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守约看着狙击镜里那个手持钩镰的身影,欣喜万千。
“玄策……你回来了……”
百里守约燃起斗志,像是想证明自己一样开始冷静安排击破顺序,一一射击,扣板瞬息为毫无察觉的蛮人送出安息。
旋舞着的钩镰与子弹共舞,死神的镰刀收割着数人的性命,直至战场上除了友军再无其他。
花木兰倚在破损却依旧竖立在战车上的旗杆,疲惫看着又一次在战争中活了下来的的同伴和新加入的伙伴,裂开嘴笑了。
一夜过去了,战争暂时结束了。朝阳缓缓升起,照在厮杀者和幸存者的身上,光线透出一股暖意。
真好,你们依然在。
花木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小心翼翼背着受伤的玄策的百里守约,笑出声来。
花木兰和同样浑身满是血迹的铠站立在两兄弟面前,伸出手拍了拍玄策低垂的脑袋,笑道:“欢迎来到长城护卫军!”
玄策抬头看着面前这个虽狼狈但仍旧意气风发地女子,内心莫名浮现一种看到了师傅的另一面?玄策甩了甩脑袋,拽着拖地钩镰的手紧紧搂住哥哥的脖子不发。
“谢谢。”声音虽小,却照旧被在场的人听到,铠看着笑靥如花地花木兰和一脸绝望的沈梦溪,嘴角不禁抽了抽。
战场另一端,一个身影吃力地从尸堆中爬起,花木兰看着那熟悉的脸,花木兰眼前一亮狂跑过去扶起那人。
“苏烈长官!你回来了!”花木兰兴奋看着眼前这个,曾在自己最倍受质疑的时光中给与自己珍贵信任的长官,笑的像个小女孩。
略大花木兰好几岁的苏烈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成长成一个可以带领队友独当一面的女子,颇是欣慰的摸了摸花木兰的头:“我不是长官了,我和我的朋友——伽罗希望加入你的队伍,成为长城守卫军的一员,可以吗?木兰队长?”
花木兰故作严肃:“长城护卫军欢迎苏烈和伽罗的加入!”等等!花木兰惊讶了,“伽罗!千窟城的破魔之箭!”
待见到本人后,花木兰道:“我见过你!三年前的互市上!”
伽罗望着眼前的人,记起是在三年前开通互市时有过交谈的人:“没想到,我佩服的女将原来是你啊!”
谈话涉及到了三年前,沉重气氛开始在众人周身蔓延。在花木兰的带头下,大家开始把这几年的所见所闻和线索拼凑起来,种种迹象都在指明事情多开端根源在——大唐首都,长安!
见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花木兰扣了扣桌面,道:“现在担忧长安可能有些来不及了,还不如先解决眼下的问题。玄策,恕我冒昧问一下,你的师傅……是兰陵王,对吗?”
玄策看着哥哥略带担忧的眼睛,迟疑片刻点了头:“是,但是我不可能告诉你们师傅在哪!”
花木兰摇摇头,道:“你不需要告诉我们他在哪,但是能否让我见见他?”花木兰见玄策想拒绝,补充道,“就我一个人。”
玄策锁眉问:“为什么?你想做什么!”
花木兰淡定回答:“放心,我只是想和他谈谈。仅此而已。”
玄策看着花木兰腰间匕首上雕刻着的瓣鳞花,回想到一次无意看见的师傅画的画,思考后答应了。
“仅此一次,而且,这次之后师傅他怕是再不会想见到我了……”玄策带手无意识的摩擦手中的锁链,钩镰靠在腿旁带来一丝冰凉。
百里守约看着难过的弟弟,搂过玄策带肩保证道:“我不会再丢下你了!守约,言出必果!”
玄策垂头闷声回应:“嗯,我信。”自我第一次知道哥哥你的新名字时,就信了。
站在角落的铠看着众人,没有出声。他,想起来那天看见的斗篷人。一个,神似梦境里那个挥之不去的小小身影的人。他,想见他,迫不及待的那种。铠想,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整顿好自己,效率高速的花木兰和玄策踏上了前往云中漠地的路途。
烈阳当空照,花木兰擦着汗望着前面看起来毫无压力的玄策吐槽道:“好奇兰陵王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身为人魔混血居然一点也不畏惧赤炎?”
玄策白眼一翻,把话怼了回去:“我师傅怎么教导我的你别管,反正我不怕就是了。快到了,前面就是了!”
玄策看着前方熟悉的破旧拱门,喊到:“师傅!玄策回来啦!你看我……”在玄策呐喊之际,毫无征兆的沙暴萦绕在玄策和花木兰周边,漫天黄沙阻碍了视线。
花木兰戒备地拔出巨剑警惕四周,玄策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却听见背后金属物撞击的声音,转身看去,却见被花木兰的巨剑打飞的是兰陵王地贴身匕首,玄策吞咽了口口水,明白师傅不满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玄策,你居然把敌人带到了这里!”低沉地声音在四周空洞回声着,让人找不到出处。
引领花木兰前来,面对师父的刹那,玄策就知道他们果真并非初次相会。
而对花木兰和兰陵王二人所言,显然,经历暗夜中的无数较量后,花木兰选择了主动出击。她试图说服固执的昔日王族,希望彻底揪出幕后者。
“玄策,你想回去吗?”兰陵王隐在沙暴之中问,“那就跟她回去吧。不过,先让我试试看你是否会哭着鼻子逃回来。”
风沙骤起的戈壁,令人惶恐。
玄策制止了想上前帮忙的花木兰,吼道:“我们师徒之间的战斗不需要外人插手!”
飞扬跋扈的钩锁激起沙石,携带着玄策的怒火。玄策瞪着眼睛泛红也不敢眨,紧紧追踪着那抹残影,在每一次极速狂飙时都有颗颗水珠混进黄沙之中消失不见。
他至始至终,不论是在哥哥在的时候还是呆在师傅身边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如何按捺住会再度被抛弃的、会再度要失去的痛苦。
他,是又一次的,被人放弃了吧。
也是,面对要背叛自己投入敌对阵营的人,师傅从未手下留情过,也不需要留情。自己也不例外吧。
师傅,难道你从未把我放进你的目光里吗?为什么你的眼睛里永远只存在着那长城之畔和都护府!师傅,玄策就那么不得你心吗……
内心的嘶吼化作自由伸缩的飞镰,攻击再攻击,却完全无法命中——兰陵王自隐匿中现身时,闪着暗色锋芒的短刃牢牢架在玄策的脖子上。
“不肖弟子。”冰冷的声音响起,打破片刻的寂静。
“你……终于承认是我师父了吗?”玄策突然大喊,眼角地泪顺势而下。
“不,我不需要弟子,也不需要同类。”
遮面的兰陵王喟叹道,松开了手臂。
疯狂自玄策血红的双目中褪却,锁链松弛着坠地。他眼睁睁目送着当年那将自己带离饿死困境、苛刻养大自己的身影,消失在风沙中,一去不返。
“我是不吉利的人吗……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我。”玄策喃喃自语。
“他没有抛弃你。他只是选择独自去面对恐惧。”花木兰轻声说。她很清楚,风沙深处隐藏着难以想象的恐惧。
“你们不是敌人吗!你怎么敢断定师父在想什么...”
“大概因为,我们都有着自己要守护的故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