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翼交代完一切,终于安心下来,拉着严渊的手站了起来。
这时远处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近前,来人正是范归雁和范瑜。
原来那日一战,范归雁眼看着繁花身体再无一丝生机,又不可能在两大灵兽眼皮底下把他带走,只能独自逃离而去,后来又过了些时间,眼见着那天空中的异象,他实在放心不下,便复带着夫人折返回来,恰恰遇到还未离开的赤翼和严渊。
当时严渊刚好光着身子正在穿衣服,范归雁远远地便看到了他胸口上的蛇纹,再联想到之前繁花的魂魄便是进了这娃娃体内,便误以为是繁花转世,激动不已,纳头便拜,硬是要认严渊为新主,不行就要当场自断经脉以明志。
赤翼本是对他心存疑虑,不过看到他衣袍上的蛇型图案,又问明他的来历后,便打消了杀人灭口的想法,然后又想到自己终是不能一直陪在严渊身边,如果能给他找个实力尚可的人作靠山也还不错,况且对方这态度也实在热情,就替严渊接受了下来,不过还是以自己灵兽之威,对人家恐吓了一番,才勉强放心。
严渊看着这些人完全没经过自己同意就帮他定下了一个宗主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但迫于赤翼凶狠的眼神,只得把自家那点微不足道的意见吞进肚子里去了,实在是不得不让他腹诽一声,有此一个姨,胜过十个妈啊!
范归雁走近了,抱拳拜道:“赤翼大人!宗主大人!”
严渊率先回了一礼,赤翼却只是微微点点头,并不答他。
这倒也不奇怪,堂堂灵兽,天地之子,怎么可能把你区区一个灵旋修士放在眼里,那岂不是丢了高人风范弱了强者气势。
果然,范归雁也并不在意,反倒是看到赤翼对他和蔼地点点头,脸上甚是满足。
倒是在一旁的范瑜瞧见严渊脸上尚且挂着泪痕,眼珠子一转,便调笑道:“宗主大人这是怎么啦,怎么好好地哭起鼻子来了,你这样子传出去可是要被人家笑死的,到时候不止是你脸上无光,我们整个万花宗都要被别人看不起的,难道你想让人家叫你哭包宗主吗,还是鼻涕宗主啊?”
这小妮子性子一向野惯了,心思又活络得很,便口无遮拦地笑话起严渊来。
她不知道严渊胸口那蛇纹的事情,更不知道父母和赤翼之间的事情,只知道一夜之间万花坳便没了,又突然多了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宗主,她小瑜大人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小瑜,她心里怎么服气,况且这人还是自己三番五次救起来的呢,等于说自己救了个外人回来当宗主,你说气人不气呢。
严渊一向口齿伶俐,听她这话气便上来了,本是打算跟她拌嘴的,但手心被人一捏,只得又忍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头转到一边不理她。
倒是范归雁怒瞪着女儿道:“范瑜,你给我闭嘴!你往日里没大没小的也就算了,但对宗主大人你不得如此无礼!今日我便打断你的腿,让你好好涨涨记性!”
说着,他便快速地抽出佩剑,用剑脊一记横扫就打了过去,看着样子是要来真的,这要是打在那娃娃身上,怕是人就要直接废了。
“不要!”严渊看这情形,大声惊道,然而灵旋强者出手,快如闪电,哪里停得住。
还好,此时一道红绫飞出,紧紧地缠绕在范归雁的手腕上,及时止住了他的动作,否则范瑜这双腿便真的断了。
“范先生还请手下留情,这小娃娃之间打打闹闹本是平常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赤翼收回红绫淡淡地说道,刚才紧急关头出手制止的便是她了。
赤翼都这样说了,范归雁自然不好再动手,瞪着范瑜道:“若不是赤翼大人替你求情,我今天饶不了你!还不赶紧给宗主赔罪!”
范瑜刚才被吓懵了,她没想到父亲竟然真的要打断她腿,这一会儿才缓过来,猛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道:“我不!他一个小孩子凭什么当宗主!若不是我几次救他,他早就死了!我到现在还没听到他跟我道一声谢呢,我凭什么要跟他道歉!我就不!我就不!”
