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想再说啥,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我劝他莫要杞人忧天,顺便给他讲了通“宇宙大爆炸”理论。
八戒乜呆呆听着,看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三千大千世界都是大爆炸炸出来的,就跟爆爆米花似的?!”
吃货就是吃货,张嘴闭嘴都离不开吃食!
“宇宙最初只是一个小不点,所有能量都蕴藏在这个小不点里。在它爆炸的一刹那,其后所有的一切便都注定了:包括你们师徒去西天取经,甚至也包括世界末日发生在哪一天。”
八戒吐了吐舌头,忽又好奇地盯着我:“我说伯爵大人,我明白你是说一切都是天定,可你讲的这么邪乎,当时发生大爆炸的时候,你在干啥呢?”
“我当时就在现场指挥,由十数到一,然后就把小不点引爆了。”
八戒手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大话王啊大话,你就吹吧,反正吹牛又不上税!”
“谁说吹牛不上税?!”智深揉着眼走过来,打着哈欠恨恨地说,“当今朝廷昏庸奸臣当道,外患未除,这帮狗杂种却只是拼命祸害老百姓。干啥不得上税呀,——洗澡要上洗澡税,不洗澡也要上不洗澡税!
那天大壮吹牛说,他钓了条一百多斤重的大马哈鱼,立刻就有官差冲过来叫他上税。大壮赶忙说自己是在吹牛,官差把眼珠子一瞪告诉他,无论吹不吹牛都得上税!后来要不是洒家出面,大壮这冤枉税算是跑不了啦!”
“这就叫做官逼民反!好汉们都是怎么上的梁山,还不都是被逼上去的!”我说。
智深用力点点头:“听说武松兄弟斗杀西门庆、血溅鸳鸯楼之后也随孙二娘张青夫妇投奔了梁山。这些日子俺也正合计要去梁山泊走上一遭哩。”
“那还等啥呀,咱们这就去呗,我正想瞅瞅’一丈青’扈三娘长啥模样呢。”八戒口无遮拦道。
智深赶紧念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道:“师兄跟随唐僧西天取经,莫非还未勘破’色关’么?”
八戒面色一红,吭吭哧哧地说:“谁说的,人家只是好奇嘛……虽说’秀色可餐’,我又不会真吃了她……”
我嘿嘿一笑说:“没听人说’好奇害死猫’吗,小心你又目迷五色铸成大错!”
八戒也嘿嘿一笑,冲我挤挤眼说:“反正我是跟你来的,要是我有个啥好歹,你伯爵大人也难脱干系!”
嘿,这呆子居然还把我赖上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黄昏时分,我和八戒正跟智深在禅房喝茶,门帘一挑,时迁“嗖”地蹦进来。
“你能不能好好走道儿,你这一蹦,我还当是’狗蹦子’蹦进来了呢!”八戒笑道。
时迁也不搭话,吵起茶碗“咕咚”一口喝下肚去,抹抹嘴说:“诸位,——林冲哥哥出事啦!”
智深忽地站起来,抓起禅杖就朝外走,吼道:“娘的,待洒家前去救他!”
我赶紧伸手相拦,叫他稍安勿躁,且听时迁把话说完再采取行动不迟。
时迁清清嗓子,把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今天午时前后,二人正在客厅小饮,忽有太尉府陆虞候前来求见。林教头与之颇有些交情,忙起身把他引进来。
寒暄之后,陆虞候挑明来意:奉高太尉口谕——请林教头移驾去太尉府一叙。
林教头不敢怠慢,就要入内室更衣,但陆虞侯后头还有话:太尉久闻林府有柄祖传宝刀,叫林教头一并携去欣赏欣赏。
林教头迟疑着一时没言语。“放心吧,兄弟,高太尉绝无恶意!”陆虞侯拍着他的肩说,“太尉虽说不是武林中人,但平生素喜刀剑宝器,公余常常把玩不已。”并拍着胸脯打包票一定没事。
听他这么一说,林教头这才放下心来,取出宝刀随陆虞侯而去。
“我右眼皮直劲跳,心里老觉得不安,本待陪哥哥前去,哥哥说陆虞候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叫我在家等他回来,哪料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刚才我正独自喝闷酒,林家嫂嫂慌慌张张跑来哭着告诉我,这才知道林冲哥哥出事了。
原来他去了太尉府不假,但没见到高俅。陆虞候七兜八转,把哥哥带到一处房间,让哥哥稍坐,他这就去请高太尉过来,说完就溜了。
哥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心里也觉得蹊跷,忙起身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陆虞侯带他来的这地儿非同小可,正是军机重地的白虎节堂!私入此地已是大罪,何况他手里还带着口刀!
