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金秋,秋意正盛
虽说是早晨,天空却格外亮堂堂。
太阳下,还带了点未能褪去的暑意,这几天,太阳像是要散发夏日未尽的余热,滚滚热浪拍在脸上,草丛里的花都晒焉了。不论红的紫的白的,一律垂下头去,娇娇软软。
原枝接过哥哥递来的牛奶,向运动场走去。
前几天的运动会开幕式,代表高二年级的是楼下的九班。上次看到的那位男同学领头,轮滑滑地很出彩,好多人鼓掌。结束后很多学妹学姐眼睛都亮晶晶地直直盯住他,噢,夏澜也是。
今天是正式运动会了,高三果然不参加,就只有高一高二,不过人还是很多,在看台上挤挤攘攘。
那一天的问题,原枝还是没有想出办法,苦恼之际,哥哥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很大声地和游戏队友连麦,原枝讨厌死哥哥了,不过哥哥说,可以两个都带过去,这样就可以又玩手机,又打牌了。
原枝面上不屑之余暗暗想着,怎么这么好的办法自己想不出来。
嘴上还是讨厌哥哥,心里更加崇拜哥哥了!
于是今天,原枝在看台上,和夏澜打着牌,包里还有一枚亮闪闪的手机
原枝不太会玩牌,几种方法还是夏澜现场教的,不过原枝的运气总是很不错,总能抓到一手好牌。
夏澜自诩牌神,不过全场的运气好像都被原枝吸走了
在原枝的绝对好牌下,什么技巧都是花招,什么方法都是挣扎。
夏澜和另一个女生凑在一起互相看牌,决定烂牌姐妹两两联手打过原枝!
夏澜兴奋地捻出牌:“对6!”
原枝舔舔嘴唇,好牌在手,游刃有余!
看到原枝出的牌,夏澜和另一女同学一阵哀嚎。
运动会看台上,大多比较放松,甚至有的同学点了外卖之类的,放声大笑着,都盘腿坐在看台台阶上。
原枝想了想,打出一张牌,问:“班长呢?”
夏澜和另一女同学计划着牌路,抽几张牌,说:
“班长啊?班长去跳高检录啦。”
兴奋地打出一对牌,得意洋洋:“这下你输了吧!”
原枝笑着摇摇头,捻出一对牌:“我可以出这个吧。”
夏澜看清楚原枝出的牌,倒在女同学怀里咬牙切齿。
原枝笑得很开心,在夏澜眼里,像只小狐狸。
太阳在原枝的欢呼和夏澜的越挫越勇下升至头顶,差不多十点左右,
沉迷“赌博”的原枝小妹,被“男子跳远记录被高二七班景致同学打破”的广播惊醒。
原枝有些后怕,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在打牌呢,怎么能想别的事。要一心一意!于是兴致勃勃地打出三带一,夏澜皱着苦瓜脸
景致则黑着脸坐在沙坑里。
迷糊同桌没来。
迷糊同桌居然没来!?
迷糊同桌怎么能不来!!???
景致黑着脸从沙坑里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沙粒。
少年走出沙坑,老师道喜,景致嗯哦好吧地胡乱应着。
叶灯红着脸颊凑上来,递上一瓶苏打水:“班长,你破纪录了,好厉害。”
少年不语,侧身避过,径直向前。
蒋临凑上来搭住景致肩膀,一些不良少年凑上来,看着蒋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奉承景致。
景致沉着声,说声谢谢,便把他们打发走。
一些树下躲荫的老师又凑上前祝贺景致,景致应付着,
蒋临吊儿郎当地侧着身,手插裤口袋站在一旁,想捻根烟出来抽,又想起自己早就戒掉了。有些烦操地四处张望,看见叶灯还站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着,手上还拿着那瓶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挑挑眉,转身搭住景致走了。
景致穿着一件纯白宽T,黑色运动短裤,一派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只是脸色黑沉,浓郁地像是要滴出墨来。
三步做两步,看台上挤挤攘攘,闹哄哄地,
男生们玩游戏开麦呼叫队友,文艺委员喊着交鼓励稿,而小姑娘盘着腿坐在鲜艳的红色台阶上,神色凝重地握着一扇扑克牌。如临大敌。
原枝这盘,运气不大好,牌只能算是一般,说不上好了,而对面夏澜倒像是胜券在握,得意洋洋的模样。
正在想哪一条路可以获胜,忽而从后面伸出来一只手,手臂肌肉线条结实流畅,手骨节分明,很好看,比爸爸装茶叶的白色罐子还好看。
那只手捻出两张对牌,打出去。
原枝惊了,瞪大眼睛,那两张牌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啊!
想耍赖,可是夏澜像是抓住了原枝的小尾巴,急忙打出一对牌,夏澜赢了!
夏澜兴奋地倒在女生怀里,都快要哭出来了:
“一上午统共打了32盘,小枝赢了31盘,我终于赢了一盘!我,我老夏还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原枝好笑之余,怒气冲冲回头看让自己输的始作俑者
不看还好,一看就心虚至极。
咕溜一下站起来,搓搓手,拍拍裤子上的灰,歪着头,讨好地笑:“呃……班长!?班长……?”
景致沉着脸,盯着原枝微笑着。
原枝却浑身胆颤,觉得景致此时的笑有点危险。
“班长破纪录了啊……真,真厉害!”
