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狂歌事先与谢绾约好的地点是锦绣客栈,南扬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锦绣客栈。
谢绾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南扬,怀疑道:“你是不是自己偷偷下山玩过?怎么这么熟悉?”
南扬立马捂住谢绾的嘴,压低声音道:“师姐,你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吗?”
要是换作平常,南扬肯定会趾高气昂的说上一句:“虽然有门规,但是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可是今日有同门在此,要是日后谁偷悄悄的告诉他那老爹,怕是要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谢绾颦了颦修眉,用剑打掉他的手,南扬摸了摸自己的手。
谢绾正欲踏进门槛,只见无华剑派的一个小弟子名叫阿含,见谢绾等人已到来,朝着谢绾等人打拱道:“谢师姐,战师姐已经在里面等候你们多时了。”
谢绾朝着阿含点了点头。
战狂歌已经在锦绣客栈点好了吃食,南扬天还未亮就已醒来,如今快到了晌午,早已饥肠辘辘,话还未说,就跑到桌子上没摸没样的吃了起来,见此状,谢绾真想一脚把他踹回问心剑派,最好直接踹到南徽伯父面前。
谢绾四处张望着战狂歌的身影,只见战狂歌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和一人商量着事情。
那人背对着自己,着一身白衣,长发被一根玉簪高高束起,阳光倾泻而下,给少年镶嵌上了层层光晕,干净修长的背影让人恍惚间产生了幻觉。
谢绾出神了片刻,这才抬步向战狂歌走去。
谢绾向着战狂歌微微打拱道:“姐。”
战狂歌站起了身,点了点头,向谢绾介绍对面的人,“阿绾,我来跟你介绍下……”
战狂歌说话间,那人缓缓转过身,等他转过身,谢绾才看见,那精致的五官和似笑的容颜定格住了时光。
只是……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人对着谢绾笑了笑,点了点头,谢绾心中突然想了起来,这发光的眼睛……城中那位乞丐?
谢绾立马从腰间抽出长剑夹在那人的脖子上,“你到底是谁?!”
谢绾长剑一出,所有弟子不由得一惊,连吃的不亦乐乎的南扬都立马停下嘴中吸溜的面条,提起剑就跑到谢绾身边。
战狂歌属实被谢绾的此举弄的一惊,反应过来,立马握住谢绾的刀柄,皱眉问道:“阿绾,你干什么呢?”
谢绾权当自家姐姐被这臭乞丐蒙住了心,解释道:“姐,今天我与南扬刚进城,此人就扮作乞丐,然后又出现在这里。此人……居心叵测。”
南扬揉了揉眼睛,疑惑的问道:“咦?他是那位乞丐?”
面前的人含笑不语。
战狂歌轻吐了一口气,解释道:“此人是庆朝清河王之子,江楚。不过,他擅长易容术,阿绾,你怎么认出他的?”
谢绾瘪了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收起了剑,“眼睛。”
江楚含笑向谢绾打拱道:“在此见过姑娘,不知姑娘的‘绾’字是哪个字?”
谢绾并不想回应江楚。此人刚才还是身无分文的臭乞丐如今摇身一变倒成了谦谦君子,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一上来还问她的绾字是何字。
“长发绾君心,幸复勿相忘的绾。”南扬嘴快的答道。
谢绾用剑柄敲了敲南扬的肚子,南扬吃痛的捂着肚子,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灰溜溜的转身乖乖吃饭。
战狂歌向江楚打拱道:“殿下,我与阿绾有点事要说。剩下的事情,择日再找殿下商量。”
江楚点了点头,拂袖离去。
谢绾问道战狂歌,“姐,你今年怎么怎么跟着他们历练啊?”
战狂歌为谢绾沏了一杯茶,推到谢绾面前,“处理一些事情。”
谢绾向来对喝茶没有什么讲究,也不知道何为品茶,只淡淡的饮了一小口,问道:“什么事情啊?”
