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家军的士兵从防炮洞里钻出来，把枪口对准了正在冲锋未来的明军。
随着命令的下达，在哈家军的阵地上响起了连片的枪声。
冲在前面的明军，纷纷倒在了地上。
他们的勇敢的向前，并且勇敢的倒下。只有很少数人，能够冲进哈家军的军阵，而这些人面对的却是更多的敌人，很快就被人砍倒在地。
步兵冲锋，然后是骑兵冲锋。
二千辽东铁骑一股脑的冲上前去，还真杀进了哈大全的军阵。
熊宽、虎颜、王可烈三人带哈大全亲卫军第一时间扑了上去，在一场混战之后，终于打退了辽东铁骑。
这支勇敢的骑兵，逃出去的只有八个人八匹马。
当赵率教被救醒，听说前方的战况，急得大口吐血。
“不可鲁莽。”赵率教不顾身上的伤患，披挂整齐后再次出现在阵前。
这下明军更像吃了枪药一般，一个个不要命的往前冲杀。
哈大全一看，不行了，不能在这么打了。
在打下去，敌人不会崩溃，他的士兵就要崩溃了。
杀人杀多了，也会手软的。
“不能再这么打了，命令城内的部队接替城外的部队。”哈大全说着转身下城，他从亲兵手中接过马刀，亲自出城督战。
城外的士兵被替换回城，许多人一进城就瘫软在地上。许多人抱着火枪，蹲在角落里，哭泣了起来。
要知道，杀人杀多了，也会手软的。
哈大全的决定，挽救了这场战役。如果在杀下去，等待部队崩溃，将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战斗从早上，一直打到晚上。
明军几次攻入哈家军的军阵，几次被哈大全带来的亲兵队击退。
赵率教带伤到阵前指挥。
哈大全也亲自刀上阵前砍人。
双方的指挥官都在拼命，底下的人也不得不拼命了。
这一战明军死伤惨重，在战场上布满了明军的尸体，当西陲的斜阳把大地染红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被震撼了，他们真正体验到了地狱的感觉。
风在战场上刮过，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飘进每一个人的鼻孔内。
许多人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能够习惯这种场面的只有少数人，因为他们不止一次看到过地狱。
哈大全走到阵前，远远的看到对面的赵率教。哈大全往前凑了凑，打到这个份上，双方的精神都到了崩溃的边缘。今天是打不起来了，再打就都要疯了。
哈大全高声说：“老赵，哈某人佩服，今日一战你我胜负未分，改日再战吧。”
赵率教高声说：“都说哈大全能守，我赵率教今天见识了。”
两个人互相拱拱手，废话就不必所说了，各自退回了城内。
哈大全直接上了城楼，就住在了城楼上，他要盯着对面的赵率教，防止赵率教突然玩花招。
熊宽等人跟了进来。
哈大全发现虎颜和王可烈的脸色不对，他的笑脸苍白苍白的，都不成孩子样了。
哈大全问道：“怎么？害怕了。”
王可烈说：“我不怕。我就是有点累。”
虎颜说：“我怕了，今天死的人太多了。”
哈大全倒在躺椅上，剥了瓣橘子放进嘴里。说：“你们第一见大阵仗，害怕也是应该的，杀人杀到手软，也不会是第一次。”
“是。”“是。”两个人低声应是，都没有出演反驳。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熊宽你留下。”
虎颜和王可烈低头退了下去，他们都是年轻人，虽然杀过人，却没有杀过这么多人，也没有见过这么死人。他们从小在哈大全的呵护下，生活无忧无虑，没有受过任何的挫折，前途也是一片的光明。
用现在的讲法，就是两朵“温室里的小花”。如此大的杀戮场，如果他们不感到害怕，就奇了怪了。
王可烈回到屋子就开始吐，吐完了躲进被窝里面哭着睡着了。
虎颜也好不到那去，他回到屋里就一头倒在床上，一闭眼睛就看到无数的死人，无数的鲜血，整整一夜都没睡好，到了早上留下一对黑眼圈。
熊宽留在城楼内陪哈大全。
“主公，赵率教伤的不轻，我看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别小看人的意志。”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风在战场上吹过，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哈大全看着窗外的夜色说：“今晚，应该有很多人睡不好觉。”
“是啊，新兵蛋子太多了。有些人回城就瘫软了，抱着东西偷偷的哭，也不知道有啥好哭的，叫他们去杀人，又不是让他们被杀。”
这一战明军损失近万人，哈大全这边才损失六百余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说实在的，就连我杀的都手软了，说到底这城里城外的都是中国人啊。都是自家兄弟，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
熊宽的脸色也沉默了下来。“主公说的是，可朝廷的紧，我们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我们这些人还好，主公您根本没活路。”
哈大全这是萌生了退意。“也许，我应该退到海上去，避开与皇上的争斗。”
熊宽突然退下说：“主公心系天下苍生，不管主公去那里，熊宽都愿意追随在您身边。”
哈大全大笑道：“别说的像生死离别一般，快起来，你也该去休息了。明天也许还会是一场大战。”
“主公也早点休息。”
熊宽默然了退了出去，哈大全和衣在城楼内休息，有侍从在城楼内点了熏香，到不担心夜里的蚊虫。
在梦里哈大全梦到了许多人，许多地方，许多事情。
当哈大全从睡梦中醒来，天色已经朦朦亮了。
哈大全下了床，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边走到城楼边，跟着垛口向外张望。
在城下是成片的尸体，虽然两军在夜里都有人清理尸体，但死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是一夜能够清理完的。
战场四周一片死寂，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出声。
只能听到风吹过的悲鸣。
还有乌鸦在天空飞过时发出的刺耳的叫声。
哈大全突然感到一阵的悲凉感。他自言自语道：“这死的人，真的够多了。”
同时在对面，赵率教也看着战场，无奈的说：“这死的人，真的够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