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暮春的四月,除了春风时起,就是冷雨绵绵,无论是谁都在肆意的宠着路边的青草,逐渐换上绿装的它们,在风雨的呵护下,渐长渐长。
春江花少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两个人后面,生怕被发现,前边的两个人却走的自然,丝毫没有隐蔽的样子。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总算停下了,由于看不到吴老鬼的位置,也不敢确定到没到目的地。半个时辰的时间走了也该有七八里路了:春江花少心里念道。
远处停下的两个人,不知道在找着什么,春江花少低头的功夫,半山腰处出现了一座山庄,远远的看去,像极了空中的楼阁,春江花少知道这是夕照的昏暗掩盖了山庄周边的尘土产生得错觉。
没多会两个人顺着山路已经走出了很远,春江花少便来到他们之前停留的地方,四下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蹊跷,欲待上山时才发现,半山腰的山庄不见了。
春江花少这才意识到,关于无惊山庄有影无形的传说是真的。
据说当年林老庄主(当然是林为的爷爷)在墓中偶得张良大军师的孤本残书《破阵离录》,当时的登峰阁阁主若离天为了得到此书,用登峰阁传世的“山势山河图”与之交换,林为的爷爷本心里是不同意的,但登峰阁历来都是正道中与摸金太尉府、幽云谷齐名的三大门派之一,实在开罪不起,再加上他们是带着“诚意”来的,世人皆知登峰阁是以奇门八卦、布阵之法而立于世的,这“山势山河图”便是他们建阁之初,流传下来的三个阵法之一,为了不得罪登峰阁,便做了个顺水人情,与他们进行了交换。
这山势山河图其实就是个阵法,利用自然之力、布阵之术将形与物融为一体,可以巧妙地隐藏任何东西,它的厉害之处在于小到蚁穴大到高山都可以成为阵法的对象,更厉害的是此阵法没有阵眼,也就是说这个阵一旦形成,任何外力都无法破阵,只能通过阵门出入。
守护了无惊山庄近百年的阵法就是这“山势山河图”。如今春江花少来到青城山下,刚才还能看到的山庄,忽然就消失了,说明这个阵门只能开启一段时间,时间一过阵法将重新发挥作用。
看着这满山的青色,除了落日仅存的余晖,再没有其他颜色,黑夜马上就来临了。春江花少平时也研究一些阵法,但现在看来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因为阵法把山庄与青城山融合的太完美,他根本无从下手。
春江花少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但是却也实在没有办法。来回踱步了几遭,还是决定先回去,毕竟在这里守着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无奈春江花少只好转身离开,走了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异响,他回过头突然看到眼前又出现了一条通往山上的路,暗自纳闷时,看到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有一个人正在弯腰做着什么,春江花少没来得及多想,纵身朝半山腰跃了过去,几个起伏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回头时天已完全黑下来,山下的人已经看不清了。
春江花少没费多少力气便来到了半山腰的无惊山庄,山庄依山而建,虽然有山势山河图做屏障,还是修了两个气派的大门跟长长的院墙,只是门前少了看门的人。
一丈多高的墙肯定是难不倒他的,一个纵身便跃了进去,穿过几个别院,看到前方的门厅里灯火通明,应该是山庄的正厅,春江花少没有径直走进去,而是想看看大厅里的一伙人在干什么,之前的一男一女在不在,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带着这些疑问,他来到了正厅的屋顶上。
除去一叶瓦片后,可以清晰的看到大厅里的一众人。正堂上临危正坐着一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应该是林为的父亲,偏堂上八张太师椅只坐了六个人,还有一男一女站在正厅的中间。
这两个人应该就是之前跟着吴总管上山的那一男一女,男的春江花少见过,就是昨晚镇西城墙上与吴总管见面的年轻人。
只见男子长剑接地,双手摁在长剑之上,一副傲视众生的样子,悠悠的说道:林庄主,我来的目的想必吴总管已经通知过了,之前你的山势山河图把我拒之门外,现在我既然跟吴总管进来了,你也该给个答复了吧,到底是我杀光你们自己拿,还是你乖乖的交出来,你自己做选择。
虽然语速不快,但字字句句都充斥着令人讨厌的威胁,春江花少心道:这么大的口气,两个人就想挑战无惊山庄。看来昨天晚上他与吴总管见面就是为了今日的事,他这么快就把吴老鬼给卖了出来。
年轻人的话音刚落,没想到第一个回话的竟然是吴老鬼,他并没有因为男子第一时间拆穿了他而感到羞愧,而是说道:你住嘴,你的计划我们庄主早就知晓了,你以为我会为了区区几个古董而背叛无惊山庄吗,你也太瞧不起我吴老鬼了。下山的阵门已经被我们换了位置,别说你不能把我们怎么样,就是能你也休想带着古董全身而退的。
春江花少这才明白为什么山势山河图的阵门会突然打开了,原来是有人去换阵门的位置,恰巧让自己碰到了。
年轻人仰天笑道:就凭你们小小的无惊山庄还能困住我漫天涯,要不是为了你们庄上的这些古董,我才懒得来你们这。别那么多废话,既然不想主动交出来,那就准备受死吧。
话音刚落,鞘中的长剑已经攻出了三招,太师椅上的六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倒在了长剑之下。剑招太快,春江花少并没有完全看清楚。这把快剑似乎散发着某种邪力,粘在上边的血,还没滴到地上,已经被剑身吸干了。
看到六个人一瞬间躺在了地上,林为的父亲林陆生嘴角生出几分恨意。他现在才明白,段天涯并不是在说大话,山庄上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还有个同行的帮手。自己实在不该做此鲁莽的事,引狼入室,现在看来很难收场了。
林陆生说道:漫-天-涯,我们近无冤、远无仇,我无惊山庄数百年来不曾跟谁有过瓜葛,你来这里张口就是灭门夺物。这有些不合江湖规矩吧。
段天涯笑道:哈哈哈……林庄主,你怕了,我们“临仙魔墟”想办的事就是规矩。
听到“临仙魔墟”四个字,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林陆生本来的愤怒被这四个字冲的淡如清水。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产生了放弃抵抗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