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啊!这龙马背上无好鞍,摁得为师生殖器好生痛苦。”玄奘道,“快些扶我下来,我们还是坐船渡涧算了。”
“我说师父啊!这荒效野涧的,何来渡船?”孙悟空道,“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吗?”
“哎!为师也想将就啊!”玄奘有苦难言道,“悟空啊!咱们还是去涧边寻一下吧,为师这蛋蛋实在是吃不消了。”
孙悟空无赖,只得让师父下了马,同去涧边寻船。寻了不多时,终于见那水流缓处有一渔翁撑着一个枯木筏子,正顺流而下。
玄奘见状,挥手招呼道:“老渔夫,过来,过来。我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大款,正打算往西天借书而去,现在要包你的船渡河,请开个价吧!”
渔翁闻言,即忙撑船靠拢,开了两张高价船票。那玄奘完全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径自上了筏子,又让悟空揪上马匹,安了行李,且与渔翁兑说到岸付全款。
那老渔撑开筏子,如风似箭,不知不觉的就过了鹰愁陡涧,上了西岸。
待老渔意欲索要渡河钱时,却耐何玄奘故意解不开包袱,取不出银两。最后,渔翁只得无奈作罢,把筏子一篙撑开道:“妈逼个穷和尚,装你妹的大款啊!”
玄奘对此毫不再意,只唉得悟空牵马拎包,投大路奔西而去。
师徒俩走着走着,不觉的边天红日已经沉下西方,天色渐晚,但见满天霜色生寒气,又闻八面来风千树吼。玄奘四下观望,忽见路旁一座庄院,便道:“悟空,前面有人家,今日可以借宿,明早再行。”
孙悟空连头都没抬一下,道:“师父,那不是人家庄院。”
“如何不是?”玄奘问。
孙悟空回道:“俺老孙没闻到生人气息,却闻得香火刺鼻,断是个庙宇庵院。”
师徒俩正说着话时,已然来到了门首。
玄奘见那门上有三个大字,乃书“里社祠”,又见久无人迎接,便擅自入得门里。
不出片刻,庙宇内一老者听闻有人来访,便顶挂着数珠儿,合掌来迎,并叫声“师父请坐。”
玄奘慌忙答礼,并上殿去参拜了圣象。那老者即呼童子献茶。
茶罢,玄奘问老者道:“此庙何为里社?”
老者道:“敝处乃是西番哈国界,这庙后有一庄人家,共发虔心,立此庙宇。里者,乃一乡里地;社者,乃一社上神。每遇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之日,各办三牲花果,来此祭社,以保四时清吉、五谷丰登、六畜茂盛故也。”
玄奘闻言,点头夸赞:“想不到贫僧才离家没多远,就见识到了另一片乡土风气啊!”
老者问:“师父是从何处来?”
玄奘道:“贫僧是东土大唐国而来,奉唐王旨意上西天拜佛求书的。路过宝坊,天色将晚,特投圣祠,告宿一宵,天明即行。”
那老者听了十分欢喜,连道了几声失迎,又叫童子办来斋饭。
玄奘师徒正吃斋饭时,孙悟空突见那庙宇房檐下有一条搭衣的绳子,正好能派上用场,便走将去一把扯断,用来将马脚系住。
那老者见了,笑道:“和尚,你这马是从哪里偷来的?”
孙悟空怒道:“你这老头,会不会说话,我们是拜佛的圣僧,怎会偷马?”
老头儿笑道:“不是偷的,如何没有鞍辔缰绳,却来扯断我晒衣的绳子?”
