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向他们宣布了我今后的打算,我知道会得到他们的一致反对,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那个法律上是姐姐——刘宛芳,她投了赞成票,这让我对她的好感攀升了一大节。其实,我并没有征求他们意见的意思,只是我在姓刘的家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出于礼貌,我告知他们一声,仅此而已。
正如二哥所说,“虫子”是个很讲义气的兄弟,他给我交接的账单,每一笔都清清楚楚。他的话虽然不多,在临走的时候还是交代了我很多,特别是每月向二哥女儿卡里打钱的事,他强调了好多遍。正是因为这,我从心底里就认定“虫子”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由于我刚从监狱出来不久,社会上的很多事情还是很不适应,更谈不上管理。本来生意一般的酒吧也就越来越差。“虫子”走后,跟着他的几个弟兄也纷纷离开了,酒吧面临着倒闭的风险。
迫于无奈,我抛下自尊心,找到了何老板,希望他能念及旧情,借钱帮我渡过难关。当我再次走进这个让我梦想开始的地方时,已经物是人非。
三年的时间,很多老同事已经离开了这里,只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三年前还是个职场“小白鼠”,现在已经熬成了部门经理,更搞笑的是,我曾经的秘书已经坐到我原来的位置,成了公司副经理。
让我感到不爽的是,自从我走进办公区的那一刻,整个房间就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齐刷刷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的形象是差了点,可犯不上大家都把我当成怪物看,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能忍着心中的怒火,继续向何老板的办公室一瘸一拐的走去。
“商飞,是你吗?”小王打破了暂时的宁静。
我没有做声,只是给了他一个微笑,看着他点了点头。小王起初见到我还有些高兴,顺口就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找何老板!”我回到道。
听见我的回答,小王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立马就变了,原来的笑容瞬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知道,他已经后悔和我打招呼了,因为他不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他怕我是来找何天佑麻烦的。他扭头看了看何总的办公室,对着我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不知道何老板在不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语气里没有了底气。
我并没有怪小王,我知道这和我在监狱一个道理,只不过这是职场生存法则,毕竟谁也不想因为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去得罪老板。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微笑,以缓解双方的尴尬,然后向着何天佑的办公室走去。
“对、对、对不起,您和何总有预约吗?”一个很柔和的声音怯怯地问道。我知道站在我面前的这位美丽女子不是结巴,她只是害怕我,可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为老板“挡枪”。
“没有预约!麻烦你给他说一声。”我对着这位年轻的女子说道。
“对不起,我们何总不再,麻烦您下次预约好了再来吧!”小女孩表面显得很有礼貌,可脸色却吓得铁青,再加上她强挤出来的一丝假笑,让一张本来很俊俏的脸显得十分得狰狞。
我并不想难为她,可我并不想就这样无功而返。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我还是希望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是商飞找他,我和你老板认识。”
小女孩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屋里传出来何天佑的声音:“是谁这么没规矩,在办公室门口吵吵什么?”
何天佑打开了办公室门,熟悉的造型、熟悉的办公室装饰,一切就像回到了三年前,还没等我说话,何天佑又故作惊讶的说道“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混蛋又来公司找麻烦呢?”
我当然能听出何天佑的弦外之音,可我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声:“何老板好,好久不见!”
“好什么好,被这帮不争气的混蛋坑惨了!”何天佑阴阳怪气的回答道,紧接着对着员工责备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工作,等着喝西北风啊!”说吧,又低声骂道:“真他妈不识抬举!”
我知道何天佑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他只是演给我看,指桑骂槐而已。我虽然知道,也只能打破门牙往肚子里咽,假装听不懂来缓解尴尬。
“不好意思,商大经理,让你见笑了!”何天佑故意换了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对着我说道:“来来来,别在门口站着,快进屋说话!”
办公室的一切依然如故,只是我以前来他办公司经常坐的那张真皮黑沙发换成了欧式风格。我刚屁股坐到沙发上,这位年轻的秘书就为我端上了一碗茶。
有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努力反而适得其反。这位秘书没有搞清何天佑的真实想法,竟然待我像客人一样,自然会让何天佑很生气,但他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找个不成理由的理由训斥道:“你没长手还是没长脑子,不知道我办公室有人吗?谁允许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小女孩被何天佑一反常态的表现搞得一头雾水,好在她反应还算敏捷,立刻明白面前的这位所谓的“客人”是不受老板待见的,所以她嘴上说着对不起,手上却把放在桌上的茶水又端了回去。
“你看,就这么没规矩。”何天佑嘴上抱怨着,脸上却漏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到何天佑这样针锋相对,我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但为了酒吧,我还是不甘心,抱着渺茫的希望说道:“何总,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可我已经受到了该有的惩罚,还希望您能够不计前嫌,看在我曾为您挨了一刀的份上,原谅我一次。”
“哎,打住。你不是为我挨得刀,是你倒霉,碰见了疯老头,是他把你砍伤的,他早就被警察抓起来了。”何天佑毫无情面的辩解道,虽然他说得振振有词,可眼睛在说这话的时候有意在躲闪着我。
其实这都已经无所谓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给他说理的,所以我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把话题转入正题:“何总,您说得都对,不过那都过去了。这次我来,是希望您能帮我个忙,借我点钱,我现在……”
没等我说完,何天佑就插话道:“哎呦,商老弟,我求您了,您可放过我吧,念你哥哥点好,给我条活路吧。这三年,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别的不说,就说不久前,养了两年的狗,还翻脸不认我这个主人,被他咬了一口呢!我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啊!你说……”
我知道何天佑在骂我是条忘恩负义的狗,我实在对他的行为忍无可忍,说以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就猛的站起身。这要是在监狱里,早就一个飞脚过去让他见一见阎王老子,可如今我是在他的地盘,在他的办公室,我攥的死死的拳头只能慢慢的松开。
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何天佑都不会借钱给我,继续留在这了,只能是自取其辱。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低三下四的去求他,直接说道:“何老板,不想借给我钱您就明说,没必要这么侮辱人!是我来错了地方,您就当我没来过,告辞!”
何天佑依旧不依不饶,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对着正向门外走去的我说道:“不是当你没来过,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来!”
听了这话,我只是停了停脚步,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做出冲动的行为。何天佑也没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我离开他的办公室。
让我疑惑的是,我竟然没有在公司见到亲木木。后来我才知道,秦木木这个混蛋也没有好下场,自从他出卖我,把我送进监狱以后,他对何天佑就没有任何价值,何天佑自然会卸磨杀驴,让秦木木卷铺盖滚蛋。
碰了一鼻子灰,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我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我分担,所以我去了监狱探望了二哥,想向他说说酒吧的困境。
可二哥只向我了解他女儿的情况,对于酒吧的事情他只说:“兄弟,酒吧的事情不要向我汇报,那是你的酒吧!况且我再‘号子’里,外面的事情我不了解,我也帮不了你。我只希望它一直都能存在。”
和二哥谈完心,心里舒服了许多,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在困难,也比在监狱的日子好过上成千上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