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发怎么也不可能想明白，明明自己是和往日一般的行径，为何结局会变得如此？他也再没有机会去想明白了。
而他带来的人也早已滚倒在地，哀嚎一片，至于早已倒在地上的马脸，看到转过身来的凌山水，惊恐万分。
“不要过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没错，不要杀我…”他也不知从哪来的力量，起身向着正赶过来的厉天闰两人跑去。
“救我，放过我吧。”马脸带着哭音喊着。
凌山水却是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马脸挣扎，如同看着一个会动的死人。
厉天闰和矮个子终于赶到了近前，马脸却是突然跪下抱住矮个子的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
“二蛋，你要救我，平日里我跟你的感情最好，你帮我求求情，你要相信我，我是被邹恶少那无耻之人蒙蔽的，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
原本对他极为气愤的矮个子，竟是一下子心软，也不知说什么好，一脸纠结。而无论是厉天闰还是凌山水此时却都保持着可怕的沉默，如同在看一个小丑的独角戏。
而马脸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再一次觉得自己的那份自尊又被践踏了，脸上神情彻底癫狂，竟是快速起身，一手勒住矮个子的脖子，一手拔出了藏于腰间的匕首，同样抵在矮个子的脖子上。
“马脸你！”矮个子惊怒，内心已是对自己的同伴彻底感到失望。
“哈哈哈，凭什么我就不可以有尊严！我现在可不是求你，我是在逼你，放了我，不然我就杀了他，拉他垫尸！”马脸疯狂地冲着凌山水喊道。
凌山水见状眉头皱了皱，这家伙真的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他的底线啊。凌山水摇了摇头，声音冷漠。
“我给你三分钟。”
马脸闻言兀自一喜，当即推开矮个子，转身就要迈步跑走，只要自己能跑回天阳市就一定能活着！只是……
“咔嚓…”
马脸转身还未来得及迈出第一步，便是听到有一声骨裂声从自己的喉咙响起，他艰难地偏过头去，却是看到了此前一直沉默的厉天闰。
“厉，厉哥…”马脸再无气息。
凌山水有些惊讶地看着脸色阴沉似水的厉天闰，倒是微微颔首。
突然，凌山水脸色一变，整张脸瞬间惨白，只觉体内涌出了一股强烈地虚弱感，让得他一下子脱力不支，身体半跪在地。
“果然是有些冒险了吗？或者说是太冲动了。”他倒是还有心情自嘲。
厉天闰和矮个子急忙冲上前来，也蹲下去，关切地问道。
“凌小哥，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罢，嘶…”背后突然传来肌肉撕裂的痛感，让他龇牙咧嘴。
“凌小哥你现在能保持打坐吗？我先帮你背后上药缓解一下，然后我们再回天阳市治疗。”厉天闰急忙说道。
“好。”凌山水也不拒绝，依言控制身体作出打坐状，过程如何酸爽只有他自己才能深刻体会了。
…………
从野外返回天阳市的某一条道路上，出现了一个令路人惊异的组合。
厉天闰的右手机甲臂己被他收起来了，此时正两手奋力地把比自己的头还要大两圈的岩熊熊腿扛在肩上，以此拖动身后巨大的岩熊尸体。
三株玄阳草已是收在了他腰间的小包中，不过从他细汗不止状态来看，即便他是黄阶中级的境界，要拖动这近千斤的岩熊并保持着一定的速度也并非是一件易事。
而矮个子则是背着凌山水跟在厉天闰的旁边，倒是显得较为轻松，只是两人明显的身高差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
凌山水的后背上涂满了漆黑色的膏药，一眼看上去倒是怪吓人的。而背部肌肉时不时的抽搐，使得凌山水的眉头一直皱着，只能说岩熊的拼死一掌实在太恐怖了些，或者也可以说他的玄阶之躯太扛揍了……
至于那些黑衣人，要么自身流血过多身亡，要么被受血腥味吸引的野兽或魔窟兽吞入口腹。
旁边时不时路过的人看到岩熊的尸体目光闪动，却也没有傻到犯蠢。
“凌小哥，当时你为什么不退走？虽然你实力强劲，但也完全没必要这般冒险。如果是为了玄阳草，那就更不必如此了。”厉天闰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说了，因为你是我朋友，还有就是，他们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不等厉天闰反应，他自顾自地说着。
“玄阳草如何我并不在乎，如今人类陷入末世，我选择独自一人出来，为的就是能杀一些窟源兽，给人类的存活做一些微末的贡献。”
