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杰索性先发制人，道：“我自认给你的报酬不少，我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自私私自贩卖官盐被抓住，无法脱身便想拉我做替死鬼，你真的是打得好算盘，但是好在大人断案分明，你休想得逞。”
他这猝不及防的一番话直接就把刘德海给说蒙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如今看他的反应，也差不多猜到了他之前大概都说了什么，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讽刺的笑来，也毫不客气。
“林老爷真的好心机，过河拆桥这样的事情真是做得得心应手，明明是你让我去禹州装货，然后让我不管是什么东西都直接送回来，还说事成必有重谢，怎么现在倒是先一步翻脸不认人了，早知你是干的这样的行当，我便是有再大的胆子都不敢答应这事的。”
说完，又看向大理寺卿：“大人明断啊，这件事真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请大人还我清白。”
两人都各执一词死不承认，一时间两面僵持对峙，谁也不肯退让，好像都是受害人一样，这对质显得毫无意义。
“既然你们都说的冤枉的，那就要拿出证据来证明。”沉默许久之后，大理寺才说，“如果谁都拿不出来，那便都收监关押起来，待本官细细查明，再做定夺。”
虽然都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眼下两人手上也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证据能拿出来，就这样暂时收监总比直接定罪好，只要有时间就总还有翻案的机会，慢慢来，谁也不亏。
于是双方偃旗息鼓，都同意了大理寺卿这个提议，暗自却都在想如何暗中运作把事情全部推过去，两人面色都不太好，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分开了。
“来人，把这两人带下去分别关押起来，待本官找到证据之后再定夺。如果过一段时间在没有进展，本官会直接将事情禀告皇上，这毕竟是大事，事关国体，不可不报。”
于是，那两人离开是脚步就又是一顿，呈禀皇上？
要惊动皇上？
没想到事情竟然闹到了这个地步，不过其实也不算太意外，毕竟西楚一直将官盐的事情看得很紧，律法严苛，不过都说富贵险中求，这其中泼天的富贵还是吸引了不少人。
但到底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两人的心越来越沉，如果棋差一招这罪名要是坐实了，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等到那两个人消失不见，大理寺卿才侧眸问洛景阳：“世子以为这件事如何？”
“看了这么久，我觉得没什么看头，事情很简单，相信大人也已经看出来了。”
不过事情简单是一回事，拿到证据要他们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林家这些年背地里搞的小动作不算少，但是官府一直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助长了他的气焰，以至于现在胆子越来越大竟然直接开始贩售私盐了，这野心也是别人没有的，只能说是得寸进尺，活该有今日。”
“这件事里当然有林家的分，我不认为林家会放着这么多的油水不捞，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善人，而至于刘德海，他也不清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家肯定给了他丰厚的钱财，想靠着他背后的势力安稳走完这条路，可知现在都各自为了自己两边就窝里反了。”
一句无遗漏，句句都是道理，每一个字都说在了点子上！
大理寺卿不禁暗暗佩服这个世子的才智，心服口服说：“世子将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在下实在是佩服。”
“谬赞了。”洛景阳说，“如今东西已经扣留了，现在要紧的事找到证据定罪才行。”
这件事毕竟是大理寺在主管，洛景阳不便插手太多，说完了自己的建议便离开了。
离开大理寺的时候正是冬阳上云时，阳光暖暖正好。
洛景阳一个人走在干净的青石板道上，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
林家是底蕴深厚，但是他不知足，不知收敛，一次一次挑战律法圣威，如今这次总算是栽了跟头，归根到底也不过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甚至有些可笑，先祖留下这么多财富积淀，到现在还是要被这一代败光了，说来说去也就是活该。
与此同时，阴暗的大牢里。
因为这个案子不一般，所以关押两人的地方稍微有些不一样，没有跟别的其他囚犯关在一起，两人被关在最里面的一个较为空旷的牢狱里。
其他几间牢房都是空着的，林倾杰和刘德海的牢房就这么面对面，相隔其实算不得多远，就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盏油灯飘摇在原处的墙角，即便是大白天这大牢里依旧阴暗得看不清人的面容，幽暗里先是刘德海的声音响起。
“林老爷真是不地道，你林府贩卖私盐，这些年赚了不少银钱充库房，我也就是动用手里的关系帮帮你而已，现在反而被你惹了一身骚，你这样做生意未免太不讲信用了吧。”
话里明显带了不满，仔细听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是早知这样，我当初便不该帮林老爷这个忙，这可是你林家的生意，何故拖上我，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林家如此下作，如何在商户里立足。”
这些道理林倾杰又如何不明白，可是他也是从来不讲良心这两个字的，他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让现在能出来顶罪的就只有刘德海最合适。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得罪林家，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如此。
“你说的倒是轻巧，当初从我林家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收敛，现在知道撇清责任了，怎么可能。”既然沾上了，就别想干净。
这话虽然气愤，但是刘德海却因有所倚仗而颇为不在意：“我叔父可是兵部尚书，你是个什么身份，咱们走着瞧，看谁先出去，谁一直留在这里。”
在府中的林夫人得到林倾杰已经被关押的消息险些晕过去，在得知还未定罪之后才醒了神。
她本欲再送银子去让人通融通融，却看到了被大理寺送回来的钱，便知道这条路行不通了，一时间陷入了困境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深闺妇人罢了。
这时候，恰巧去昌王府的人回来了，不等人开口她便先问：“怎么样，林侧妃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