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刚刚那个刘府二少爷,你不喜欢他吗?”陆颖边呼着热腾腾的的疙瘩面,边问。
“嗯。”陈旭升闷声回答。
“为什么呀?”
“刘府里我是大少爷的陪读,而二少爷一向与大少爷不多交的,那你说,我应该倾向那一边呢?”陈旭升低头想了想,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
“那我和刘二少爷很熟的吗?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我记得上次在刘府里见到那个刘三小姐,对着我想几天拉不出的臭脸一样,她很讨厌我的吗?”陈颖琳想起上次在刘府见到那个三小姐,她那鄙夷的眼神看着就想让人上去抽她一巴掌。
陈旭升想了想,决定还是提醒一下妹妹:“刘府的三小姐,是二公子的亲妹。他们都说刘大人得宠的姨娘所出的,以后你看见他们,避开点就好。”
陆颖好奇了。“为什么?我,我为什么要避开他们?”避开慢慢恶意的刘悦她可以理解,可是那个刘二少爷,对自己蛮好的,感觉没什么要避开她的。
“因为摊上他们你就不会有好事情。”陈旭升低头咬了一口面,闷声说。
虽然陈旭升不善言辞,但是却等到刘府大人和少爷们的赏识。在此一直没有听说过他对刘府的少爷小姐们有任何不满,今天刘二公子和三小姐的出现,让他能如此叮嘱不能和他们接近的话,就是说这兄妹俩和自己的关系不好,兄长才如此抗拒担心。
“如果不是那个三小姐,当年你就不会受重伤。”陈旭升心疼地看了看妹妹,脑海想起那天妹妹倒在血泊中,三小姐嘴角边那抹冷血让人发寒。
熬不过妹妹的纠缠,陈旭升还是略略地和陈颖琳说起当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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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那天刚好是陈颖琳的生辰,因为前一天得知陈钊要外出马场采买,陈颖琳便缠着他要一起去马,陈钊不忍心女儿失望,就把她带上了。
每个月的外出采买也是陈颖琳每月最期待的日子之一,因为每次只要她缠着父亲肯定能成事的。特别是这次是去马场,陈钊要为朝廷的马鞍清点,而她就可以去看一下雄气抖擞的马儿。
那天,陈旭升也会跟着一起去的,所以一早他就和陈颖琳说好了那天会从府学里早下学,回府里接她到郡里的马厩栏找父亲一起外出的。
他记得那天的天气很暗,灰蒙蒙的一片。
陈旭升当天从师傅那里下学,回到李府后院接到妹妹后。找遍了整个刘府前院都不见陈颖琳在。后来进入后院里,在赏鱼池旁的假山洞里找到她,那时陈颖琳圈卷着身子,脸色苍白,瞪着眼睛看着他,看到陈旭升,整个人直扑到他怀里,浑身发抖直嚷着:“快点走....”
陈旭升一心以为妹妹想在和他玩耍,不疑有他就直接抱她上马车。上车后,陈颖琳紧紧抱着哥哥不肯放手,眼眶泛红,脸色苍白,身子不停地的发抖,嘴里喃喃地说:“哥哥,我怕......”
上马车时,陈颖琳抬头看了不远处一眼,然后低头靠着陈旭升。
陈旭升当时只道妹妹晕车撒娇要看马车外的风景,他挑起布帘给妹妹看风景,回头就发现刘立衡策马在车外后头紧紧跟着,一言不发,脸色冷峻。
“二少爷怎么跟着来了.....”他嘀咕着。
陈颖琳听到了,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市集的路程很短,马车很快停下来了,陈钊下马入店里采买清点,陈旭升抱着妹妹下车等着,刘立衡骑马紧跟着到了,他随即下马并没向他们走廊,只是靠在一边,双眼阴沉地看着陈颖琳。
陈旭升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原因。平常自家小妹一看到刘立衡就想蜂蜜粘花一样拥上去的,今天的反应居然是躲着,出乎他意料之外。
稍等了一会,刘立衡叹了一口气,向向陈氏兄妹走来,向陈旭升打招呼,眼睛紧紧的看着陈颖琳。
陈颖琳一看见刘立衡靠近,整个人哆嗦着,脸色异常苍白,她用力挣脱陈旭升的双手,往前奔跑,对着刘立衡大喊:“你们都是坏蛋,我不要见到你!”跑得很快,转眼间就拐进对面的街道里。
等陈旭升反应过来时,已经看到刘立衡紧跟着陈颖琳跑去了。他连忙跟着追上去,刚在拐角处看到陈颖琳与刘立衡拉扯的身影时,他隐隐听到陈颖琳不停的责骂声和刘立衡竭力安抚的声音。
突然,街道上响起马匹粗喘的嘶鸣声,不远处急促的马蹄声疾驰而至,马匹上匍匐着一个人,马蹄声过,扬起两边破落不堪的狼狈,以及旁边路人的哭喊呼声起伏响起。
这时,陈旭升看到陈颖琳挣脱了刘立衡的手,整个人向路中心扑去,他急忙喊住离马匹最近的陈颖琳,但已经迟了,受到惊吓的陈颖琳就像呆了一样地站在原地,然后就直直地被那癫狂的马匹撞上,整个人就像像个破木偶摔倒在地上,匍匐着不动,头部那里不断渗流出血.....
