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那方形的花草庭院,再过一个拱形的门,便到了一个如四合院一样的院子,这里便是那药老的栖息之所了,那巨大的炼丹炉真是位于此院子的正中,还未靠近,便已觉着炎炎热气袭来。那药老正盘坐于正北的那间屋子之中。小郎绕过那炼丹炉,正欲上前施礼。此时灵儿姑娘先行一步,于门外等候药老的吩咐。小郎心想这姑娘倒是没有了山下时的俏皮,反倒变得规矩起来了。
小郎于门前问候老神医,话音刚落,只见那药老轻轻挥了一下拂尘,面色凝重,看不出丝毫的用意。门外,小郎被一股灵气锁住了筋骨,然后被抛在了那炼丹炉之上,炉盖移开,一味纯阳真火从里面喷涌开来,炙烤着小郎。此时这仙气仿若一只巨大的手掌牢牢抓着小郎的身躯,肢体不能有些许动弹的余地,那炉子内的烈火熊熊而上,愈发凶猛。
那灵静静候在门外的灵儿姑娘一时惊讶不语,这炼丹炉本是熬练灵药之用,其纯阳真火乃是天地间至纯的阳气幻化而成,女娲补天炼的时候用的其中一味便是这纯阳之火,这小郎不得被活活烧死呐,心中甚为不解,脸上充满着的惊吓逐渐变为带着些许的怜悯,药老爷爷虽然性格古怪,但也不是那妖魔般弑杀之人,今日怎会将一常人投入那炼丹炉之上?她左手拽紧了那素色的裙摆,未让药老爷爷发觉,只在心里一味的悔恨自己不该给这小郎指明来药灵谷之道,那时只觉着戏弄一下这个俊朗的少年郎,谁知他竟然还真能闯过那君归桥与断肠崖,这倒是令人疑惑。要是自己无端害了这位少年郎,那自己怕是此世也无法有心在药灵谷内修炼了。心里越想越难以平静,都快被药老爷爷察觉了。
在那纯阳真火的焚炼之中,小郎愈发感觉难以忍受,体内的两股灵气不断地在冲撞,那纯阳之火不断激发两股灵气在缠斗,身心肺腑仿佛将要被撕裂一番,只觉着一会儿如同冰封万里,寒气入骨,一会又如坠入那火海之中,阳气在五经八脉中燃烧着。小郎终于忍受不住,发出一阵阵惨烈的嘶吼,如若只是那纯阳真火的锤炼,小郎到是勉强能忍住,只是那体内的两股灵气的争缠,此时身躯还难以忍受,只觉着痛苦万分,毕竟小郎还是十二岁的少年郎,筋骨还未成型。
那灵儿姑娘不忍药老爷爷就这样将小郎焚化,这一切皆有她与姐姐的贪玩所致,便跪求与药老的身前,“这都是灵儿的错,请药老爷爷放过这个小郎,灵儿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先前她疑惑不见仙人的药老今日为何愿意待见这人间来的小郎,而现在药老爷爷将他束于炼丹炉之上,莫不是要将他炼为丹药?想到这里,心中更加不安起来,话语间也充满着忐忑。
那药老见灵儿姑娘此番紧张,也颇感疑惑,只是轻声道,“起来吧,未是你所想,你且先容我悟完此刻的道。”那药老每日都得静心打坐悟道,时辰随心而定,行到何处便悟道何处,有时于山谷之间,有时于溪水湖畔,也有时在那松林花草之间,采药炼丹悟道皆一回事,在于心境。
那灵儿姑娘起身候在药老爷爷的身旁,面容依然未减少担忧之色,今日药老性格之怪僻,竟难以捉摸,未敢再进言,只是任不时望向那炼丹炉,害怕那小郎一不小便化为了一缕青烟。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小郎反倒觉着不再如先前的那番难受,先时那身躯内仿若一条巨龙在翻江倒海,五脏六腑的灵气乱窜一通,在那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此时感觉气息甚是平稳,就如那江面微风轻拂,碧水中荡漾着一弯明月般宁静。而那纯阳真火烤着也格外的令人舒适,渐渐地那纯阳真火散了去,炉盖合闭,束缚着小郎的仙灵气也缓缓消散,小郎一跃而下,跳下了炼丹炉。
“小生多谢老神医的指点。”原来小郎每次施展灵气之后,都会在一些时日内感觉体内气息紊乱,而每一次灵气的运用,感觉甚为不顺畅,这老神医的一味纯阳真火,到是让小郎觉着好似筋骨被扩大了一番。
灵儿姑娘见着那小郎拱手于门外,这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药老爷爷还真令人难以捉摸。
这时老神医也悟道完毕,微敛气息。道:“只是暂且缓了你的灵气之乱,并未彻底化去。”
小郎再表谢意。然后仔细道之月儿中毒之事。
“我已知晓其中何毒,无需我亲自下山,我这里有一颗灵药,你拿去便可解那魂散之毒,只是你得先答我一题,若是有道,我便赠你,若是无道,哪来便回哪去。”
小郎允之。
“你为何来寻解药?”
“为报楼府救命之恩。”
“那何为救命之恩?”
“予以生灵活之希望,便为恩。”
“那万物之生于洪荒乱世,你辛遇楼府之恩,便有了希望,而那惨遭屠戮的生灵有谁予之恩?”
小郎一时语塞,他来到楼府一心只为报恩,未曾想过他事,每日勤劳耕作于田园之间,挑柴打水,到是一番自在,自进了那楼府之后,仿佛那年幼之事也记不得大清楚。
那药老又道:“你既负有上上灵气于体内,不去救世扶道,只为抱一小小之恩,贪享于人间的短乐,而负了天地对于你的恩泽,这实在是人间的悲哀呐,也是灵君的悲哀呐,”那药老语气中既带有些许的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愤然之情。
站立于一旁的灵儿姑娘感到些许的不解,她只听药老爷爷说过炼丹的最高境界便为上上天境,也只有药老爷爷口中时常谈起的灵君才达到了那般境界,炼丹之人皆以此为目标,只是那上上灵气为何,却也从未听药老爷爷讲道过。他只望着这门前的小郎,虽然容貌甚为清秀,但其仙风之气难以看,不由生出了些许的猜想。
小郎虽知身上的灵气异于他人,但也绝不知何为为上上灵气,这药老的一番话令其感到十分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