“我并不强求每个人和我一样，因为我知道人与人之间能力有别。但，我无法容忍他们有力量不朝外面的魔窟兽使，反而挥刀向自己的同类！呵，魔窟兽都还能不伤自己的同族呢。”凌山水话语间有些失落，而这也是他真正生气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不将剩下的那九个人一并杀了呢？”矮个子好奇的问道。
“呕~”
却是没想到凌山水脸色再度变白，竟是直接呕吐了一番。呕吐物还带着血，溅了矮个子一脚。而矮个子急忙停了下来，以为他触发了什么伤势。
厉天闰同样是急了下来，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好一会儿，凌山水觉得自己吐干净了，才声音低沉，缓缓地说道。
“我，第一次杀人。”
这句话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感觉不出有多少的感情夹杂在里面。但就是这么平淡的一句话让得厉天闰和矮个子两人面面相觑。
厉天闰看着凌山水低下的头，突然惊醒，凌山水不过是一个约莫不过二十岁的小哥啊，如此年纪不仅拥有这般实力，而且还能拥有如此心性。也是这才是如今人类最应该培养的未来吧。
他对着凌山水肃然道。
“凌小哥，我厉天闰活了近半辈子，没对谁服气过，但此后，我只服你！”这厉天闰倒是个汉子。
“我也是，我也是。”矮个子急忙跟着说道。
只是凌山水却陷入了沉默，不作回应。
厉天闰也理解，便是示意矮个子继续赶路。
现在已是黄昏，夕阳斜斜迎面向他们打来。
好一会的沉默之后，凌山水在矮个子的背上突然问道。
“那个邹大发，你认识？”凌山水的记忆力很好，但也因此注定他的这段经历会让他难受好一阵子。
“他这次应该是借着二狗冲我来的。”厉天闰也不犹豫，开始向凌山水讲述他和邹大发之间的恩怨。
这是个很俗套很狗血但仍旧悲伤的故事。厉天闰这种猎魔者虽过得有些潦倒，但他个人运气还是不错的，几年前也是娶了一个貌美的妻子，那段日子他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仍旧感到风光。
但他的悲剧却也伴随而来，一次偶然的情况下，厉天闰带着他的妻子跟邹大发碰上了，本以为只是在大街上如同陌路人一般地擦肩而过，没想到厉天闰的妻子居然被邹大发给惦记上了。
厉天闰却也没有提前发觉什么，一次他和往常一般在外猎杀魔窟兽返家。但是一开家门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急忙冲到他和妻子的卧室，看到里面的一幕他眼睛瞬间就红了。
拔出刀来直接就往邹大发身上砍去，邹大发连忙避开。厉天闰再想砍去，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两个黑衣人给死死的拦住了。
厉天闰失去理智般对着邹大发大吼大骂，而邹大发却不为所动，反而是对着厉天闰各种嘲讽。
事情的最后，厉天闰的妻子无法反抗，也觉得自己已经污了，便只能在邹大发的威逼利诱之下从了，而厉天闰却无力阻止，那一段日子他便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
听完了厉天闰的讲述，凌山水又沉默了，喃喃道。
“人性真的是可以到这种程度的吗？”凌山海确实教了他很多很多，但那些都是大而化的，是方向，而另一些东西则需要他自己体悟，比如人心。
“那就不能有一个合理的制裁吗？”凌山水向厉天闰问道。
“他有个玄阶初期的老子。”短短的一句话却道出了真真的心酸，“天阳市里虽也有两位玄阶巅峰，但他们也是人，是人就有利益瓜葛。”
“不过以你的家族实力应该不足为惧。”厉天闰话音一转却又是替凌山水考虑起来。
“我不是什么大家族的子弟。”凌山水却是很平静的回应，他凌家确实不是什么大家，当然，如果凌山海愿意的话，凌山水也是可以当一当当世第一家族的少爷。
厉天闰和矮个子再次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我们一定会对此事口守如瓶的！”
…………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血醒味不止可以吸引野兽或者魔窟兽，更是可以吸引路过的猎魔者。
一支五人小组路过土堆旁，先是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接着还隐隐听到有哀嚎声传来。
五人一惊，缓缓向土坡另一边摸去，过了土坡，入目所见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其中有一人更是眼尖看到了邹大发的头颅，惊叫道。
“快看，那不是邹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