那匹癫狂的马正提起前蹄狠踏上她身子时,说时迟那时快,有个壮士从旁边飞身出来一手提拉着马头的缰绳,一手翻身上马,把马匹稳住。
马上有个人直坠下来.....
陈旭升和刘立衡趁此机会立即冲过去抱起妹妹退到一边,对着围观的人呼喊大夫时,他赫然发现三小姐刘悦正冷着脸矗立在在人群中,眼睛里的杀气让陈旭升不寒而栗。
如果他没看错,从马上摔下来的人是她的贴身丫鬟红桃......
“然后呢?”听到这里,陈颖琳好像嗅到一丝丝阴谋,忍不住插嘴问。
原主当年出事是因为他们兄妹?
“然后?然后爹就赶过来,连忙把你抱去医馆了。你额头上的血止都不住,要不是大夫及时施针止住血,你当时就.....”陈旭升心有余悸的回忆,眼眶仍不住有些泛红。“当时那刘二公子脸上很苍白,抢着过来要抱你,我当然不肯....后来他死活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医馆的,爹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还让我送他回去,我实在忍不住,在馆外揍了他几拳。如果不是他,你根本就不会受伤....后来,那个三小姐直接来到医馆和他一起回去的。”
“那哥哥你是觉得我当时的受伤是和他们有关吗?”陈颖琳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的。
“嗯,二公子一直都很喜欢和你玩,当时我们在刘府时,三小姐还因为二公子对你好而让下人推撞你。不过你怕爹娘担心,一直都不愿告诉他们。这个我都知道。”陈旭升抬头看了看陈颖琳,微笑了一下,这个妹妹虽然有些娇气,但是心地却很柔软,很为家人着想。
所以从小他都会替妹妹出气,往那个刁蛮小姐的衣服上私下撒泥巴。
“那后来呢?因为这件事,所以我们才会搬出来的呢?”
“那当然,你不知道我们的爹多死心眼。我明明告诉他刘二小姐欺负你,他都觉得只是孩子间打闹。直到到出了这事,你差点命都没了,他就知道是有事情了。”
陈钊总觉得自己能跟在老爷身边办事,且得到老爷的赏识礼遇,一直很感恩。
虽然他不是刘府的家生子,刘府的人也从不对他们一家看作仆人,更不曾用刘府仆人的牙人规距去约束他们。
陈家一家人住在刘府的东南边的西鹿园,这里是刘文涛特地为陈钊安排。西鹿园隔壁就是刘文涛与妻子所居的冷凤阁。另一边则是刘家嫡二小姐所居的翠梅苑,刘家的公子,无论嫡庶,都住在前院。
刘府主子不多,只有刘文涛夫妇与嫡出少爷小姐两人,另有刘文涛的两个姨娘(梅姨娘和方姨娘)。两位姨娘各育有一子一女,刘府主子的脾气也没有嚣张跋扈,好伺候得很。所以陈家四口人在府中乃至益都县都能挺直腰板过日子。
甚至会觉得女儿与刘悦之间的问题只是千金小姐撒脾气而已,他只约束女儿要低眉顺眼,不要惹是生非就好了。
“那哥哥你知道为什么那个刘悦那么讨厌我呢?”陈颖琳觉得这个才是问题所在。
陈旭升“啪”地一声把筷子压到桌上,颜色有些晦暗。
“因为二公子自小就对你很好,刘府的张姨太太就向爹说要纳你妾,被爹娘婉拒了。爹更直接向大人表明了无意攀附结亲之意。”陈旭升一直无法看明白李立对妹妹的想法,总觉得李立是带着某种目的去接近妹妹的。也许曾经是有过喜爱,但妹妹出事后,那种喜爱就不一样了。
“也许是他们觉得我们不识抬举,所以才讨厌你。”幸好现在他们搬出来了,终于不用让人鼻息了。
“所以哥哥你不喜欢我看见他们?”陈颖琳仰着笑脸看着哥哥,哥哥宠妹之心让她开心不已。
“嗯。那是当然,我妹子那么好,当然怕我这个小妹被坏心思的人拐跑了。”陈旭升伸手揉揉妹妹的发髻,陈颖琳不依地扭头低笑。
陈旭升抬头看看天,见时辰不早,便掏出钱袋叫店家结账。
