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从头到脚,一阵阵麻痛刺激着她......
睁开沉重的眼皮,她喉咙干涩,发出一声声虚弱的呼喊,心里一阵悸慌,这、这不是她的声音!
脑子中冷不丁一下清晰,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慢慢汇集清醒,陆颖只觉得浑身是痛,头痛、身子痛,连嗓子都觉得难受。
等眼睛适应了刺眼的光,她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四周古色古香的木质家具、门窗....而她则躺在一张纯木架子床上,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台桌上瓷壶瓷杯,旁边袅袅香炉。
这是哪?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她茫然了三连问自己。
她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头晕晕沉沉的,脑海里不停的翻转一些破碎的画面。
一阵门响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行近。
很快,有三个人出现在她面前。
不是医生护士,也不是她的爸爸妈妈表姐,是三个古装打扮的男女!
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女,一男一女一男孩,男的气质儒雅,女的娇小温婉,少年壮实高挺,三人的出现吓得陆颖心头一阵寒凉。
他们是谁?
勉强撑起身子看看周围那古色古香的摆设后,这是什么情况?
她只觉得喉咙一阵热流涌出,头痛欲裂,忍不住大叫一声又昏过去了。
是的,谁能接受一睁眼就看到木架床顶,床边立着几个古人,一看自己睁眼,马上紧张兮兮地挤在自己跟前大喊:“琳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娘(爹)(哥)了。”然后就相拥着喜极而泣。
这样的惊吓不亚于你与爱人做坏事时被人破门而入的惊悚压迫,所以,她除了昏过去,好像没有第二种选择。
她陷入昏迷那刻,心里默默说:终于体会到“极限挑战”中有一集沙溢半夜见到西游记师徒的恐怖心理了......
等悠悠再醒来的时候,她确切知道到自己是中了超级头奖,穿越了。
毕竟要装是在拍摄古装剧的话,场景和人物都不可能如此丝丝入扣,如此到位的。
而且她还没有自恋到自己有这样的背景或相貌可以参加综艺表演。
慢慢环顾了房间一周,把房里几个人的神态举止映入眼帘。
房里矮塌上坐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身量挺直,嘴唇紧抿着,眼神直视过来,带着些担忧;身边殷勤照顾的女子不时帮自己掖被角,抚发丝;嘴上轻轻柔柔诉说着为人母的担忧;旁边一直来回踱步十几岁的少年,不时紧张地看着自己,又不时担心的摇摇头,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陆颖伸出的手,是小小的,白白嫩嫩的,透明粉红的指甲上有小小的月牙湾。
“我要看镜子。”嘴里发出的声音也是娇娇柔柔的,一点也不像陆颖自己的清脆利落的语调。
女子忙把梳妆台上的黄色铜镜递过来,小姑娘爱美的心一直都没变,就算遇到变故后,都是担心自己的容貌会有破损。想到这里,不禁担忧的心轻了不少。
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自己,虽然不清晰,但模样是清秀白皙,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小巧的玉蒜鼻子,厚薄适中的小嘴唇,无一不告诉人镜中的姑娘才只有十来岁。
这真的不是梦?她真的回不去了?
陆颖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里雾气溢起,深情惨戚。
“颖姐儿,都怪爹爹,害你受了那么大的苦。”床边坐着的中年男子憔悴的看着陆颖。女人变成这样迷迷糊糊,他心疼不已。
“你是我爹?”陆颖失神的看着他。
“对,对。颖姐儿,爹爹在这里”中年男子焦急的回应,身子急忙往前靠,儒雅的气质跃然而出,眼神带着希冀的光芒。
“颖姐儿,娘也在这里。你别怕”一直守候在旁的女子同样焦急的靠上前,伸出双手紧紧的握紧陆颖/陈颖琳的小手,带着水汪汪的杏眼急切的关爱着。
“小颖儿,哥哥也在这里”一把变声中的鹅公声响亮的在耳边呼啸......
那张青涩稚气的少年脸庞从夫妻中挤进来,秀气俊逸的脸上挂满了忧虑,他竭力想得到妹妹的关注,他身形高挺单薄,趴在床沿边,亲妹出事了,他难辞其咎,幸好,她没事......
就这样,在这一堆急忙忙要认亲的关怀声中,陆颖的头又开始疼痛了,脑中不停忽闪出很多画面,有属于陆颖发生过的事情,也有这个身子主人的事情;一幅幅画面交叉出现,陆颖无法抑制那种抽离的痛楚,人又晕过去了。
再一次醒过来,陆颖接受了事实,接受另外关于陈颖琳的今生记忆。
开始接受了她由陆颖变成了陈颖琳,身体和容貌从28岁变成了10岁。
是的,她穿越到这个只有10岁的陈颖琳小姑娘身上。
她醒来的那天是康武十七年九月十七,她来到了古代。
慢慢地,她也开始懂得了与陈颖琳的家人沟通了。
每天,喝药的时候,就是陆颖和苏氏的相处时光,也是最容易套话的时候。
从苏氏口中陆续得知陈颖琳受伤的原因以及被人救下的大致经过,据说小姑娘陈颖琳是在与家人外出时,被落单后,遭到受惊狂奔的马匹撞倒受伤的,据说倒下后马蹄正要踩踏到她身上,在千钧一发之际,全靠一位路见不平的人士翻身跳上马匹勒紧缰绳才使马停下来,否则那马再往陈颖琳身上狠狠一踏,这个小姑娘的命儿都准没了。
苏氏当时在不远处几乎魂飞魄散.....
