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称呼居然都改为小友,可见杨广此时兴奋之意。
少倾,一行人在杨广家臣的引领之下,来到他位于城东的总管府内。
这是一间占地广阔的住宅,虽然也是木制结构,但明显精致了许多。庭院里面小桥流水,绿树成荫,几座高高的假山矗立在一亩方圆的水塘之中。但从房屋间斑驳的痕迹来看,它的建设时间应该早已超过了十年。而且从现在杨广的一些贤名来讲,这屋子也应该是杨广改镇扬州后,某位当地大户敬献给广皇子的。
现在的杨广,为了彰显自己的忠心,家人一个没带,算是孤身来扬州上任,就连家里的婢女,也是来到扬州以后才添置的。但叶青云估计他把夫人留在京中,是想让夫人孩子走亲情路线,毕竟杨坚与独孤老夫人年纪也大了。
这处房屋里就有主人专用马厩,所以除了阳光还紧紧跟着叶青云身后外,现在来福已经有两位健仆伺候,而且两人还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仿佛他们真在伺候什么神兽一般。令叶青云不觉有些啼笑皆非。
穿过几层大门后,杨广招呼大家在一处庭院里暂时休息。很快就有人端来矮桌,并开始表演煮茶茶艺,所以现在暂时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平心静气的开始欣赏茶道。
茶道非常复杂,是由一位面孔漂亮的素衣女子净手后,把已经治好的茶饼放入一个冲臼里细细碾磨,等到茶叶完全成为细小的微末,又倒于一个铜壶中,铜壶下面置以炭火,然后端来不知何处的泉水倒入壶中熬煮。等水煮开一会后,才放入细盐,并同时用一根铜勺不停拍击茶面,拍散每一处泡沫,最后才放进葱、姜、枣、橘皮、薄荷等物,与茶水一起充分煮沸。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来、来、来,请大家品尝素娘的手艺,素娘可是位把一生都奉献给茶道的奇女子,轻易可不出手的。还有这茶水就要趁热才好喝,而且这泉水也是本总管今天一早就派人从山上背回的新鲜泉水。”杨广豪爽地招呼大家。
而那位名叫素娘的女子,也在这时,给早已在桌上摆放好的几个碗里,都满满的斟上茶水。
虽然知道了这名女子叫素娘,也很欣赏她煮茶时的优美动作,但从她开始放盐巴开始,叶青云就对这茶水渐渐丧失了兴趣。特别是看见她后面还加入了葱、姜、枣、橘皮、薄荷等物,简直感觉看都看不下去,就更别说喝呐,现在又听到杨广所言要趁热喝后,那就完全没有兴趣品尝。
而且说什么一位最多才二十岁的女孩,就叫把一生奉献给了茶道,难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疼吗?关键是这还叫茶水吗?是不是在加上点肉末就可以当午饭吃啦?所以他勉强喝了一小口,算是给杨广个面子后,就赶紧把茶碗放回了桌上。
“怎么?这茶似乎不合小友的口味?”
杨广眼睛很毒,发现叶青云几乎没喝就把茶碗扔回了桌上,于是好奇的问道。
要知道素娘可是整个扬州城里大名鼎鼎的制茶大家,平日里,多少文人墨客想求一盏素娘亲手调制的茶而不可得,就连他,都是为了今天的贵客,而专门派人前去把素娘请来的。
闻言,素娘也轻转皓首,美眸奇怪的看着叶青云。
与后世的茶水完全不同,这茶刚才喝了一点,根本就难以下咽,就像喝调味品一般,反正自己是不打算喝的。
想了想,叶青云站起身来“殿下,小子以前看过家师的制茶,也曾经有幸品尝过,可以说与此茶风味完全不同,也许是从小喝惯了家师的茶艺,所以反而不是很习惯眼下的茶艺。”
“哦,令先师那般如同神仙中人,也有饮茶之时?”