兄妹俩回去店铺把东西领回,就赶在陈钊到家前回到家了,这一天陈颖琳觉得有一个那么疼自己的哥哥还真不错呢,以后就按着这个身份生活着也不是一件坏事。
上天能安排她来到这里,也许也是一种好的安排,崇尚佛系的她此番更是坚定了要好好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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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离风筝节还有几天。
益都郡现在往来的人员越来越多,府衙的路支印证工作日益增多。府衙大人决定把自己府里的人也调出来帮忙应对。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陈氏兄妹都忘记那天外出的偶遇。
陈家住在杨柳巷的后面,巷里居住附近的民众大多以商贩摆摊为生。每天一早都会听到邻居们互相打招呼出门的声音。
苏氏和女儿每次出门,都会遇到一些邻居很热情的招呼,邻里间的和谐与温馨,让陈颖琳每天都享受着这些市井生活气息,渐渐地少去了夕湖那边缅怀过去。
陈钊与陈旭升父子都早出晚归,忙的不可开交。一起出门,陈钊要去李府帮忙清点府衙人员物料的调配,而陈旭升则每天要和李家大少爷去武馆跟师傅学习武术。
陈颖琳在爹爹和哥哥离家后,每天早上趁苏氏去厨房收拾的时候,就会去后院做一些简单的腰肢拉伸锻炼动作,然后母女俩会在太阳高升前去菜地里淋水施肥。
回到家后,苏氏会去准备午饭,陈颖琳则会自己回房间按帖子学字,她没有用过毛笔,所以要从基础学起。
学字是她厚着面皮央求陈钊教的,陈钊一口就答应了,因为从小对认文识字抗拒的女儿居然有心求学,他开心都来不及,连忙搜买了几本适合女儿临摹的字帖,手把手的教导。开始是担心她坚持不了几天,谁知陈颖琳居然能沉下心来练字,陈钊不禁老怀安慰。
“爹,你尝尝这个茶,刚泡的。”陈颖琳恭敬地把茶送到陈钊面前,一副讨好的样子。
陈钊接过,抿了一口,茶味香浓,不错。
“说吧,这次又做错什么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钊轻笑了一下。
陈颖琳轻笑了一下,马上对着陈钊抱大腿了。“爹爹你好厉害啊,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说重点。”
“我、我想爹爹涨我月钱。”每月的月钱只有那么一点点,她怎么存啊。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陈钊挑眉。
“我每个月的钱还不够魏春花那丫头去一趟戴华阁买一根银簪呢。爹爹,我长大了,爱美了,想多留些钱嘛......”
陈钊心一软,看着女儿撒娇的样子,突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爱美的姑娘钱不够花。
“那,你想涨多少才够?”陈钊问。
陈颖琳想了一下,怯怯地伸出右手三根手指。“三十文钱....可以吗?”
陈家的开销全靠陈钊,她其实也知道他肩上的担子有多大的,她不敢多要,但也想为后着做好准备。
“哈哈,可以。只要我们琳姐儿喜欢,爹爹就给你每个月涨三十五文钱。”陈钊伸出大掌抚摸了一下她的头,他不忍心拒绝乖巧的她。
陈颖琳开心地抱住陈钊,笑脸如花绽放:“谢谢爹!”
“记得,别跟你哥说啊,要保守秘密。”
“嘿嘿嘿,好的。我一定不会告诉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