“你这劣徒,要拴马,好生问老人家讨条绳子,如何就扯断他的晾衣绳?”玄奘假意训斥悟空,然后又陪礼道,“老人家莫怪,我这徒弟顽皮了些,性子急燥。实不瞒你说,我这马并不是偷的,昨日我师徒二人路过鹰愁陡涧,原本骑了一匹白马,鞍辔俱全。不期那涧里有条成了精的孽龙,他把我的马连鞍辔一口吞了。幸亏我这徒弟有些本事,在涧边擒住那龙,教他就变做我原骑的白马,驮我上西天拜佛求书。今日造访老先生的圣祠,还不曾置得鞍辔哩。”
那老者道:“师父休怪,老汉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知你这高徒还认真了。实不相瞒,老汉我经营这座庙,赚了有几个闲钱,也好骑骏马,只因前些日子马儿失窃,我那里多出了一副好鞍辔,也不曾舍得卖了。明日正好将那鞍辔取来,送与师父作个人情。”
玄奘闻言,喜谢不尽。
吃了晚斋,庙中童子替师徒二人掌灯安铺,后各各寝歇。
至次一早,孙悟空起来就叫唤,道:“师父,那庙祝老儿,昨晚许我们鞍辔,你一定要问他要,莫搞忘了。”
话刚说完,只见那老头儿,果然擎着一副鞍辔、衬屉缰笼之类,凡马上一切用的,无不全备,放在廊下道:“师父,鞍辔奉上。”
玄奘见了,欢喜领受,只叫孙悟空快拿了,背上马看,可相称否。
孙悟空走上前,一件件的取起看了,发现果然是些好物。将鞍辔背在马上时,看着就似量身打造的一般。
玄奘暗喜,对那老头儿再三拜谢,那老头慌忙搀起道:“惶恐!惶恐!区区小事,何劳致谢?”
那老者也不再久留,遂请玄奘师徒上马。
玄奘出得门来,攀鞍上马,让孙悟空担着行李。正欲一走了之,见那庙中老头儿又从身后追来,从袖中取出一条鞭子,在路旁拱手奉上道:“圣僧,我还有一条挽手儿,一发送了你罢。”
玄奘在马上接了道:“多承布施!多承布施!”
玄奘正想问还有没有赠品时,突地一声,那老头儿不见了身影。待玄奘回看时,发现那里的社祠原来也是一片光地。
这时,只听得半空中有人言语道:“圣僧,我是落伽山山神土地,蒙菩萨差送鞍辔与你。祝你西行一帆风顺。”
见空中有神灵现身,慌得个玄奘立即滚鞍下马,望空礼拜道:“弟子肉眼凡胎,不识尊神尊面,望乞恕罪。烦转达菩萨,深蒙恩佑。”
那陈玄奘只管朝天磕头,也不计磕了几下,笑得旁边孙悟空似个人仰马翻,差点嘻坏了。他上前来扯住师父道:“师父,你起来罢!莫要拜了,那神已去得远了,听不见你祷祝,看不见你磕头。”
玄奘道:“徒弟呀,为师朝神仙磕了这么久的头,你为什么不过来拜一拜。只管在旁边傻笑,是何道理?”
“俺老孙就是见了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也是嘻皮笑脸。”孙悟空道:“像这些个伪装骗人的小毛神,若不是看菩萨面上,我尽可打得他们地上求饶,他们还敢受俺老孙之拜?”
“又吹牛逼!牛都怕你了。”玄奘道,“快扶我起来,莫误了赶路。”
说罢,师徒二人才收拾了行礼,投西而去。
此去行程有将两个月的太平路,路途中遇到的大多都是些普通狼虫虎豹,根本不惧威胁。
光阴迅速,很快就到了春天,师徒二人一路行来,但见沿途之中山林锦色翠,草木发芽青。
玄奘一边行,一边勒马遥观。在山凹里,约见楼台影影,隐现殿阁沉沉。玄奘道:“悟空,你看那里是甚么去处?”
孙悟空抬头看了看,道:“师父,那里若不是殿宇,便定是寺院。”
“如此甚好!为师脚走痛了。”玄奘道,“悟空啊!走快些,咱们今日就去那里借宿一晚。”
孙悟空欣然从之,放开龙马牵绳,径直前奔探路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