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麟还待继续问海王门三兄弟的事,突然,他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一阵阵气血翻涌,只觉得心脉中两股力量就要将他的身体撕裂,他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月光透窗而入,一轮圆月正高悬夜空。
“我居然忘了今天是月圆之夜!”唐麟喃喃自语,连忙盘膝坐好,开始运气调息。
这时,一旁的张德帅却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他那双贼眼震惊地看向唐麟身旁地上的影子,那影子似乎在痛苦的挣扎着、颤抖着,像是要分裂出另一个影子。张德帅使劲儿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形,他看看影子,又看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唐麟,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这这……这是什么?”他颤抖地指着地上的影子问道。
唐麟盘膝而坐,似是龟息一般,没有任何反应,豆大的汗珠却不停的从额头滚落,身上噼啪作响,犹如筋脉寸寸碎裂的声音。此刻,他的影子更加诡异,居然彻底分裂,化作了两道,一道头角峥嵘、咄咄逼人,透着股不可一世的邪霸之气;另一道则是仙风道骨、赫赫威严,散发着凛冽的浩然正气。一正一邪,一冰一火赫然对峙,难以融合。唐麟的面容开始扭曲,似乎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他的头发竟也无风自动,直至狂发戟张,有如魔神!
张德帅吓得颓然坐倒,急急往后蹬了几下靠在墙上才停住,“我的个亲娘祖奶奶!这这这……这小子中邪了!”
此时,一道幽幽的鬼火亮起,直直盯向唐麟,正是那被单独关押的犯人、海王门曾经的二当家投来的目光。
“莫要抵抗,放任自流,穴开丹田,御气归墟……”一个深沉的声音徐徐传来,钻入唐麟的耳鼓,唐麟正在尝试强行融合两道血脉,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惊,这与他之前的方法背道而驰,他犹豫着要不要听从,此时那声音再次传来,“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之前太过强势压制,反使血脉遇强则强,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这时,唐麟已完全压制不了两股力量,不如索性按他的话一试。这样想着,唐麟便不再管那两道血脉,开始运气打开周身穴道,让自己的丹田空出,与此同时开始内观自身,没想到那两股力量竟然开始蠢蠢欲动,分别循着自己的奇经八脉井然有序地汇入丹田,在气海中形成一道天然的八卦图形,缓缓运转……这是唐麟有生以来首次感觉可以操控这两股霸道的力量,之前他只是一直试图压制,不断在两股力量的分裂与融合中煎熬,每次都要承受身体经脉碎裂重组的痛苦,他特殊的体魄便是从小这样磨练出来的……可每到月圆之夜,受月阴之力的牵引两道血脉变得尤为霸道,他便难以压制,整个人变成疯魔一般,看到的人都以为他被邪魔上了身,这也是唐麟从小被人称为魔童的缘故。他生而为人,却从未尝过人间的喜乐,伴随其成长的却只有这无穷无尽的折磨之苦,别人唾手可得的一切他从不敢奢望。因为,于他而言,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念想……
张德帅被刚才的景象吓得精神恍惚,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眼前一幕震慑住了。直至那两道影子慢慢的融合重叠,恢复如常,他才小心翼翼地站起,绕着唐麟观察了半天,没再看出任何异常,便颓然倒在干草堆上,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唐麟才缓缓睁开眼睛,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活动下筋骨只听噼啪作响,似乎昨天的伤痛也好了大半。他不由望向那个神秘人的牢房,昨天自己受伤颇重,若不是那人教自己引气归墟,将两道横冲直撞的血脉力量导入自然的周天运行,他怕是早已爆体而亡了。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就要向那人表示感谢,却没提防一旁牢房扑来的张德帅,张德帅一下子扑到栅栏上,震惊地看着唐麟,不可思议地叫道:“神啦!神啦!你……你的伤,全好了!”
唐麟这才看向自己身上,原本狰狞的道道青紫瘀痕已经变成了红色,有些地方甚至完全看不出痕迹,短短一夜竟恢复成这样,简直比灵丹妙药还神奇!他回想昨夜的经历,心中已然明了,这是那两股力量运行周身百脉,致使活血化淤的功效千百倍于常人所致,看来强大的血脉如能为其所用,将可化苦难为福佑。
“你到底是什么人?别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村子里出来的,我可不信那种地方会藏着你这样的……高人!”张德帅对唐麟已是又敬又怕,他只想知道唐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对他有没有威胁?
“我真的是从古谣村来的!”唐麟说道。
“那你可曾知道七宝琉璃盏的来历?”张德帅问道。
唐麟古怪地看向张德帅,好像很奇怪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那是我们古谣村的一个传说。”
这时,一直沉默无声的神秘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唐麟,唐麟仿佛也感受到这道目光,他向那人微笑点头,以示感激。张德帅也瞧了那人一眼,似是得到了某种暗示,继续追问唐麟:“什么传说?”
唐麟本是个少言寡语的性子,可见他二人都想听自己说,便无奈开口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叫做古谣村吗?是因为我们那个地方一直流传着一首古谣,是关于七彩琉璃的古老传说……传说,盘古开天地,生出的第一缕光化作了一只七彩琉璃,它诞生于光明之始,历经万载,后成为女娲的灯碗,见识过造人的始末,通晓一切生命的真谛,掌控所有生灵的弱点,它的光可击溃一切肉身,击散魂魄,能照出人们心中的魑魅魍魉,洞彻人皮之下的一切罪恶……琉璃光可照三界之暗,是天庭的镇天之宝,后不知何故裂作了七瓣,坠落人间……”
“就这些?”张德帅狐疑的看着唐麟,唐麟冲他点了点头。
“唉——”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似是充满了深深的失望,唐麟奇异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个牢房里,神秘人闭上了眼睛。唐麟心生疑惑,又看了眼与昨天判若两人的张德帅,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们知道,而自己完全蒙在鼓里的。
这时,牢门突然哗啦啦的一阵锁链响动,獐头鼠目的牢头一边开锁一边朝里头探头探脑的张望,确认好各牢房关押的犯人一切正常,他才一抻脖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带刀的狱卒。
“谁是唐麟哪?”他那尖细的嗓音刺耳的传来。
唐麟一听,便冲向栅栏,朝那牢头喊道,“你把我老爹关哪儿了?”
“哟哟哟,瞧你凶的,还没吃够棍子呢?还皮痒痒呢?!”牢头一声威吓想要吓退唐麟,可唐麟却毫无畏惧的盯着他,把他看的一阵心悸。他避开唐麟目光,不耐烦地对身后两个狱卒喝道:“傻愣着干嘛?快提人哪!多耽搁一刻,小心你们人头不保!”
两个狱卒赶忙去开牢门,站在一旁的张德帅见机对唐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来,唐麟走近张德帅,张德帅对他附耳低语道:“小心王风海!他是个阴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