战狂歌摸了摸谢绾的头,似打发一般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在谢绾五岁时,母亲和父亲相继离开人世,而战狂歌那时已经12岁,懂得自然比谢绾多的多。
谢绾听闻南徽说过,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乃是英雄好汉,江湖上闻谢鹤与战姬之名都会不由得一惊,倘若还在世,应该能传授自己很多武功。
但……事与愿违,谢绾只得轻轻叹气。
锦绣客栈刚安静一会,就只听外面一阵躁乱的声音,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人四处逃散,各家各户都关紧门窗。
“外面这是怎么了?”南扬向外探头好奇的问道。
小二擦着桌子,叹气道:“如今在庆朝飘霜教的权利最大,律法如同虚设,只因推崇了一个罗女。”
“这罗女又不是神仙啊。”南扬道。
“罗女眉发皆白,异香浓郁,世人见了皆以为是神仙派到人间的。”江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解释道。
飘霜教建立的时候正是谢绾五岁时。
见这马蹄声越来越近,小二擦好桌子正欲把房门关上,房门还没关严实,却被人一脚踹开。小二被一脚揣在地上。
来者皆穿一身白衣,这白衣不似江楚所穿的白衣,而是像黑白无常的白衣,准确来说,是出丧时所穿的白衣,专门送走死人。
来者大约有五六十人,领头这戴着半个面具,光看眼神就觉得凶神恶煞的很,令人不寒而栗。
领头者肩膀上有一只鸟,那只鸟也是白色,那鸟的鼻子像老鹰的鼻子那般长,但却不是老鹰。
众人反应过来,立马提剑聚在一起。
气氛安静的谢绾都能够听见江楚的喃喃声:“白圣?”
一听此名字,谢绾的心跳差点漏了几拍。
江湖上令正派作呕的莫过于“五圣”,“三绝”,“两毒”,“一疯”。
而今日刚一下山就碰见了“五圣”中的“白圣”,不是没看黄历,是所看的黄历八成是盗版的吧?
战狂歌早已看出来者是白圣——林噩言。
战狂歌向前一步,站在了众人面前,向林噩言打拱道:“不知阁下所来何事?”
林噩言都未曾看战狂歌一眼,只撩拨着自己的那只鸟儿,“听闻谢鹤的两个女儿都下山了,既然当年没和他比成,今天就让她的两个女儿与我比一比。”
谢绾心里一听,又是咯噔一声。
“你为‘五圣’,跟两位不出名的女子比武,要是哪日传了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纵使赢了,也不光彩。”说此话者,正是南扬,谢绾以为他开玩笑,转头望向他,却是煞为认真。
谢绾提剑走到战狂歌身旁,道:“你与家父没有比成武,甚是遗憾。况且,我和我姐姐的年纪加起来也没有你大你与我俩比武……”
大概是“家父”一次,让林噩言看向了面前的谢绾和战狂歌。
“你两就是谢鹤之女?”林噩言挑眉问道。
难道看起来不像吗?
“哪个姓谢?”林噩言没头没尾的问道。
谢绾与战狂歌对视一眼,战狂歌正欲向前踏出一步,谢绾却拽住了战狂歌的手,率先踏出一步。
谢绾知道,战狂歌又想替自己背锅,但她也不小了。
“是我。”谢绾大大方方的回答道。
“你姓谢?”林噩言眼中打量着谢绾,竟有种说不出的欣喜。
谢绾错愕的点了点头。
林噩言大步流星的走到谢绾面前,谢绾因为有些恐惧,脚步有些微微后退。
林噩言止步,打量着谢绾道:“谢鹤曾经跟我说过,两个女儿中更喜二女儿多一些,还说日后要拜我为师。”
一个名门正派,一个兴风作浪,这话不是扯淡么?
林噩言的目光停留在谢绾的剑上,清清楚楚的看见剑上刻着一个“鹤”字。
谢绾一时语塞,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楚上前一步解围道:“早年间素闻林前辈与谢前辈交好,如今你却要对知己的女儿比武,未免太对不起您的知己的在天之灵了。”
谢绾皱眉,他怎么也跟着扯淡呢?
谢绾有些恼怒,她父亲怎么会和面前这个人有交集呢?索性直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我爹爹在江湖上一直是名门正派,恕我直言,他不会和你这种人有交集。”
众人都以为林噩言听这话会恼怒,谁知林噩言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连江楚都觉得奇怪。林噩言拍着谢绾的肩膀笑道:“你直言不讳的样子跟你爹简直是像,就喜欢这种倔脾气!你拜我为师,我肯定将我毕生所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都告诉你!”
武功绝学确实很诱惑,换作平常谢绾早就为之所动。之前,谢绾听说一位师兄习得了一套好剑法,谢绾曾三番两次的找他传授于自己,可那师兄就是不教。谢绾一天到晚的跟着他,连他吃饭拉屎都要跟着。那师兄被逼无奈,这才交给了谢绾。但今天,谢绾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谢绾冷哼道:“你的功法就算是天下第一,我也不学。”
林噩言听这话,面容冷了下来,“当真不学?”
“不学!”谢绾清冽的语调,犹豫珠玉落地,不带有任何犹豫。
下一秒,林噩言拽住谢绾的手腕,如风一般的速度飞离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