醒来,骨骼以穿透皮肤,又不得不打断骨骼,让她重新生长。墨衍曾叙述成鸟不易,而殊不知成人更不易,好不容易成了人,他要学习走路,语言,学习用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她如新生儿一般,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学习,当他的大脑刚开始学会思考时,他以为自己病了,他不断询问朝阳为何她脑中总是会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光为什么有影,风为什么有声,朝阳用了很久才教会她那叫思考。对比赤萷来说,金凤,毕方,精卫,彭莎,张灵那些被点化而成人的生灵来说他们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今天的赤萷走路扭曲,看似搔首弄姿,其实到今天为止,他都还没有完全学会直立行走。经历了由狐到人再往后天雷之变与寒光之变对她如同虚设,赤萷以修行界最快的速度成为天法仙人,可她的修仙却无法再近一步了,可能与生而非人有关。望着九天那遥不可及的第六十六重天,虽然清寡但却让人无比向往,他听闻六十六重天有一个炼丹炉,那里可以炼制出很多仙道,他听闻九十九重天上有一个凌霄宝殿,门口还立着玄女的雕像,可是一切都是她听闻,却总是没有办法上去一看究竟。赤萷生而非人,她与人同行总是会被嫌弃异味甚重,更不敢与其他仙友交好,她嫉妒彭莎,凭什么他就可以被尊称白狐仙子,而自己却要收到排挤,他们修行不够,九天为他们畅通,而自己却永远上不了这第六十六重天。这世道本来就不公平,何况赤萷是在逆天改命,她不值得上天同情,不值得世人悲悯,更不值得爱与被爱。
可世道不辛,他认识朝阳,从她成人的第一天起,他就认识了朝阳。雨水在屋檐低落,夜宇族外破旧的茅草房里,那是赤萷第一次以人的形态睁开眼。没有衣物,简单的茅草搭在身上,寒冷。她用了不同的眼光看到这个世界,朝阳在她身边照顾她,那时她并不知道朝阳与她不同,他看着朝阳,她感觉的到朝阳身体有一阵暖流,她过去抱着朝阳,紧紧的抱着朝阳,即使知道她是狐狸成人,但毕竟如今也是美不胜收的人形,朝阳被报的面红耳赤,直到朱雀为她拿来衣物,朝阳才逃离这残破的草屋。
这个草屋已经很久了,朝阳带着四位巅峰战士刚来夜宇时,就搭建了它,可他们很少在里面居住,他们习惯一起站在树颠看着星空,或者沉入青龙的梦里相互较量一番,生活简单但却难得。茅草屋就这样被荒废了,只是偶尔有外族找玄武求医者会暂居在那,不过外族能请动玄武的也就只有时空浪人欧阳华思了。就这样一个破烂不堪的茅草屋,在赤萷进住后,朝阳又顶着雨水开始维修这草屋。九尾狐来自青丘,青丘草木遇雨生辉,赤萷从未体会过这里的寒冷与黑暗。
这个雨足足下了一夜未停,朝阳守在屋外,看着动荡不安的夜宇,云层刚成立不久,这场变革何时才会结束。
雨过天晴,风轻云淡,曙光透着温暖照耀着草屋,赤萷推开门,他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人了,她再不能回青丘,再不能幻化成狐了,蜕变让她必须坚强,即使只有他一个人。她推开草屋的大门,阳光有些耀眼,可她还是看清了面前的背影,这个背影在眺望远方。赤萷慢慢靠近朝阳,她的步伐有点扭曲,她还没有完全适应直立行走。
朝阳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的瞬间,赤萷似乎看到朝阳全身散发着光辉与温暖,于是赤萷不假思索的拥抱,亲吻了朝阳。朝阳推开赤萷,他还有任务,要带领天盛完成这场变革,他离开了,只留下赤萷一个人,守望未知的远方。
赤萷不知为何总是想着朝阳,想着他胸口的温暖,她想见到朝阳,她顺着踪迹追踪到了朝阳,她看见朝阳身边还有天盛,冷霜和鹤,她愤怒他们抢走了她的朝阳,夜深人静,朝阳知道赤萷就在身边,他蹭着其余人深睡,偷偷见了赤萷,赤萷天劫将至,他需要有人守候,朝阳为赤萷提前引天雷下凡,天雷劫后,赤萷位列仙班,从她成人,到入仙班,短短数日,因为赤萷生而非人,即使有人相助,她也必须超乎常人的努力。经历了成人之苦,天雷之劫并不在话下,历经天雷后,赤萷并不同于其他仙人那么虚弱,他依然强大,朝阳见她无碍便再次离开了,离开前,赤萷拉住朝阳,“不走可以吗?”
