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苏子初坐在墙角,思绪恍惚,目光游移,散漫的看着湛蓝色天空。
“在想什么?”忽然,温润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霍良辰坐在她身旁,满眼笑意,“你奶奶?”
“嗯。”
“你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开,可以换个角度想想,这个世上是没有长生不老药的,人类就像花朵一样,先是开花,然后枯萎,如果每个人只有出生没有死亡,那么,地球早就不存在。”
“我很敬佩你奶奶,她是我见过这么多人里面对死亡最从容的人,临终前,给自己定好棺材,做好寿衣,她都能直面自己的死亡,而你对她的死亡,为什么不能释怀?”
霍良辰态度温和,声音如同三月的春风拂面。
“……”
苏子初心脏被触动,沉默地看着他,目光黯淡,许久后,她才缓缓开口道,“我能释怀,只是无法接受她毫无预警的突然离世,还有对我的隐瞒。”
毫无征兆,中午还欢声笑语的一起在吃饭,晚上就去世,宁愿告诉霍亦琛,也不告诉她。
“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只想看到你的笑容,而不是眼泪和痛苦……”
苏子初还是无法释怀,她需要时间,慢慢的去接受,释怀。
“你和霍亦风还是回京城吧,一时半会儿,我是不会回去的。”
“嗯?”
“我要等到奶奶的五七过了,再回去,你医院有工作,不好耽误那么长时间。”
“这个月我休假,亦风整天也无所事事,你是我们的嫁人兼朋友,比任何事和人都重要。”
晚上九点钟,霍良辰在泡咖啡,手机响了,他接通视频。
霍亦琛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呢?”
“已经休息了,亦风和小白在她房间打的地铺。”
“今天有没有吃东西?”他冷声问道,像是在查岗。
“吃了小半碗米饭,喝了一点汤。”
“强喂的?”
“她自己主动吃的。”
瞬间,霍亦琛眼底划过一抹不爽,脸也一下子沉下来。
“水里没放安眠药?”
霍良辰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嫌烦,如实回答道,“我泡了杯安神茶给她,安眠药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她喝了?”
“是的。”
他眯起眼睛,脸色黑的如同锅底。
在良辰面前这么听话,不用威胁,也不用强,能自己吃,可以自己睡,亏自己还拿她当祖宗供着。
受了刺激,越想越觉得生气,窝囊,霍亦琛连话都不想说,将视频挂断。
上一秒,还想着恨不得飞回乡下,搂着她睡,此刻,被气的只想爆炸。
房门外。
徐雪昭透过门板间的缝隙,清清楚楚听到霍亦琛打给霍良辰的电话。
她微微闭眼,胸口起伏,纤长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嘘寒问暖,怕苏子初没吃饭,担心她睡不着……
从上了直升机开始,他一直就心不在焉,面色沉沉,像是心底有事,情绪也是时不时暴躁,张管家和顾恒都被骂的不轻。
天色黑了以后,更是坐立难安,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在客厅内来回走动。
亦琛对苏子初的感情很不一样。
这让她心底不由得敲响警钟,不能再这样下去,绝不能再放任两人这样下去。
这是不好的状况和现象,她必须得做些什么,去阻止。
再任由两人发展下去,后果,恐怕难以想象。
第二天。
苏子初只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眼眶猩红,泛着血丝。
而打地铺的霍亦风搂着小白,睡的醉生梦死,直打呼噜。
她下床,越过地上的霍亦风,走出房间。
霍良辰已经煮好早餐,却没有叫醒她,而是在看资料,听到脚步声,抬头,“醒了。”
二哥交待过,不要吵,一定要让她睡到自然醒。
“嗯。”
“昨晚休息的好吗?”
“还可以。”
霍良辰微笑看着她,“去洗漱,吃早饭,后院那块地得翻一下土。”
吃完早餐,霍良辰和苏子初翻土,小白像是撒了欢,地里乱跑,逮着村里的鸡和鸭就追,霍亦风死命在后面追着跑,鸡飞狗跳,乱七八糟。
最终,以霍亦风失败为结局。
他冷着脸,一身全是泥,就连脸上也不例外,衣服还在往下淌水,头发上也有淤泥。
“你这是干了什么?”霍良辰一脸诧异。
“等小白回来,我就把它的腿给打断!”霍亦风气的头顶都在冒烟,“为了追它,掉进了村里的荷花池。”
霍良辰没忍住,轻笑出声,“那你回来了,小白呢?”
“追鹅去了。”霍亦风牙根咬紧,“关门,今天谁都别放小白进来,让它浪,让它追,让它不知死活!”
苏子初眼角微微动了动。
虽然举动非常细微,但是没能逃脱霍良辰眼睛。
他觉得,这就是好的发展和表现。
傍晚,李婶和邻居帮忙将苏爱兰生前准备的被子和鞋垫,全部都送过来。
被子就有二十多条,鞋垫和十字绣更是不少。
苏子初沉默,静静地看着,双手抚着上面的一针一线,感觉着她的心血,不舍,疼爱。
“辛苦了,请到客厅喝点水。”
霍良辰温和地说完,就带着所有人都退出房间,不想让人打扰她,她需要足够安静的空间去释放和发泄情绪。
苏子初在地上坐下,双手抱着膝盖。
一开始是小声哭泣,没有声音,只掉眼泪,到最后,嚎啕大哭,眼泪像是断了线,旁若无人,撕心裂肺大哭。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苏子初也从最初的情绪崩溃,无法接受,慢慢过渡到了平静。
脑海中,偶尔会不受控制的跳出霍亦琛的脸庞。
但是,整整三十天,无论是电话,信息,还是微信,他都没有发过信息,像是沉寂。
至于霍良辰和霍亦风没有离开过,一直陪着她。
更甚至,两人已经和乡下生活融为一体。
傍晚。
苏子初走出客厅,就看到霍良辰搬着躺椅,悠闲地坐在葡萄架下看病例,查资料。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各种花香和雨后的青草香,特别好闻。
“霍亦风呢?”她问。
“去追小白了。”霍良辰微笑,“每天,他要不然是在追小白的路上,不然就是给小白洗澡。”
“那么黑,还用洗??”苏子初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