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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反戈

如惊雷,如山崩地裂,如海啸卷过,每个人的心中瞬时翻江倒海,修恺文这些话席卷了所有的东西,原有对皇家的敬畏,对陛下的忠心耿耿,以及过国朝未来的美好期望。

李璟腮边肌肉一跳,手指不禁握紧了椅子上的把手,面上倒是未漏太大的端倪,静默了片刻,冷冷道“卿糊涂了吧?”

疑问?像是在问修恺文,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慌话来,眼睛狠狠地盯住修恺文,这位为南唐奉献了一生的国子监执礼,修恺文也丝毫不躲闪,只是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陛下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

约定?什么约定?众人脑海中闪过许多疑问,听这话茬,修恺文与李璟之间似乎有着什么秘密的约定,关于陷害?

谁也不傻,站在这里的,还都有些脑子,只是片刻,便想明白了修恺文所言的那约定是指什么?

先前修恺文再三询问李璟,苏老先生为人如何如何,李璟回答只是自然,自然二字,对于苏先生的为人,学识,当世大儒的身份并没有什么异议。

可话锋一转,确言李璟为何要自己作伪证,去诬陷先生。

如何诬陷?

恩科舞弊案!

这也就解释了,刑部早早将苏先生的嫌疑摘了个干净,为何齐王一直咬着苏先生不放,原是李璟在后授意,一直揪着苏先生不放,那么这恩科舞弊的罪名,才能找机会个先生攀上关系。

一旦罪名落实,就算不是主谋,沾上一点点的关系,那也是身败名裂的下场,一个当世大儒,竟然做世间学子最不耻之事由,舞弊!

传出去倒真是一个笑话了,大儒也就不需要再做了,前人垒的高高的位置,就一把又给拽了下来,当世被骂,后世依旧被人骂,这就是罪名落实的下场。

李璟万没有想到修恺文竟然临阵反戈,反咬一口,这时再去瞧修恺文,却是发现他是在笑的,是在笑自己有多愚蠢,有多下不了台面吧!

愤怒还是该有的,手指甲差点扣进椅子的把手里,丝丝阵痛,不过面上依旧要装作平常的模样,是该要表现一丝疑惑,这才叫堂下众人瞧见自己并不知情,是修恺文胡乱说的。

想到这,李璟眉头稍蹙,微微皱起,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咦”,显得很无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卿说的这是哪里话?朕与卿之间并无什么约定!”李璟稍稍偏了偏身子,找个舒适姿势靠在椅子之上。

但也不得不说,到了如今这番局面,老皇帝依旧还能沉得住气,这要搁在旁人身上,怕早已是额头冒汗,语无伦次,马脚尽露的场面了。

“陛下!”修恺文似乎很乐意见到现在这种局面,虽他自己现在是本案最重要的人犯,但仍淡然自若,嘴角噙着笑“我早就知道陛下会是这般,如此抵赖,所以就藏了些证据,在我家中,我书房有一书架,书架后面有一夹缝,里面放着的是当初陛下允诺臣的亲笔书信。”

李璟的视线渐渐凝聚起来,引而不发,当初找修恺文共谋此事,的确有一些书信来往,没想着,却成了如今修恺文反戈的,最有力的证据。

“陛下,修执礼所言兹事体大,为了陛下清誉,请陛下允准臣去执礼大人家中搜寻,还陛下一个清白。”吴有道出列两步,正经肃正地拱手说道。

吴有道的正经肃正在旁人眼里看来,都会觉得十分合理,可除开一人,李璟只是觉得吴有道过于好事了一些,但也没有理由拒绝,便摆了摆手“准!”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每个人都在煎熬,今日之事,已经闹到不可收拾之地步,原以为舞弊案牵扯苏先生已经是令人咂舌,没想着堂上说话,修恺文一反常态,竟然牵扯出了当今的圣上,如果落实,那便是这几十年间最大的趣闻了。