景致不说话,只盯住原枝笑。
原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像是壮胆子似的大声说:
“那,那你还害我……”
又有点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你还害我输了呢。”
说着说着,原枝低下头去,也像是有点后悔没去看比赛的模样。
景致盯着小姑娘头顶,笑了笑,叹了口气,揉揉原枝头顶,说:
“好吧,那我们就扯平了吧。”
原枝抬起头,眼里亮晶晶,语气有些狡黠:“真的?”
景致无奈着笑:“真的。”
原枝大喜,转过身盘腿坐下,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地摸牌,按顺序排成一扇,出牌:“对K!”
景致呆了。
接下来的时间,原枝才发现,景致是棋牌大神,超级厉害的那种,还好同桌不玩,他站在原枝这边,教原枝怎么打。
原枝之前玩牌都是纯靠运气,这回有了原枝的运气,景致的实力技巧,打的夏澜一脸懵。
蒋临也加入进来,虐得夏澜找不着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午休时间,夏澜给原枝打电话的时候,原枝在吃草莓芝士蛋糕。
“小枝,下午想不想喝奶茶呀?”
原枝很高兴地直点头,又想起夏澜看不到,忙说:“想,想喝。”说着,舀起好大一勺芝士蛋糕吃掉,满足地笑起来。
夏澜嘿嘿笑,说:“那我们定地址在校门口,你帮忙提到运动场就好啦。”
原枝嘴里的蛋糕还没吃完,迷糊地应着
夏澜没听见,着急地说:
“上午别的同学的外卖都是外卖小哥提进来的,现在学校说扰乱风气,我们就只能偷偷带进来啦,小枝是走读生,方便拿嘛”
原枝用力咽下甜甜的芝士蛋糕,还余留一些绵绵的草莓酱在舌尖。原枝舔了舔,用力点头,又忙着说好。
去学校路上实在顺利,想穿的白色鞋子正好很干净,超市里正好只有最后一个咸蛋黄冰淇淋,刚出小区就拦到的士,的士叔叔很可爱,还一起聊天了,第一次买的巧克力雪糕很好吃。上午打牌,还只输了一局。
今天好幸运噢~原枝咬了一口巧克力雪糕的脆皮,幸福地眼睛都眯起来了。
很快很快,原枝就知道了什么叫做物极必反,盛极则衰。
看着校门口排排站的十杯奶茶,原枝脸都皱了。
原枝试了一下,太重了,提不动。
为什么要买大杯加冰!太重了,提不动。
为什么要加料!太重了,提不动。
太重了,提不动提不动!
原枝尝试了三四分钟,决定孤注一掷。
一只手提五杯,两只手一起提,十杯一杯不落
虽说重吧,凭着爆发力走一段休息一段就好了。原枝这样安慰自己。
从校门口到运动场,要经过停车场,经过林荫大道,经过引体向上活动区,经过篮球场,经过足球场,再到要横穿运动场,爬楼梯来到看台。
原枝找不到词语形容自己美妙的心情。
难怪上午运气那么好,最后一支咸蛋黄冰淇淋还被自己抢到。
噢……原枝在林荫大道停了下来,把奶茶平稳地放在草丛上,揉了揉酸胀的手臂。
风吹动招摇的树冠,掉下干枯蜷缩的黄叶,落在地上,沙沙地。
因为知道要提奶茶,要躲开老师和门卫,原枝提前二十多分钟到校的。
这时候还没什么人,唉:-(……
原枝提起奶茶,打算一鼓作气跑到运动场。
这时,一只手从背后,帮她提起了奶茶。
原枝回头看去,只看到肩膀,又抬头看去,是一个长相清风明月的男同学,很高,和同桌差不多高。
脸庞像是很熟悉,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原枝楞,眯起眼睛笑了一下,说:
“谢谢你啊。”
男同学不说话,径自绕到另一边,把原枝左手提的五杯奶茶也拿了过来。
这下原枝两手空空,又说了声谢谢
少年又像是怕原枝不自在,提了一杯最轻的常温珍奶给她。
原枝涨红的面色好了很多,不过她还是觉得很尴尬,一路上絮絮叨叨说这里说那里。
从帮忙提奶茶说到学校制度,从学校食堂说到巧克力脆皮雪糕。
少年跟在女孩后半步,一句话也不说,目光温柔地看着女孩头顶,偶尔轻轻应一声。
到足球场,女孩说到她的同桌时,眼睛亮闪闪地,一直很红的脸颊更红了,耳朵也红起来。
少年皱眉,眯起眼睛,觉得有些危险。
到看台下,原枝想提过奶茶。
少年递过去奶茶,任由原枝自己爬楼梯。
原枝向少年道谢,提了奶茶往看台爬楼梯,快拐弯处,听见少年的声音:“你记住了,我是魏书。”
风声起,吹动树叶,云朵,原枝的头发,奶茶纸袋和少年的衣角
原枝站在原地,放下奶茶回头看,少年已经走了。
魏书站在楼梯承重墙另一侧,耳尖已经通红,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了。
心里想着,你这么喜欢你的同桌,那就罚你提奶茶爬楼梯。
又想了想,楼梯整整有三十二阶呢。
魏书皱皱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已经勒出了红印子,想着,十杯奶茶很重呢,早知道不罚她了。
又轻轻碰了碰左手小拇指,这个地方,帮她提奶茶时,碰到了她的手啊。
不知道,这个女孩还记不记得她的幼儿园同桌呐。
魏书笑了,笑地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