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闻讯的秦响和贺海赶到现场。
现场已经围满了人,秦响挤进去时看见被撞得血肉模糊的刘婆睡在血泊里,眼睛已经闭上了。秦响瞬间像是被冰冻了,张大了嘴凝固在血腥的空气里,不知所措。贺海匆忙地跑了进来,被吓得失魂落魄的秦响一下子扑在贺海的怀里,不敢再看。
贺海才看清楚眼前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已经被染成红色,本来就枯骨嶙峋的身体显得更加恐怖。
贺海不由得后背发凉,啖了啖嘴对秦响说:“黑泉呢?”
正依颤抖地偎在贺海怀里的秦响哭了起来:“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海把着秦响的手,看着她的眼神说:“秦响正作点,现在我们必须找到黑泉!”
秦响擦擦眼泪,还是不敢回头。“可是,我怕。”
贺海把她拉出了围观的人群,对她说:“这样,秦响,你站在这儿,我去找黑泉。”
秦响点点头,贺海便转过头去,向斑马线的另一边走去。
“啊——”
突然秦响凄烈的叫声穿破耳际,转过头去,秦响已经昏倒在地上。抬头一看。
黑泉!他在飞——
黑泉的身体划过阴沉的天空,像一只黑色的鸟儿,飞快地掠过天际,割裂出一道绝望的弧线。
躺在马路上的黑泉,睁着那张忧郁的眼睛,目光像两支锋利的刺刀,插进阴霾的天空里,竟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天空依然阴霾,依然飞满了灰,城市依然匆忙,依然灯红酒绿。只是年轻的生命,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自那过后,班上的学生都感到后怕,别的班对一班感到恐惧。
晓破的耳朵里总是回响着那句对话。
“黑泉,你等等——”
“我要走了。”
“黑泉,你等等——”
“我要走了。”
折磨得晓破就像发疯一样地捂住耳朵大声尖叫,痛苦得流出眼泪。
“黑泉,你为什么要……”
那天半晚,晓破还是坐在桑恒的单车上。夕阳里的林荫道,斑驳一如往常,晚风还是凉爽。她却哭了,悄悄地啜泣着,眼泪冰凉了桑恒的后背。
“怎么了?晓破,又哭了。”
晓破只是抽泣着:
“木头。”
“嗯。”
“你会离开我吗?”
“怎么会呢。”
“要是你离开我了,我就死给你看!”
听着晓破哭泣着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桑恒仿佛又看着黑泉那张冰冷忧郁的脸,对着他一遍一遍地说:“晓破是个好女孩,晓破是个好女孩,晓破是个好女孩。”满心缠绕,不知所措。
此刻,秦响贺海正在西餐厅里吃饭。
“贺海,坐到我身边好吗,我冷。”秦响双手抱在胸前。
坐在对方的贺海,走了过来,坐在秦响的身边抱着她。
“怎么了,又害怕了。”
秦响伸出双手抱紧了贺海,声音微微地颤抖的说:“贺海,不要离开我。”
贺海错愕的望着秦响,抬起了她的头,深情地看着她说:“傻瓜,怎么会呢?要不要我对天发誓?”
秦响看着贺海满意地笑了。“如果我伤了,残了,不能走了,瘫痪了,不再美丽了……”
贺海挡住秦响的嘴。
“傻瓜,我那么艰难地追到了你,怎么舍得离开。每天我都需要你的温柔,像鸟儿离不开天空,鱼儿离不开水。”
秦响依然幸福地笑着把贺海抱得更紧。 “油嘴滑舌。”
贺海也幸福地笑着,拿起叉子,插了一块牛排放进秦响的嘴里。
他们幸福的抱在一起,彼此的体温温暖了整个世界。那时的他们都不相信,妖艳的玫瑰都爬过蚂蚁,完美的幸福只存在于橱窗。
气温是越来越高了,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了教室,使得全班人都昏昏越睡,教室里的风扇又麻木地转起来,发出断断续续的摩擦声,像是婴儿痛苦的呜咽般嘈杂。
英语检测课,全班同学都埋头读题答卷,教室里安静得听得见呼吸。
袁佳做完了题,拿出铅笔正要涂卡时,却发现没有笔芯了。
“邪门,上个星期才买的笔怎么就没有笔芯了?”她自言自语的说。旁边的女生也正在涂卡,她便问了句:“还有笔吗?”
“只有一支正在涂。”那女生涂着卡头,看都没看她一眼。
“哦,那你涂完借我用一下吧。”
“嗯。”
袁佳抬起头来,无奈地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突然一支笔扔了过来,撞在桌子上发出响声。袁佳拿起笔,朝着扔过来的方向看去,米雪瑞正冲着她微笑。
袁佳有些错愕地看着米雪瑞,而米雪瑞的笑容甜美得没有任何瑕疵。对视几秒,袁佳也笑了,拿着笔开始涂卡。
“呵呵,雪瑞终于原谅我了!这笔芯没有得恰到好处。”她这样想。
涂完了卡,袁佳把笔扔了回去,看着米雪瑞,甜美地笑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又挂在了脸上。
“谢谢你,雪瑞姐。”
米雪瑞也是笑着,正如之前,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下课后,米雪瑞就坐过来,右手搭在袁佳的肩上。
“雪瑞姐,你原谅我啦?”