在众人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又来了一人,前信王,现任刑部尚书的李景达,原以为他不会来了,毕竟李璟在场,二人作为曾经的对手,也是李璟最后赢了李景达一筹,李景达才浑浑噩噩过了这十几年。这段经历,也全拜李璟所赐,为了避嫌,也为了不尴尬,众人想着,李景达今日应该不会来了,多了,便会在刑部门口小吏那里听到陛下来此,然后,李景达甩甩衣袖悻悻地走了,不会进门来。

可不曾想,李景达不按常理出牌,吴有道走后不久,李景达便叼着自己的旱烟枪,吞云吐雾一般地走进众人视野当中。临了,用手遮了遮光,仔细瞅了瞅堂上坐的人,嘿嘿一笑,道“陛下万安,臣弟这厢有礼!”

没有跪下,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有,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叼着旱烟枪,吧唧吧唧地一口一口地抽着,等待着李璟发话。

李璟虽是老了,但眼睛还是好使,虽是距离那场夺嫡乱战已经十余年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李景达。印象当中那个风度翩翩,满腹经纶的信王变成了如今堂下的这个邋遢汉子,李璟觉得有些好笑,随意摆了摆手“随便找个位置坐吧!无需多礼!”

对于没有礼节的李景达,李璟并不生气,毕竟李景达已经混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再去苛责他的礼节,显得小气了十分,只是随意让他找个位置去坐。

“景达是来旁听此案的?”末了,还是李璟先说了话,问了一嘴。

李景达坐在礼部尚书陈逸之旁边,与之不同的是,他没个什么正经坐像,坐在陈逸之旁边,就更显得他没个什么规矩,翘着二郎腿,整个身子的重心倚在把手上,正往烟枪里塞着烟叶,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听见李璟说话,李景达只是堪堪地应了一句“是啊!无事,今日凑巧前来看看,齐王审这桩案子呢,累赘至极,甚是拖沓,本来想今日替他把把关,早日将这件案子给结了,没想着见到了陛下,陛下今日可以好好训斥齐王,要不然照齐王日常做事的方法,以后南唐的国运那可就悬了!”

齐王本是站在李璟身旁,一直无事,今日李璟前来,也是很高兴的,毕竟也是父皇叫自己不要过快结案子,能拖就拖,没想着却成了李景达训斥自己的借口,一时心中有气,上前了半步,想要反驳。

未等到齐王说话,李璟就抬了抬手,“景达所言甚是,日后必虚心教导从恪这个孩子,还望景达日后一定要好好辅佐,才不负先皇辛苦打下的江山!”

辅佐?

十分敏感的一个词汇,有官阶在身的大人们纷纷偏头抬眼瞧了上去。李璟如今这一席话,传递了一个重要消息,自原东宫太子被废,东宫之位空缺,虽然有言官上书,要李璟早日立东宫太子,以昌国本,可李璟听罢,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答复,也只是说,需要些时间,考察一番,再作定夺,所以东宫之位一直在空缺当中。

可今日却要李景达日后好好辅佐齐王,什么人能担当得起辅佐二字,明眼人一定能想得明白,齐王品行不端,李景达出言,那叫关爱,希望齐王以后能越来越好,一个储君自身有些问题,旁人帮着改进,那才叫辅佐。

于是,众人都在心中肯定了,齐王不久之后便会被加封太子之位,入主东宫了,今日的一些话,也只是放出些信号,好让外人有些准备。

这么一想着,站在李璟身侧的齐王倒是内心狂喜不已,也忘了李景达方才讽刺自己的事情了,到头来还是要好好感谢自己这个皇叔,不是李景达,父皇也不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景达静静地看了李璟片刻,答道“臣弟一定尽心!”

除开尽心,也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言语了,对于未来储君,虽不至于去尽力讨好,但关系一定不能交恶,现在也是关键时期,李景达自然能够明白这种风向,只是现在心里想着那个瘸子的事情越来越难办了。

齐王生母是安皇后,齐王再加升为东宫太子,那么李从嘉要面对的可不是一个齐王和一个安国公府的事情了,而是面对未来储君和储君娘家的事情了,一个尊贵无比的皇后,李从嘉该如何扳倒她呢?

