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毓娇才用罢早膳,便见青芍过来。
青芍与她见礼,道:“小姐,请您往正房后头的抱厦一趟。”
毓娇应一声,搁下手中诗集,起身出去,青芍后头跟着。
毓娇想着,应是与她商议生意一事。
究竟不远,眨眼的功夫就到了。
毓娇进来,就瞧见李邵氏迎过来。
侧身避过她的礼,娇俏俏笑出声来:“可不敢受了义母的礼。”
李邵氏失笑,不再坚持。
二人对坐在矮几两旁,上头是水墨白瓷茶壶与一对精巧玲珑与茶壶相配的茶杯。
毓娇为自己倒杯茶,兀自饮下数口,笑道:“义母唤我过来所谓何事?”
李邵氏道:“娇娇想着,往后咱们做什么生意?我思来想去,不若请教了聪慧的娇娇。”
毓娇被夸奖,很是受教,回了李邵氏一个笑脸,着实可爱。
她沉思一会儿,道:“胭脂……如何?北岐与大庆想来不同,怎么也能赚个新鲜钱?”
李邵氏接上话头道:“说起这个,索性妆扮用的粉儿啊膏儿的都制出来卖,只将现成的方子略改就是。”
毓娇道:“也调教些人与女客化妆。”
李邵氏颔首:“就这般做吧。”
毓娇笑道:“那我研究方子,余下的事就烦请义父义母上心了。”
李邵氏自然应了,将毓娇送出去。
毓娇回去,琢磨了数日,才想出了改进的法子。
大庆有名的胭脂坊,与前人留下的书里,胭脂都是挑选了颜色相近的鲜艳花瓣,余下的尽皆丢弃,如此一来,有逾半数的花瓣都浪费掉了,胭脂颜色也多是单调。
倒不如将深浅不同的花瓣分类,只将干枯或有了损害的花瓣丢弃,制出颜色各异的胭脂,也减少了被弃花瓣的数量。
毓娇想着李丰二人忙罢了事务自会使她知晓,也不去打扰,只是在东厢房里成日读书作画,时而与毓珏闲话,过得悠闲。
北岐是不兴春节的,是以毓娇众人只是一起吃了饭而已。
正月初十这日,李邵氏带了毓娇去了宁街。
宁街是燕京最为繁盛的一条街道,各种铺面摊贩应有尽有。
因着相去不远,李邵氏与毓娇是走着的,二人进了一间闭门的店,显是未开张的。
毓娇打量着,空间是宽敞的,一角的阶梯通向二楼。
李邵氏领着毓娇走向另一角落,有扇不起眼的角门,推开进去,别有天地。
毓娇跟着进去,讶然道:“所有的店铺后面都有个院子吗?”
李邵氏笑道:“不是所有。”
又补充一句:“这种院子是常见的,只是鲜有人知晓。”
院子比之店面还宽敞些,三面都修筑了房屋,未分间次,都是连通着的。
左右的屋子用以住人,与后墙相对的大略便是用以制脂粉的。
李丰早就候着了,见了毓娇二人就迎过去,道:“一应物具都购置了放在屋子里。往人牙子那儿买了五个壮年劳动力,十五个十七八的女子。”
毓娇道:“这么些人手不够吧?”
李邵氏与她解释:“是少些,我与岩县那边传了信儿,那边送来的人懂规矩些,除去三四个熟悉生意事务的老人,还有二三十个女伙计——脂粉物做的还是女人的生意。”
毓娇颔首,将店面看了遍,又说了些自己对装修的主意,便与李邵氏回去。
李丰做管家许久,这些生意上的事多少是通晓些的,她这娇养着的深闺小姐留着也帮不上什么。
待一切完善,二月已过了一半。
庚寅二月十四,毓娇再去时,店面已很具规模了,装饰的风格物件很是清雅。
李丰将人都带来让毓娇熟悉。
三个五旬余掌柜模样的人,长得很是有些相像。
三人都是顾氏心腹,见了毓娇自是激动。
身量最高的那人颤着手,与毓娇见礼:“老奴陈升,见过小姐。”
余下两人亦随着那人,道:“老奴陈毕/陈泽,见过小姐。”
李邵氏与毓娇站得近,为毓娇解释:“他们是堂兄弟。”
毓娇了然,扶起几人,笑道:“生意上的事,我一介闺中女子略无点通,可要三位陈掌柜上心了。”
三人道:“为小姐奔劳,老奴荣幸。”
剩下还有五个壮年,挑水推磨等需要力气的活计自然是他们来,这些毓娇不必吩咐,李丰早已说过。
而李丰买来的十五个、与三个陈掌柜一同过来的二十八个十七八的女子,则要毓娇分派职务了。
毓娇先是叫出八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道:“你们几个,负责与客人化妆。”
几个人自是欣喜,齐声应了是。
毓娇又将姿色稍次却也端正的十五名女子叫出,往后开了张,就在店里做事。
余下的二十人,就是负责制脂粉了。
毓娇又分了工,众人也就退下了。
毓娇问李丰:“花朵原料是联系的哪里?”
李丰道:“是燕京周围的村庄,多是郊野,野花多,亦有数个规模不小的桃园石榴园。”
毓娇颔首,又问:“米也买了么?”
李邵氏道:“已买了,正在水里泡着,有三四日了。”
毓娇又仔细地将一切问了个遍,李邵氏都答了。
知晓一切都完备了,毓娇这才放下心来。
究竟是头次主事生意,毓娇多少是紧张的。
李邵氏宽慰她:“娇娇且安心,出不了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