“师傅不是神仙,他也最讨厌别人叫他神仙,他从来都只是认为自己也是个俗人,最多算是学问比较高深的凡人。”叶青云赶紧纠正道,不管杨广此时有没有这个意思。
“这样吧。殿下,请问您这里还有没有新鲜的茶叶,小子虽然没学会家师所有的茶艺,但从小在旁边也看过家师几次制茶,如果殿下不嫌弃,小子就在这里给大家献丑了。”
在这点上,叶青云庆幸自己是江南人,因为上高中的时候,学校还曾经组织过大家去茶厂参观过,炒茶大师傅当时炒茶的情景他现在还基本记得,如果是位北方人,那就肯定没法在茶厂亲见炒茶。
“善,此言大善!”
杨广闻言大喜,当即就问道叶青云还需要哪些东西,并命人速速准备所用的工具材料,就连素娘也好奇的等候在一旁观看,并没有忙着赶回去。今天杨广派人来招她奉上茶艺时,就曾言明,今日的贵客是一位神仙异人的弟子,一定要好好表演,所以现在有机会能见到叶青云讲他师父的茶道,那还有不听之理。
少倾,院里已经架起了简易灶台,并放上铜锅。这也是叶青云要求的,自己本来就第一次炒茶,现在又没有电灯,如果在昏暗的屋子里炒茶,万一炒成全焦算谁的。
茶叶已经半脱水状态,并不是很新鲜,不过他也没有在意。
先燃起大火,等铜锅烧烫后,滴了一滴水试试温度,感觉差不多时,倒入茶叶一通猛炒,同时命人注意保持灶台里的火势。
看着眼前只有不到半成焦糊的茶叶,叶青云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隐藏的制茶天赋。这可是第一次炒茶,能有这样,已经算非常完美了。
吩咐让人把其中焦黑的茶叶用筷子小心的剔出掉后,就转头提起烧开的沸水,缓缓注入已经摆放好茶叶的杯里。
热水沏茶,茶叶先似枯木静浮水面,鲜有茶香,慢慢的,茶叶似入水活鱼,上下翻腾,几经沉浮,最后抵达壶底归于平静,此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好茶,好茶!”闻到茶香的众人纷纷击掌叫好,虽然他们不理解,为什么茶叶经过铜锅里简单的翻炒,然后随意的抓取少许,只用热水一冲,就能散发出如此浓烈的茶香,但这并不影响大家此时对这茶水的期待。
“大道至简,芸芸众生若茶叶,如无艰难磨砺,风雨洗礼,经受岁月浮沉,怎能散发出生命的芬芳?人生就像一杯茶。第一口苦,第二口涩,第三口甜。回味一下,甘甜清香。平淡是它的本色,苦涩是它的历程,清甜是它的馈赠。殿下,这段话是我师父每次制茶时,就爱对我说的。”
“大道至简,大道至简…”杨广捧着茶杯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而其余人等,也都纷纷对这段话里的某一句产生了共鸣,就连素娘嘴里都在轻吐“芸芸众生若茶叶”。
呵呵,聪明人就是这点不好,凡是面对有些禅性的话语,都有深陷其中的感悟。随口甩出一句后世茶馆装逼语句后,叶青云也捧着茶杯开始小口细品起来。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这才叫喝茶。只是自己手艺还是太次,这茶水里一股焦糊的味道,明显就是翻炒过头,看来以后有机会,还要多多锻炼下这门手艺。不过这次算是浪费了好茶叶。因为他知道,能进入杨广府里的茶叶就没有孬茶,而且自己以后也不能一直就喝这种带着焦糊糊味道的茶叶吧。
见众人小口小口轻酌,每喝一小口就闭眼回味一番,似乎是在品味什么无上美味,叶青云只得讪笑几声,把这茶叶已经炒焦的话语又咽回了肚子里。
“公子,这茶水与世间的茶水,风格都炯然不同,这就是仙家饮法吗?但,为何水中会有一股糊味”
毕竟是一直与茶叶打交道,最后素娘还是实在没有忍住,开口问了出来。
“哦,这很正常,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制作,所以翻炒过头了。大家以后制茶,都要注意这点哦。”叶青云不好意思的说道。
“啊!公子,公子可是说我等今后,也可以自己制作这种茶叶。”素娘居然雀跃欢呼一声。
“嗯,可以的,恩师认为凡是学问,都是边学边问,所以从来就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那…我就先在这里,祝你早日制作出比今日更好的茶叶,只要到时候送与我些就成。”
“那,素娘就在这拜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