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詹森闻讯赶来的时候,戴银已经失去了呼吸,一直以温文尔雅示人的詹森,那天也罕见地爆了粗口,不想再优雅了,气急败坏地指着黎勇的鼻子,把他从祖母开始的亲戚轮番问候了个遍,幸亏黎勇见事不妙,慌忙溜了出去,否则他真担心不再绅士的詹森会不会头脑发热一枪毙了他。
心情低落的詹森第二天就匆匆地离开了亚的斯亚贝巴,虽然心里还是有很多不甘,他实在想不明白黎勇有什么理由对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囚徒动手,而且戴银的离去时间也掐的太巧了,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想再在埃塞俄比亚耽搁了,因为董华和模型已经失踪这么久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目前还是尽快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拉斯维加斯,进行拉网式地排查或许更靠谱一些,他总有一种感觉,董华应该还在拉斯维加斯,找到那个佐夫才是关键。
詹森的突然离去,让黎勇很是失落,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养了多年的小狗突然给主人抛弃了一般,更让他恐慌的是,詹森连他的电话都懒得接了,因为詹森可是他的钱罐子,之前一直仰仗着詹森接私活,现在突然被嫌弃了,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因为他的花销很大,而且酷爱赌博,佣军里的人都习惯的称呼他为‘骰子’,而且他确信斯卡娅喜欢粘着他身边的原因,极大的概率是看在钱的份上,他没有这个自信地认为,自己有把这个尤物栓在裤腰带上的魅力。
目前还是要尽可能的打消许天雷的疑虑,否则他真的暂时无处落脚了,手下的几个弟兄也会很快就会离他而去的,不过信任就像搂皱了的‘富兰克林’,钱还是那张钱,即使抚平了,隔阂还是产生了,皱折很难消平了。
恨恨地看了戴笠一眼,黎勇带着几个手下,也是悻悻然地出了大院。
戴笠刚下来时候就有意放开了感知,黎勇不怀好意的眼神和即使转过身去仍然狰狞的表情,都一览无遗地被戴笠看在了眼里。
自从感知扩展以后,他越发地控制自如了,但是时间长了,还是很费精神。
戴笠也是很不解,这个叫‘骰子’的男子怎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气。
疑惑的戴笠摇摇头回到了屋里,斜靠在床沿上,凝视着窗户玻璃豁口边的尖锐棱角,越发觉得那个叫‘骰子’的中年汉子对自己敌意很深。
“哐”的一声,门被粗鲁地推开了,满身酒气的许天雷踉跄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床上,满脸歉疚地看着戴笠“哎,早知道是这样,我真不该回国去带你,这是你父亲临终前给你雕刻的一个小物件,你把它收好吧”
说完颓丧的倒卧在床上,半响就没了动静。
戴笠接过来发现是个紫柚木的小雕刻,虽然很粗糙,但戴笠还是一眼认出来是他熟悉的江星岛,想到自己跟爷爷在岛上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一下子涌了上来,痛苦的趴伏在被子上不能自己,身心疲惫的戴笠也不知什么时候竟沉沉地睡着了。
模糊中感觉肩膀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戴笠茫然地抬起头,擦了一下眼角,回过头来,杰克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已经站在身后好一会儿了。
“走吧,我带你去尝尝塞尔维亚的美食”杰克眼睛红红的故作轻松地笑道。
“嗯”戴笠压抑的心情也想找人倾诉一下,迟疑的看了一下还在发出鼾声蒙着头睡在床上的许天雷,就随杰克出了房间。
离他们居住的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型的集镇,老旧福特皮卡刚驰出喧闹嘈杂的市坊,就像脱缰的野马,破旧的发动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一跃而起,车轮飞驰而过的泥土路面上,扬起滚滚的尘烟,把迎面而过一辆粉玫瑰的大众甲壳虫敞篷车整个的包裹了进去,刺耳的刹车声过后,隐隐约约飘来的怒骂声,乐得杰克不禁兴奋的拍了一下方向盘。
“嗷”的一声怒吼,更加的信马由缰,撒开了野,直到前面路面颠簸的实在没法开了,才意犹未尽的把速度降了下来,掉头向亚的斯亚贝巴市区缓缓的开去。过了好一会儿杰克脸上刚才亢奋的潮红,才渐渐褪去,长长地吐了一口粗气,才扭过头对戴笠说道“刚才没吓着你吧,这几天我跟你一样,心里堵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好想放肆一回”
戴笠平息了一回儿已经被颠簸的快要吐的胸腹,诧异的瞅了杰克一眼,感觉疯过以后,心里确实舒坦多了。
“你父亲是个善良的人,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杰克看戴笠狐疑的样子解释道。
“又是一张好人卡”戴笠心中不禁腹疑道。
皮卡车在进入亚的斯亚贝巴市后,人群渐渐稠密起来,天渐渐暗了下来,街面上灯光依旧昏暗,但大街上,埃塞俄比亚女孩却是一道美丽的风景,高挑的身材,挺直的鼻梁,狂野放肆的眼神,让路过的游人都不禁驻足多看两眼。
“埃塞俄比亚女人一般都很漂亮,而且很懂风情,非常有女人味,这个等你再大一点,就懂了”杰克看着瞅着窗外的戴笠调侃道。
“其实这没什么,每个男人都有长大的一天,埃塞俄比亚虽然位于非洲,但他们的肤色却不像别的区域的黑人,他们的皮肤一般呈现浅棕色,这和他们的历史背景有关。
在大约公元100年前,来自阿拉伯的闪米特簇人入侵,由于在此盘踞了很长时间,所以今天的埃塞俄比亚人很多都是闪米特簇和本土的哈姆簇的后裔,历史上处于非洲之角的埃塞俄比亚和阿拉伯半岛以及地中海沿岸一直有着紧密的联系,这种密切的往来更加剧了人口的变迁”
杰克拍了怕戴笠的肩膀,笑着对已经被涨红脸的戴笠解释道。
在说话的间隙,福特皮卡灵活的像鱼一样,从一辆丰田轿车和小货车的缝隙中滑进了旁边的一条古旧的小巷子里,巷子不是太宽,仅能供两辆轿车通过,路面是由各种材质的碎石板铺设的,已被踩踏的仿佛蜘蛛网般的碎裂不平了。
两边都是店铺,看上去都有些年代了,墙上缝隙中顽强伸出的一些莫名的花草犹如见证了历史的变迁,时代的更迭后的淡然,给色彩斑驳的巷子增添了些许明亮的色彩。
一进入巷子里,外面的喧嚣一下子沉静下来,路面上只有稀疏几个人影,好似跟隔着不远的繁华,是两个世界。皮卡沿着着巷子滑行了没多久,就突兀地甩进一个挂着GOLDEN HOUSE已经掉了色的暗金招牌的院子里,院子不是太大,但布置的很是情致,灌木掩映的一个橘黄色的小二楼更是令人瞩目。
“黄金屋,一个埃塞俄比亚百年老店,以做地道的英吉拉而出名,英吉拉的原料是苔麸,苔麸在收获的季节,秸秆,麸穗和叶子都呈现金黄色,所以这家店主的以前的长辈就起了这个名字。
麸穗磨成粉,再经过发酵,炕熟后就变成满是气孔的英吉拉了,吃起来酸酸的,开始很难下咽,但吃过几次我敢保证你会喜欢它,尤其是再放点肉末和黄金屋特制的辣酱,绝对是人间美味”
说到这里杰克喉结不禁吞咽了一下,尴尬的摸了一下高挺的鼻梁,干笑了两声拉着戴笠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