李景达这样想着,深深地替那个小瘸子感到可惜。

…………

小瘸子,小瘸子,其实也不算太小,都二十好几的人了,现如今正坐在十七巷口,自己家的那间小铺子里看着雨。

今日有雨,早间还很小,现在却下得越来越大了些,李从嘉无所事事,也知道今日老先生又被传召过去问话,连个棋友都没有,真是无聊至极,干脆一个人坐在铺子里,支着脑袋,看着外边的雨景。

隔着一条河,对面的街道也很是冷清,青砖灰瓦,白墙有些斑驳,行人稀少,很久才有打着油纸伞的人路过,形色匆匆,倒是没有一个人像李从嘉这般,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这里看雨。

“给,尝尝我乌记的蜜饯果子!”

正在无聊之际,许久不见的王谢来了,手中还提着几大包的油纸袋,里面装着数十种的蜜饯果子干果小吃之类的吃什。

抬眼瞧了这个二世祖一眼,愈发觉得王谢圆润了一些,一身珠宝流气,腰间挂了好几个价格不菲的玉佩,连身上的衣裳都缝有金线,看起来奢华极了。

王谢放下拿过来的蜜饯果子之后,便坐了下来,抓了一把绿色的糖豆,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嘎嘣嘎嘣咬得满口香气。

“你怎么来了,今日不去做生意了?”也不怪李从嘉会这么问。实在是这几日,王谢的名头太响了一些,皇城根下几条甚是繁华街道的铺子,一并被王谢两家给吃了,所用之资,抵得上南部一州一年上缴的赋税了。

“哎……生意越做越大,人心越来越浮躁,趁着今日良辰美景天,我也学着李大才子好好赏赏景,静一静我这浮躁的心!”王谢长叹一声,倒真有些感悟到人生真谛的意思。

李从嘉对此嗤之以鼻,八成今日是雨天,出去谈生意,旁人都不愿出门,王谢这才有功夫到处逛逛,刚巧不巧,便来到了这里。

“哎,不说了,不说了。”王谢又摆了摆手,笑嘻嘻地伸了伸懒腰,剥了颗花生扔进了嘴里,吃的津津有味,道“李大才子,有一件事情你可得好好感谢我,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

“什么事情?”

“你还不知道吗?”王谢伸头疑惑道,不过很快想清了缘由,对于李从嘉来说,十天半月不出门的家伙,外边的流言怕是闭塞得很,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这几日,新晋探花郎的门被人扔了臭鸡蛋,你猜是谁干的?”

钱元瓘家被扔了臭鸡蛋?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你?”

“我王谢是那种人吗?不过这件事还真与我有些关系!”王谢笑了笑,将那日在金陵酒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事情正如王谢料想地那样,钱元瓘那档子污遭事露出些风声后,便有好事者来打听,一开始还没什么,但当有人知道那姑娘名姓之后,每日就有那不知名姓的金陵男子,年轻的有,上了年纪的有,达官贵人更多的是,组团似的往钱元瓘家门口扔臭鸡蛋,骂他是一个败类,斯文扫地之类的话语来。

“就是不知道小山,若知道你是背后主谋的话,你会遭怎样的毒打?”李从嘉叹道,这几日也见了张小山,张小山的脸色有些不好,常常一句话说错了之后,便闷着气不说话了,这些天,李从嘉可真谓是如履薄冰,没想着这件事竟是由王谢而起。

“呦……小山都叫上了,看来你俩的关系不错嘛!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吃喜酒啊?”

喜酒?李从嘉很是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怎么都扯上喜酒上来了。

“别装了,你还得感谢我不是,我替你除掉了一个情敌,张小山怎么样,这么好的女子,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动心,那日我都看出来了,你喜欢张小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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