说完,这孩子瞪了严渊一眼,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她话里的事情严渊也是头一遭听见,原来这小姑娘救了自己好几次,这回又害得她被父亲责罚,心下实在感到惭愧,便对着赤翼和范归雁礼道:“凤姨,范先生,我去看看她。”
说完也不等人回答,便一溜烟地追了上去。
赤翼看着这两个孩子跑远,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都是好孩子。”
范瑜结果还是没有道歉,范归雁脸上实在挂不住,礼道:“让赤翼大人见笑了,小瑜这孩子从小性子顽劣,但是本性不坏,不过今日之事确实失了礼数,我实在忍不下去,这才动手给她个教训,却劳烦您出手相救,我在此代那孩子谢过大人了。”
“无妨,”赤翼摆摆手,又问道,“范先生过来是因为筑基丹的事情吗?”
范归雁这才想起正事来,赶忙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递过来,说道:“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便是您要的筑基丹。”
赤翼接过来,打开一闻,赞道:“竟是上品,不错!想不到范先生对炼药一事也甚为精通。”
范归雁答道:“赤翼大人谬赞了,不过这炼药之术我确实略懂一二,先祖跟随繁花大人居住在此,幸得其指点,修仙炼药之术皆都学了一些,如今传到我的手上,已经十不存一,实在有愧!”
赤翼点点头,想来他并未说假,这繁花确实在炼药之事上也有相当高的造诣,传了些给仆人也是正常。
“我便代严渊多谢你了。”收起药瓶,赤翼颔首道。
范归雁回道:“宗主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实在不敢当这谢字。”
赤翼嗯了一声,想了想,又严肃地说道:“对于严渊当这宗主一事,我考虑了良久,还是觉得不妥。”
范归雁听她如此说,脸色立刻大变,以为对方要反悔,正待开口,却被赤翼打断道:“范先生莫要误会,听我说完。你也看见了,连范瑜这个小丫头都对这事情心存不满,更何况万花宗上下众多长老弟子等。没有实力便无法使人信服,到时候会让他吃更大的亏。我看不如这样,严渊如今与你女儿一般大小,便认你作长辈,往后等他铸就金丹,再来就任这万花宗宗主,你看可好?”
这话说完,范归雁才放下心来,其实仔细想想,也确实如赤翼所说,这万花宗的弟子或多或少都是因为他夫妻二人的名声和实力才甘愿留下来,若是换了严渊做这宗主,被别人家知道了,怕是天天都有人找上门来挑战,专打这一门之主,那万花宗还有何颜面,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门下便走个干净,宗门名存实亡了,到时候难道要宗主大人或者两个灵旋强者亲自去做饭养鸡洗刷茅房吗,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也实在堕了繁花大人的威名。
范归雁想了想,点点头道:“好,不过,在我心里,只要严渊在一天,他便永远是我万花宗之主!”
赤翼欣慰地点点头,她其实也生怕这范归雁认死理,如今看来,倒还算明智,终于是安心了,她又继续说道:“今日我帮严渊完成筑基之后便要走了,范先生,往后还请你对这孩子多加照顾,他心性善良,我总担心他要吃许多亏,你得空时便多提点他一番吧。”
范归雁答道:“您请放心。”
赤翼点点头,继续道:“若是今后范先生遇到任何难处,便来落霞山凤栖林找我,我定当竭力相助。”
范归雁对此并不回答,轻轻颔首,以示听见了。
今日这番谈话倒让赤翼对范归雁刮目相看了些,也放心了许多,这人礼教严明,又有气节,对着她尚且不卑不亢,想来对其他人更不会奴颜婢膝了,看来严渊跟着他,也能学到一些东西的。
但愿,这孩子往后能一帆风顺的吧!赤翼这样想着。
她听见从远处传来两个孩子嬉戏的笑声,欢乐得不含一点杂质,纯净而美好,实在是令人羡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