陈颖琳小姑娘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郎中都觉得她救不回。
陈家三口死命拽着郎中,求他哪怕施针灌药,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不放弃。郎中被他们感动(纠缠)得也放手一搏了。居然死马当活马医的情况下,把人给弄醒了,从鬼门关抢回来了。
陆颖心里嘀咕着:“那位勇士为毛不早点出现,要等人被撞飞后才逞英雄之举。陈颖琳魂都没了,只有个身体留着,不都跟死了一样么?”来自现代的教育,对于人性本不是很善的怀疑,陆颖实在是忍不住会觉得那个救人的所谓勇士的动机是什么。
“琳儿你说什么?”苏氏伸手扶了一下陆颖额上缠着的纱布,把手上的药碗轻轻地吹一吹,递过去。
“呃,我是说,那个救命恩人现在人去那里了?”陆颖有些赫然,连忙把碗接过。
“娘没见过恩公,但听你爹爹说,那天很混乱,他把马拉停后,没留一句话就走了,连那匹马也拉走了。”
“哦,马也带走了,而且走得那么快,说不定就是他自己的马闯祸了才急急忙忙溜走的。”陆颖喝着苏氏递过来的药,愤愤不平的说。
“别胡说,你爹爹查过了,那匹马真的是从赵家上供的马圈里跑出来的。那位勇士他是真的路过,看见有危险才出手的”苏氏觉得女儿醒来后,性子是变了。但少了以往的骄横,人也好像沉稳了许多。比起以往连哄带骗的才肯喝药,现在简直是顺畅非常。
苏氏心眼实诚,觉得只要女儿得救了,就必定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连带地对那个救命恩人只有满怀感激,简直恨不得当菩萨一样每天供起来,哪里会觉得别人有什么居心叵测,反正自家又不是什么显赫贵门。
看着女儿喝完药躺下了,苏氏把碗放在一边,照料着女儿歇息入睡,看着女儿消瘦苍白的小脸,她心肝都疼了,想起陈钊前几天的话,她已定下了心意......
“婉兰,琳姐儿今天精神好点吗?”陈钊下值后正想到女儿的房间,在门外就被刚退出房门的苏氏截住了。
他第一句话就是向苏氏问女儿的情况。如果可以他都下个向老爷请休几天,多陪陪这个心头肉。
苏氏摇摇头:“精神还是这样,说话迷迷糊糊的。不过,我问她她也肯回我话了。话也多说了,总比....之前的好。”
想想之前的女儿刚醒来时候,简直是魔怔了一般,见到他们任何一个像见鬼一样。
陈钊心一窒,叹了一口气:“等明天,我到外面再请一个大夫过来吧。”
“请示过老爷那边了吗?我怕...那边又要多说话了。”寄人篱下的憋屈莫过于做事不能太自主。
陈颖琳出事当天,刘府大人携长子赴京,大夫人在寺里素斋三天。
府里大小事事宜由二夫人打理,她三番四次阻拦着从外面请大夫入府,只肯让府里的驻扎郎君医治。
等陈钊得悉后,强行把大夫直接带到房里给女儿救治时,陈颖琳已经命悬一线。
女儿差点没了,这个痛,夫妻俩一想起就觉得后怕万分。
苏氏和陈钊私下有想过女儿这次遭难的原因,因为事情涉及到府上的少爷小姐,而自家大小都是在府上生活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她不敢大张旗鼓的为女儿寻医觅药,最终导致女儿一直精神泱泱,昏昏沉沉。
每当想到这个,苏氏就心如刀割,恨不得马上带着儿女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夫君,要不,我们就搬出去吧。夫人那边我会和她说明的,毕竟我们都不属奴籍,离开会更利于琳姐儿。”
“搬出去?刘夫人那里......”陈钊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但居然是由妻子提出,他不免有些意外。要知道妻子对刘夫人一向是忠诚坚守,现在她竟然提出要搬离,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夫君,夫人是待我恩重如山,但是如今这府里,夫人已经无力去管了,只要大少爷好好的,夫人就无忧了。但我们的身份就像客人一样,多住就不自在,对夫君你,也不好。毕竟你只要为大人好好打理产业,其他的就可以放下了。”尤其是可以放下大人后院那些纠纷,这句话苏氏没说。
她抿了抿嘴:“而且这次琳姐儿的事......我怕夜长梦多。所以,我们还是离开吧。”
“婉兰...你,你真的想好了?”陈钊想不到柔弱的妻子居然附和自己前阵子的提议。她一直示刘夫人为马首是瞻,不肯离府的。
苏氏点了点头,不带一丝犹豫。“我是从没离开过夫人,但你是我的夫君,你的想法比我想得要周全,要妥善。你断文识字比我好很多,你说的都是对的,而我、我只会嫁鸡随鸡...”苏氏的脸仍不住有些泛红,成亲多年,她依旧无法抑制对着陈钊时展露的羞涩。
陈钊叹了一下气,伸手把苏氏揽入怀里,他何德何能,有此良眷信任,心中那丝不安在妻子身上得到了压制家人,才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