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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猎户伴行

玄奘上了大路,又独自牵着马匹孤零零地往向方苦行。行了半日之遥,途中不见半个人烟村舍。

玄奘肚子那个饿呀!正想在路边的林子里弄点野菜来充饥。突然,前边有两只猛虎咆哮着蹦了出来,看起来口水滴答的样子。玄奘正想后退,突又发现后边有几条大蟒蛇朝他窜了过来。

这真是应那句,前边有虎,后面有蛇,要怎么才能过去?当然是晕死过去。

正当玄奘束手无策,躺在地上听天由命之际。忽听得林中深处传来响动,那猛虎听了急忙奔走,那蟒蛇闻声迅速逃窜。

玄奘抬头看时,只见一好汉手执钢叉,腰悬弓箭,暴喝一声,便自那山坡上跳将下来。

果然是一条好汉。

但见那汉子头上戴一顶花斑豹皮帽,身上穿着件羊绒织锦衣,腰间束着一条狮蛮带,悬一囊毒药弓矢,脚底还穿着一双麂皮靴。眼大如牛,声洪如钟。

玄奘见那汉子来得近处,便一个翻身跪在路旁,合掌高叫道:“大王救命!大王救命!大王救我性命。”

那汉子走到玄奘跟前,放下钢叉,用手搀起道:“长老休怕。我不是歹人,我是这山中的猎户,姓刘名伯钦,绰号镇山太保。”

“那感情好,快救我去你家躲一躲。”玄奘道,“顺便帮我弄点吃的,贫僧饿得快不行了。”

“我去。我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管得了你。”那汉子道:“此番我冒险上山来,就是要寻点野味补贴家用,不期在这里遇著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和尚,搞得我都没干劲了,真是郁闷。”

玄奘听罢,道:“贫僧乃是大唐驾下钦差往西天拜佛求书的高僧。适才来到此处,腹中饥饿难忍,幸而遇著些狼虎蛇虫。贫僧正要进食,不料却被你这鸟人搅扰,害我跑了野味。你快赔我些来。”

“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噻!”伯钦道。

“我不管。快赔我些野味来。”玄奘道,“否则我便去你家住个数日。”

“妈蛋,算老子今天倒了八辈血霉,遇上个泼皮无赖。”伯钦道,“你这个混子和尚,算我上辈子欠你的,你且跟我来舍下,我管你饱吃饱喝一顿,明日一早我送你上路如何,这已经是极限了,你不要得寸近尺。”

“如此甚好。”

玄奘闻言,满心欢喜,遂牵马随行。

两人刚过了一个山坡,突又听得呼呼风响。

伯钦道:“长老休去我家,你的野味有着落了。须在此待我片刻。”

那伯钦说罢,见只一个急纵身,便寻那风响处而去。

“哈哈,又是个只斑斓老虎,等我抓了还你。”伯钦道。

三藏闻说有老虎,又胆战心惊,不敢举步。

只见那太保伯钦执了钢叉,拽开步,迎将上去,与那只斑斓虎面对面,刚对刚。

那斑斓虎见伯钦有些面熟,得知是长年混迹深山的猎户,不容对付,急着就要跑。

这太保岂容猎物溜走,霹雳一声暴喝,吼道:“业畜!哪里走!”

那斑斓虎见不得退路,便转身轮爪扑来。

太保伯钦遂举起三股叉刺过去,一击穿胸,将那斑斓虎穿透心肝,霎时血流满地。

见斑斓虎断了气,伯钦便揪著虎耳,拖上路来,对玄奘道:“造化!造化!这只大老虎还给你,咱们扯平了。”

“厉害!厉害!”玄奘夸赞不尽,道:“不过,你只还了一个,刚才贫僧要吃的是两只,所以我还得去你家。”

“我草你大爷。”伯钦道。

“出家人听不见污言秽语。”玄奘说,“走吧!老兄。带我去你家住宿一晚,吃饱喝足,再送我上路,咱们才算真正扯平。”

“你妹的。”伯钦骂骂咧咧,心得虽有万般不爽,但苦于文化程度不高,辩不过玄奘。所以只得委屈求全,一只手执着叉,一只手拖着虎,在前引路。

玄奘则是牵着马,随后而行。两人一起行过山坡,忽见一座山庄。

“前面就是我家了。”伯钦指着说。

玄奘看去,只见那门前有颗参天古树,周围漫布荒藤,遍地还长满了野花,香气四溢。往前走,又见农家外有篱笆一圈,全是用绿幽幽的竹竿扎成。

走到近处,又见篱笆院内黄叶铺满地,土狗朝天吠,石板桥连着白土壁,灰色瓦上白云飘。真是个隐世安逸的好住所。

伯钦到了门前,将死虎掷下,叫:“我妈何在?我媳妇何在?”

“我儿回来啦!”屋内一老妪先探出头来。随后,一中午妇人也跟着探出头来。

两人见伯钦身后跟着个和尚,俱问是谁?伯钦只得如实回复。后又对玄奘道:“此乃家母与贤妻。”

玄奘道:“好汉即有家室在,那贫僧今日便发个慈悲,做庄请客一回。烹了那虎大家一起食用。”

老妪道:“长老有心了。”

“母亲。哎!算了,我不想说。”伯钦叹了口气,转身便去剥虎皮,架锅生火。

待到虎肉成餐时,不觉天色已晚。老妪妇人齐分工,排的排桌凳,端的端瓦罐,唯有玄奘稳如泰山,等那碗筷摆于面前时才动手。

见几盘烂熟的虎肉冒着热气腾腾,玄奘便道:“大家别跟我客气,随便吃。”

那妇人从未见和尚吃肉,便问:“我听闻寺中长老皆以素为食,今日长老食这虎肉,不怕破了斋戒么?”

玄奘当即合掌当胸道:“善哉!善哉!夫人不必多心,贫僧自出娘胎以来,便吃贯了肉食,这一天不吃荤腥,反而觉得浑身无力。正所谓肥肉穿肠过,尚和啥都吃。”

伯钦闻得此说,沉吟了半晌,才憋出两字,道:“我忍。”

吃了饭,收了盘碗,伯钦便引着玄奘入室而眠。次日清早,玄奘向妇人索要了些粗面烧饼干粮,然后又唤伯钦远送。

伯钦无赖,只得带上捕猎器械,与玄奘一同上大路,就当做是再上山去打次猎。

两人自那山野中来,翻岭上而去,行经半日有余,突见对面处有一座险峻大山,像竖立着的五根手指头。

那伯钦见此山,便顿住脚步道:“长老,此山唤作五行山,又称两界山,东半边属我大唐所管,西半边乃是鞑靼的地界,据说那边妖魔横行。伯钦家中尚有娇妻老母,为了安全着想,恕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玄奘闻言,滚鞍下马道:“做事要有头有尾,你不能这个样子,再送我一程!”

“送个鬼!你这不知足的和尚,还有完没完。”伯钦道:“我懒得管你,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说罢,只见那伯钦一个急纵身,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玄奘孤零零一僧,望着那五行山哀叹,老泪纵横地哭喊道:“妈妈咪呀!想不到我陈玄奘去西天借个书如此困难。”

正哭喊间,只听得两五行山脚之下笑声如雷,道:“哈哇哇!哈哇哇!我师父借书人来也!我师父借书人终于来也!”

那大笑声唬得个陈玄奘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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