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
持续的对视在一名少女的催促下打断。尉迟零收回了目光，随着说话人的动作而低首。
“怎么了？”
心情一阵莫名的空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那一声叫喊而骤然遗失。尉迟零眼中倒映出沈筠悦担忧的脸庞，那是抹一样的哀伤。
“你喜欢她吗？”
“什么？”
“零……君青梅，你喜欢她吗？”
迟疑的语调有着说不出的黯然，却犹如一条巨浪席卷而来，将尉迟冲击得无以回答。
“果然——”只望了一眼，沈筠悦便有了答案。“你嫉妒她吧。”
“唉？”
“嫉妒她坐在那个人的身边；嫉妒她能够轻易的进入云鹊而你却不行；嫉妒她只是一个笨蛋，而笨蛋的出身却比你高贵；嫉妒她明明背景复杂，却还敢出现在这里……”一连串的讥讽接踵而来，沈筠悦仿佛发泄般用自己所能表现得最恶毒地话语刺激着某人的神经。
一滴泪落了下来，模糊了视线。却没有滴到尉迟的心里。
“你是说，我只是嫉妒她？”带着不可思议，还有少许抗拒的心理，尉迟零怀疑地望着眼前青梅竹马的少女。
“看着她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胸口很闷，好像绞痛，检查身体又没有异常？不知道为什么视线会随着他打转，即使讨厌也会在最后原谅对方？见面的时候小心翼翼，不见又会担心什么时候再见。看不得他和别人在一起，想方设法会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有没有，零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绝望地口吻，再冷酷的表情都无法掩饰她此刻的小心翼翼。
“这就是嫉妒？”
“对，这就是嫉妒。”
擦掉眼角落下的水渍，骄傲地确定。沈筠悦的眼神穿过休息区的花涧，定格在那边小憩的人影之上。
月朗星疏之中，少年的手悄悄地伸向少女，熟睡的容颜未变，激起了游荡的落花。
“……可我的感觉和你不一样。”
推开挡在身前的沈筠悦，尉迟零不悦地绷紧眉心。
他怎么会在那里？还有……那只手怎么越看越碍眼？
最可恶的是——那里是能随便睡觉的地方么？
回应着内心的想法，尉迟零走了过去。他想打断那双即将碰触的魔掌，然后将某个完全没有危险概念的丫头拉到身后。这么想着，动作便不由得加快了三分，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尉迟零。”
就在即将碰触到那抹身影前，一双手拉住了他的动作。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神，冰冷压抑的低语。转过头的楼银晞保持着危险的笑意，不温不火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放开她。”
一段寂静的沉默后，赵况易走了出来。夜色遮掩了他的表情，唯有冰冷的语调稍稍泄露了那不甚愉快的心情。
“要是我不放呢？”手掌甚至爬上了少女的侧脸，环抱着将头枕在自己的肩膀，楼银晞睨视着对方，神态中说不出的无赖。
“你可以换一个，但不能是她。”冰冷的开口。比预料中更棘手，赵况易的心头一跳。
“你以什么身份要求？表兄？前辈？还是——追求者？”
顺着楼银晞的试探，尉迟零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的目光转移到赵况易的脸上，似乎有意识地寻找真相。
“还有你，尉迟零。你喜欢她么？”
没料到这么快会被人第二次询问，虽然没有当时的吃惊与震撼，但随着赵况易变得刺骨的眼神，尉迟零还是萧瑟了一下，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君苑和族老永远走不到一起。”目光重回到楼银晞身上，飘过君青梅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复杂。
“都说了是族老了，我姓楼。”
说姓楼，就等于放弃了属于世族的特权。然而眼前的少年骄傲、嚣张、充满了自信和懒散，就是没有一点放弃了权势的可惜。
仿佛与身具来，属于高位者的豁达。熠熠生辉，却又璀璨得想让人粉碎。
赵况易移步，从长椅上抱走了熟睡的女孩。他笑了笑，没有阻拦。只望着不动的尉迟，眼底闪过一丝低调的晦涩。
“到底还想些什么？”人可都走了呢。
楼银晞伸长了双臂站起来，循着已渐走远的人影，这边的尉迟似乎还没觉醒的样子，意兴阑珊地站在原地。
看来是该学一下社交的手段……跳舞，看上去不错的样子。
甩了甩手腕，楼银晞的眼神一暗。由赵况易刚才故意的那一下来看，这两人的关系，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手一拍尉迟零的肩膀，感受到震动的少年一个回神，“晞，我，我是不是嫉妒君青梅了？”吞吐的言语，无辜的表情，仿佛期待着什么，又否定了什么。
楼银晞一顿，微妙的表情一闪而过，随即痞态满溢地轻轻一笑。
“别傻了，你嫉妒的对象，绝对是我。”
惹人遐思地口吻，永远不曾正经的少年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斜斜地挂倒在身边的尉迟肩头，认真的这么回答。
于是，夜色渐浓。趁着黑幕缓缓延伸的私语戚戚，三三两两的搭档积聚到了一起，为了明天，为了成功。他们记住了一个不算陌生的名字。
君青梅。
果然——如果这就是君非凡要她出场的目的，她确实办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