米雪瑞点了点袁佳的鼻头,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前方说:“以前是我太任性了,我现在都想明白了,我们两的姐妹情谊是谁都拆散不了的。”
袁佳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着米瑞雪说:“雪瑞姐,我感到好幸福。”
“呵呵,傻孩子,姐姐怎么忍心怪你呢?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说着抱着袁佳。
袁佳也抱着米雪瑞,高兴地流出眼泪。“雪瑞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梦呀。”
“呵呵,傻孩子,你何时才能变聪明点啊?是真的,如假包换。”
“雪瑞姐,你捏我一下吧,我还是不敢相信。”袁佳擦擦眼泪说。
米雪瑞捏着袁佳的脸蛋儿,像逗小孩子一样笑着。
“是真的,是真的,雪瑞姐。”袁佳又蹦起来抱着米雪瑞。
走过来的云和看着这一幕很是诧异,搞不清楚状况。
“米雪瑞,你又搞什么花招!”
闻声的袁佳转过头来,跑过去拽着云和的手,笑得越来越灿烂。
“云和,雪瑞姐已经原谅我了,我们又是好姐妹了。”
云和看着米雪瑞,表情充满疑惑。“你,有这么好心?”
米雪瑞笑出声来说:“云和,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差劲吗?我想通了,袁佳是我的好姐妹,何必为了你闹得这么不愉快。”
云和还是将信将疑,袁佳却说话了:“是啊,云和,雪瑞姐还是我们的好朋友不是吗?”
云和看着那对可爱的酒窝,也露出了微笑。
“好吧,既然佳佳都这么说,我就姑且相信你,要是以后你再敢伤害她,我饶不了你。”
“怎么会呢,只要袁佳跟你都能开心快乐,我就满意了。”米雪瑞把袁佳的手放在了手里,对着云和笑,笑容突然变得浑浊却又闪烁。
那时的袁佳只是笑着,却不知一个巨大的危险已经慢慢向她靠近。
下午放学回家路上,袁佳还沉溺在米雪瑞的宽宏大量里。
“雪瑞姐真的原谅我们了,我真的好开心啊。”袁佳对云和说道,脸上还是满脸天真无邪的笑容。
“原谅?说得跟什么似的,我们又没错,干嘛要他原谅。”走在前面的云和撅起嘴,不乐意了。
“哎呀,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只要他不怪我们就好了。”袁佳说着便跟上来拽着云和的手臂。
云和看着她清澈的脸上,没有任何的阴鸷。想起了米雪瑞那闪烁的笑容,转而若有所思地吹一下刘海。
“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我总觉得你没那么简单,心机老是很重很重的样子,小心得‘心机’梗塞!”袁佳反倒不乐意了,阔步往前走去。
“哎,佳佳。”云和冲上去拉住袁佳的手说,“你说是就是啦!”
袁佳转过头看着他得意地笑了。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呀,雪瑞姐是我转到你们这破旮旯以来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特交心的那种。”
云和低着头没有说话,袁佳继续说起来:“所以我告诉你,以后别老跟雪瑞姐过不去,她也没多坏是吧?”
“哦,好啦,好啦。”云和有些应付地说。埋头往前走路。
“等等,投胎去呀?”女生又跑过去拽着男生的手。
相连的两个身影朝着夕阳走去,淹没在浩浩荡荡的金色夕阳里。
第二天下午,体育课。老师宣布解散后自由活动。男生们又在操场上打着篮球,而女生们却大多躲进教室里避暑去了。
袁佳坐在操场旁的花台上看着云和,他健硕的身影在球场上穿梭自如,打球动作极度帅气,游刃有余。云和时不时地朝着袁佳看,露出自信而英俊的笑容。而袁佳的两个酒窝,仿佛能给他使不完的活力。
“袁佳。”米雪瑞拍拍袁佳的肩膀。
袁佳抬起头来看着米雪瑞,笑得更加甜美。
“雪瑞姐。”
米雪瑞抬头看着球场上健步如飞的云和,笑了,笑得依然浑浊却又闪烁,像是包藏着一个瑰丽的谎言。
“看云和打球啊?”说着也坐在花台上。
“嗯,是啊,雪瑞姐。”
米雪瑞回头看着袁佳说:“诶,袁佳,新修的实验楼你去过吗?”
袁佳摇摇头。
“走吧,我们瞧瞧去。”
“可……”袁佳还没说出口就被米雪瑞拽走了。
“走啦,呵呵,里面有好多好玩的东西,什么骷髅啊,显微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