这是赤萷第一次说出话,这是蜕变的一年里,他跟着朝阳和四位巅峰战士学到的,她不懂该怎么更多的表达,她只是不想朝阳离开她。朝阳亲吻了赤萷,深情的亲吻,然后没有留下一句话,离开了。赤萷望着黎明的曙光,他感觉即将步入黑暗。很快,很快赤萷便经历了寒光之变,当她成为天法仙人后,他想告诉朝阳,可她见到朝阳时,朝阳以成尸骸。她愤怒,悲痛涌上心头,这种莫名的情绪被引到极致,她闯了夜宇,却还没靠近,就被朱雀挡在族外,她掉头极速,愤怒化作杀戮充满他的大脑。她沿着海岸,所到之处,能杀则杀,能战则战她激发了埋在动物内心的本性,虽然她此刻为人。直到步入雾都森林,遇到火神林萧,林萧教她诵经养心,教她仙法的心决。再经历过着一切之后,赤萷才算真正成人,成仙。
蓝优阁四周,烟火灿烂,赤萷已然离去。卢宭问道:“用她为饵,不会出事吧。”
虞倩道:“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是那个魔,很少有人知道她以真正成人。”
第二天,天才微亮,蓝优阁下就以吵杂不断,昨夜的星光和烟火成了神魔复仇的前兆了。广悠镇开始阴雨不断虞倩站在女巫原来站的位置,人民开始朝拜,蓝优阁大门被风吹开,里面地板全都破开,北堂欣儿的画像被吹的摇摇欲坠,画像下似乎有一道红色的印子刻在强上,没一会画像被吹掉了,他们看见一道红色的九尾狐像刻在画像背后的石板上。所有人瞬间跪地,朝拜。
虞倩对卢宭道:“你先稳一下他们,我去一趟九天。”
赤萷将虞倩送到九天,“我就不陪你上去了,蓝优阁还有演出了。”
“蓝优阁的戏演完了,来九天,还有小游龙。”
赤萷对着虞倩做了个凶狠的表情,“非要我演这一出,我有那么心狠手辣吗?”
虞倩来到花海外,游星挡住他,不让她踏入花海,虞倩能看见北堂欣儿带着游龙,穿梭在花丛间,花仙子跟在他们身后时刻提醒他们,别踩坏了花,四季之花再次盛开,北堂欣儿美的超过了任何一个仙子,游龙虽年幼,但相貌,也不输北堂欣儿。
游星挡着虞倩,“没有人能带走她?”
“如果她自己想走呢?”
游星回头看了看北堂欣儿。蹭游星不注意,虞倩大喊道:“神魔降世,蓝优阁将由灭顶之灾。”游星想捂住虞倩,但已经来不及了。
北堂欣儿听到花海外的大叫,看了一下,他看到虞倩,他知道,虞倩出马,一定是到了非常时期。北堂欣儿让花仙子带一下游龙,自己向着花海外走来。
在此期间虞倩将计划告诉了游星,“最后我们让北堂欣儿自己选!”
游星看着北堂欣儿靠近,眼神充满温柔。北堂欣儿走到花海门口,虞倩道:“卢君王已经替你去了蓝优阁。”
“那关我什么事?”
