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天里,李宽一直待在了大都督府,每日除了做人形图章外便是陪宋玉致习武和教授宋玉致算学。
李宽教宋玉致算学,一方面为培养宋玉致成为合格的楚王妃,另一方面也是被逼无奈。李宽现在是无人可用啊。
自岑文本在前来凉州的途中教授了李宽两日后,岑文本直接跟李宽说其五经已基本读熟,无需再教后,岑文本便做起了李恪的专职老师。看着岑文本每日兢兢业业的教授李恪,李宽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说好的虎躯一抖,良臣虎将磕头便拜的事情没有发生,见收服岑文本无望,李宽只想说一句:去年我买了个表。
姚思廉与李宽关系倒还不错,也喜欢李宽的聪慧,时常教导李宽《春秋》《汉书》之类的。但姚思廉终究是秦王府的十八学士,李世民安排的李恪蒙师,李宽也很敬佩姚思廉的为人,自己就断了拉拢收服的念想,免得让其为难。
狄知逊倒是恪尽职守的做着楚王府的主薄一职,但李宽虽然名义上是凉州大都督,但李宽自己清楚,这大都督不过是挡在裴矩前面的一个招牌,真正管理凉州民政的是裴矩。所以其实李宽的大都督府上基本没有什么文书需要处理。最终李宽厚颜无耻的把功、仓、户、法参军所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委托给了狄知逊。
好在李宽的大都督府人员很简单,内宅有二十名婢女,都是宋家专门培养出来的,由李宽亲自取名的梅兰竹菊四个婢女中的兰剑、竹剑、菊剑三人带领十五人,其中兰剑和菊剑负责大都督府内宅,竹剑领五人负责大都督府大厅。而小荷则是带领另外五人照顾李恪。梅剑则是贴身跟着宋玉致。
外宅方面则是由李宽取名的忠孝节义四人负责管理一百五十个家丁,这一百五十个家丁同样是宋家培养出来的,由大管家李忠领五十人负责大都督府的外宅管理,而李孝、李节、李义三人则是带一百人做苍云军的后勤管理。
此外大都督府还有三十名厨娘,依然全部出自宋家,这三十人被李宽分为三队,每队十人,领头的则是春夏秋三香,每队轮流值守四个时辰。
整个大都督府的管理都被李宽安排的井井有条,再加上这些婢女和家丁全都是宋家老人了,做事都是尽忠职守,所以内外均无事可做的李宽彻底成了一条咸鱼。
李宽不想做咸鱼,但整个凉州大都督府,军政掌控在安兴贵手里,民政掌控在裴矩手里,要想从其他方面发展呢,苍云亲卫的训练早已完成,想再扩军呢,整个凉州的轻壮要么是府兵,要么就是世家豪族的家丁,李宽基本上找不到兵源。
这几日李宽除了做人形图章,能乖乖的待在大都督府,也是因为想从公文里了解一些凉州状况,从公文里可以看出目前凉州大约有人口十万户,其中多半集中于武威郡、金城郡和西平郡,张掖郡稍次之。敦煌郡和酒泉郡总共只有一万余户。而这十万余户百姓却供养了两万的常备军和近一万府兵,从公文数据来开,基本上除了氏族豪门的隐户外,全凉州的轻壮年都从军了。
基本了解了凉州情况,知道自己暂时找不到突破点的李宽直接将大都督印交给了狄知逊,便再也不进公事房了。
二月十五日一早,李宽便去大都督府中兵营点了一百亲卫领着宋玉致赶了两辆马车,载着雪獒和小虎仔去了刺史府。从刺史府那调了一个小吏领自己去封地视察。
李宽的封地位于武威郡东北的休屠泽北面,因原为匈奴休屠王地得名,俗又称西海,封地西面则是白马岗,北面是巴丹吉林沙漠。
李宽一行人是午间到达封地的。李宽骑在骕骦上举目望去,他的封地约有两千余亩土地,土地北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场,封地南面靠近休屠泽的地方有一个小村落,约摸住着百余户人家,此时午间,李宽还能看到有佃户在地里翻耕。
李宽没有进村落,领着亲卫直接去了地边有佃户的地方下马休息,亲卫则是去了两名给李宽召来了一个老农。
老农战战兢兢地跟着亲卫来到了李宽面前磕头便拜。“草民李三拜见大朗,不知大朗贵姓,大朗可是到休屠泽游玩的?”