他急忙转身便走,早有一群人冲上来把哥哥当场拿下了。以哥哥的武艺,把这帮兔崽子杀掉并不难,可他哪敢呀!”
“高俅这个狗杂种!”智深一拳砸在桌子上,碗碟碎了一地。“俺就知道他得替他儿子出气,林冲兄弟在他手下,那早晚还不被他算计啦!”
身负利刃闯入白虎节堂,那可是死罪,绝不能视作儿戏。
时迁也证实,从目前打探的消息看,林教头的确当场就被判了死罪,即刻押赴死囚牢,就等着秋后问斩了。
智深暴跳如雷,立即就要召集徒弟去太尉府救人。
我劝他冷静些,值此非常关头,大家更须从长计议,稍有不慎,不但救不了林教头,反而害了他。
事情很明显:高俅设计让林教头误入白虎堂,起因都在高衙内身上。当务之急,一是想法子保住林教头的性命;二是派人保护好林娘子——凭时迁那两下子显然不足以完成这个重任。
我把目光投向八戒:“你去怎么样,二师兄?”
八戒打个哈哈儿,苦笑着说:“去就去吧,还能怎么样!我也看出来了,我老猪天生有女人缘,不是正在保护妇女,就是正走在保护妇女的路上!”
“还有我呢,——我跟你一块儿去保护妇女。”时迁尖着嗓子道。
“好!两人是条龙,一人是条虫,而且你们两个可以互相监督。”我说。
“什么话这是,好像人家心怀不轨似的……”八戒不满地咕哝道。
我假装没听见,吩咐他们立即去林府应差。待两人走后,我坐下来跟智深商量下一步方案。
智深发了通牢骚,忽然一拍大腿,说他想起来张三的二大爷的四舅妈的七姨夫的八姑爷好像是太尉府的大管家,若是从他下手或许能打通关节。
“甭看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哩!”
我笑笑,从院子里取来几粒鹅卵石,在智深面前随手一抛,再落下时己变作几颗金光闪闪的宝石。
我把宝石递到目瞪口呆的智深手里,叫他赶紧派张三展开行动。
有道是“金钱能使鬼推磨”,很快就传来好消息:念在林冲只是初犯,姑且免其一死,刺配沧州戴罪戍边。
也许是怕激起民愤吧,这几日林府倒也平静,高衙内龟缩在他爹的殿帅府内,不敢前来闹事。
林娘子哭哭啼啼伤心不已,而锦儿倒是跟八戒有了些交情。
“猪八戒就是猪八戒,非要问锦儿讨件红肚兜,说要拿回去留作纪念!……”
时迁偷偷跑来向我告状,并肯定地说八戒对锦儿有非分之想。“我曾亲耳听到他说锦儿的鼻子长得像嫦娥,说着说着就要动手摸一摸哩!”
我笑了,忽然伏在他耳边小声说:“你是不是对锦儿也有非分之想,我猜?”
时迁立马蹦开,脸一红,翘起狗油胡说:“别开玩笑啊,伯爵,——人家可是打小练的童子功!”
“得啦得啦,童子功不童子功的还不是你说了算!”我歪着头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啧啧道:“还别说,你跟锦儿倒有些夫妻相——”
话未说完,时迁脚尖点地早蹦到房顶上去了。“没正经,我不跟你玩了——扯呼!”
我推窗一望,只看到一道红绸在蓝天下“扑猎猎”迎风一闪就不见了。
“鼓上蚤”武艺低微,轻功上的造诣还真不含糊。
虽有开玩笑的成分,但我看出来他对锦儿有意思,否则也不会大清早的就专程跑来酸溜溜地告状。不过八戒问人家讨红肚兜倒的确太过分了,等见了面我一定狠狠批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