“对,神魔降世,本来就是定局,有没有女巫都改变不了,可人言可畏,就算卢君王能压住人言,聚力量抵御神魔,但长此以往,卢君王失心,仓田必溃。”
“你叫我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蓝优阁有女巫坐镇,定能堵住流言之语,为仓田祈福。”
北堂欣儿思索片刻,看了看游龙,又看了看游星,“卢君王对我有恩,为帮我离开蓝优阁,忍受了多少非议,我想去帮他。”
游星笑了笑,“应该的。你回蓝优阁,我带游龙去送你。”
北堂欣儿,游星,游龙刚一起离开花海,赤萷便到了九天。有两位仙家被他设法定在南天门外。未等游星有和欣儿做出反应,赤萷出手定住了游星,抢走了游龙。
游星很快解开了赤萷的束缚,追着赤萷向着南天门的方向去了,等虞倩和北堂欣儿到底南天门时,他们看见游星倒在南天门旁,他向着南天门外被定住的两位仙人伸着手,替他们解开束缚,然后微弱的声音说道,“救救我女儿。”
当两位仙人进入南天门时,赤萷已经斩杀了游龙,她仰天长笑,“没有了女巫,还有谁能困得住我。”
赤萷见虞倩和北堂欣儿到了,还有人帮忙,冲出了南天门,那两位仙家追着赤萷离开了九天。北堂欣儿看着游龙在面前身首异处,她的心跳似乎突然停止了,她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悲凉,她慢慢向着躺在地上的游龙靠近,步伐缓慢到看不出他在移动,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一样,难受到无法忍受,游龙的血液流淌向南天门,北堂欣儿大喊一声,“不……”心脏停止跳动,北堂欣儿晕死过去。
北堂欣儿倒地前,游星起身抱住可她,“她的药效还有四个时辰,她会忘记这一切。带她回蓝优阁吧,那里有她的母亲守护着她,她不会再害怕了。”
虞倩道:“游龙的死很快会传遍仓田,北堂欣儿将是蓝优阁最后一个女巫,她会一直活下去。”
虞倩将北堂欣儿带离了九天,游星带着游龙也跟着离开了九天。
虞倩没有将北堂欣儿送往蓝优阁,而是直接送到了卢宭的寝宫,北堂欣儿昏迷几天,卢宭设大阵维持着北堂欣儿各个器官的正常,可唯独心绪凌乱,无法平复。
深夜的星空,繁星点点,卢宭和虞倩守在寝宫外。卢宭问道:“她真的忘记了过去的事吗?”
虞倩回道:“欣儿离开蓝优阁时阴阳俱损,这些年全靠着仙丹维持,才能正常生活,她的正常记忆只留在离开蓝优阁之前,在花海她发过一次病,那是一种陌生的恐惧。”
“若是这样,回到仓田,应该更心安,怎么就是平复不了他的心。”
“无法平复不是因为回忆,而且情,对游龙和游星的情,埋在心里最深的地方,我们也只能等他醒来再说了。”
远方的星辰传来幽幽光亮,慕容琴一素黑装,黑色斗笠挡着面容,欧阳华思陪在身边,他们踏过海域,走上海滩,海风呼啸,欧阳华思紧紧裹着大衣,慕容琴扶着斗笠,他们正被全世界追击。
天地黎明,日光初晨,慕容琴和欧阳华思悄悄踏入了仓田的王宫大院。欧阳华思就在寝宫的院子外,慕容琴一个人进了寝宫。虞倩还在殿外,卢宭正准备去朝堂之上。
慕容琴见到虞倩脱去斗笠,“她在哪?”
“慕容琴?全世界都在通缉你,你还敢来着。”
“告诉我,北堂欣儿在哪?”
虞倩指了指身后的宫殿,“为了她闯仓田的王宫值得吗?”
“值得,我们同病相怜。”说完慕容琴关上了卢宭寝宫的大门。
虞倩一个人看着天空红云,太阳即将升起,这个世界即将充满光明。欧阳华思远远的看着慕容琴,脑海里总是闪过她将短剑刺进自己的喉咙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