李宽连忙将老农扶起,和蔼的说道:“李大爷无需行此大礼,孤与李大爷乃是本家,到此却不是游玩的,乃是来视察产业。”
这李三一听姓李,而又是过来视察产业,还带了这么多持刀的护卫,脸色吓的煞白。又跪了下来,“东家行行好啊,这去年遭了蝗灾,地里庄稼颗粒无收,今年租子我等实在交不上啊,东家行行好,这租子能否并到今年秋收后。”说完就是老泪横流。
李宽被老农说的一愣一愣的,自己这才到凉州不久,封地在什么地方都是今天才知道的,从不曾派人收过租啊。莫非是安兴贵那边派人代收的?
李宽唤过小吏,“安刺史可曾派人来代孤收过租子?”
小吏躬身回答,“禀殿下,刺史府从未派人来过,且刺史府是不直接管理租税的。”
“嗯?你可确认这里便是孤的封地?”李宽怀疑走错了地方。
“殿下,您的封地当初就是小的划定写入卷宗的,这李三确实是当初划到殿下封地的佃户。”小吏肯定的回答。
李宽思索了片刻,转身将李三扶起,“老人家,我非是来收租的,我且问你,往年是何人前来收租的?”
李三有些懵了,听那当初安排庄子上一群人过来的官员所说,这片地乃是眼前少年郎的,且这少年郎从未派人来收过租子,那么先前收租的难道是这少年的长辈?
“禀大朗,往年乃是城中李府的大管家带人来收租的。”
“哪个李府?”李宽接着问。
“乃是早些年从陇西搬过来的李老爷,年前听大管家说乃是当今圣上的亲戚金城郡郡守李老爷。”老农战战兢兢的回答。
李宽还待再问,却见一群人骑马进了村子,不一会儿就见村口的一所茅草屋起了大火。
李宽也顾不得在问了飞身上马,“陈虎,陈龙,带上你们的人马随我过去看看,宋硕、宋毅留下保护王妃。”
李宽领着二十二名苍云亲卫冲向了着火的茅屋,却见一个壮汉正举起长棍要殴打一名老妇,李宽瞬间怒气横生,离着十丈开外便将天权剑向壮汉直接扔了过去,因是连着剑鞘一起扔出的,且李宽控制了力度,倒是没有直接刺死那壮汉,只是将其砸翻在地。
李宽轻踢马腹,骕骦直接飞跃而出,李宽早已从得胜钩上取出大铁枪,待骕骦停稳时,枪尖刚好指在了先头骑马一人的眉间。这一切来得太快,这一群人只见一白衣少年领着一队骑士飞奔而来。正待上前询问,怎奈李宽马快人也快,瞬间伤了一人,而后又用枪指着大管家儿子的眉心。这一群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横刀,但都不敢妄动。
“汝等何人?何故殴打我庄上的佃户?”李宽怒喝。这一声怒喝夹带了内劲,震的一群人耳朵生疼。
这群人护在中央的一个作豪门管家打扮的四十多岁的短须中年人持刀指向李宽,“你是何人?为何伤我属下?还敢用枪指在我儿眉间?”
“我乃这庄子的东家,汝等何故伤我佃户?再不言明,休怪我这长枪不认人。”
大管家怒极而笑,“你是这庄子的东家?小畜生,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这片地和这个庄子都是我家老爷金城郡郡守的,你若放下兵器,乖乖下马磕头赔罪,我还能留你个全尸,否则的话,小心爷爷我屠你满门。”
见这老家伙骂自家主上,跟在后面到来的陈虎陈龙二人手一挥,顿时跟随而来的部下瞬间从鸟翅环上取下连弩上弦指着这一群人。
看着露在弩槽外森寒的三棱弩箭,一群人只感觉全身一阵寒意。
“孤乃楚王李宽,此间乃是孤的封地,尔等若是立刻放下兵器,乖乖下马受缚,孤便绕尔等性命,若是再有迟疑,格杀勿论。”李宽对身后的陈虎陈龙挥了挥手。二十二名苍云亲卫便做射杀准备,并三呼“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