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玺念完,场面瞬间静下来。大多数抱着看戏心情的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沈月。
说这沈小姐是想出风头吧,也不太像。皇帝大寿时说万寿无疆倒是不错,但此时此刻沈月这么说的话,就显得讽刺了,就像别人生病发朋友圈你去点赞一样。胆子真大啊,讽刺皇帝?这与找死有什么区别?
谢义云一时间也没说什么,不过看着沈月的眼神冷了几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悦,这时候也没人敢出声触霉头。
沈沅看向沈月,感受着全场目光的她到是淡定,淡定的令人想揍她。其实沈沅想多了,沈月心里也怕,这就像上学时恶作剧搞同学,却不小心应在了老师身上,心里慌的一批,面上也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敢这么写是觉着谢义云不会好好看多封“情书”,就算看了,谢义云的身份教养也不会容许他斤斤计较,专门找茬。但现在谢义云当众失了面子,就……不好说了。
沈月头顶最低气压,看着沈沅向她眼神示意,让她上前请罪……
她上前几步后对着谢义云行礼,复又跪下,抿了抿唇,叩头道:“陛下,臣女见陛下丰神俊朗,实乃真龙天子。在臣女心中,与陛下相配的也只有万年的寿命,万里的江山。万寿无疆确实是臣女的真心话。”
沈月说完再次叩头,低着头等着谢义云发话。
她能感受到谢义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但他就是一言不发,沈月只能一直跪着,揣摩不透谢义云想什么,她也不能贸然说话,这次……玩大了。
沈沅见谢义云只是看着沈月,心里也发紧。凭着他的官位他倒是知道谢义云不会真的计较,但他是个什么意思也摸不准……
沈沅上前对着谢义云行礼,“陛下恕罪,安安乃无心之言。相信她已经知错了。”
谢义云不在意地笑笑,对沈月小名很感兴趣的样子,颇有些和气地问沈月:“安安?你小名?当年……你可不是这样对朕说的。”
沈月抿唇,当年见谢义云时他还不是皇帝,他于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两人在茶楼恰巧碰到,聊的有几分投机。当时他问她名字她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沈小小?
沈月把头又低了低,不再言语。
谢义云见沈月想起来了,又见她恨不能把头缩回去,觉得有趣极了。她还是这样,胆子倒是大得很,却别扭的可爱,只要自己做错,便当鸵鸟,或者更贴切点,缩回自己龟壳?
他用鲜血换来江山,不想与人共享,但如果后宫真的必须有个人的话……不如是她,偶尔戳戳她的龟壳,似乎也很不错。
沈月不知道谢义云在想什么,但心情似乎不错。只听谢义云不知为什么笑出了声,不比前几次的冷漠,他的笑里多了几分人气……
“沈安安,名字吉祥,说的话朕也爱听,皇后,相信也很适合沈小姐,就你吧。”谢义云语气倒是他一贯的严肃冷淡,但这话,却也如平地惊雷,把所有人炸地不知所措。
这沈小姐明显就没想着来好好选后,还有这么多的贵女,皇上何必如此,还是……就好这一口?朝臣们表示他们不懂。
沈月也不懂,看着谢义云一脸懵圈,她以为他了解谢义云,是她想错了?还是谢义云真的厌烦了与朝臣周旋,他要的只是个摆设?
她想明白了,谢义云要的真的是个摆设,突然得了皇后,她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了……
沈沅见沈月在发呆,一时间头疼无比,她这是吓傻了么?扯了扯沈月的袖子,就算不愿,沈沅也只能先磕头谢恩,“臣代小女谢过陛下厚爱,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义云点点头,示意沈沅起身:“国丈平身吧。”
沈月回神,也向谢义云谢恩。谢义云没说什么只是让她起身。
陈玺看后位已定,收起没念完的红纸,也没提醒谢义云还有红纸没念过。对着沈月笑笑,“恭喜沈小姐,恭喜沈大人。”
沈月微笑点头,到现在她还有点慌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他朝臣见陈玺带头,都来向沈月和沈沅道贺,主要还是冲着沈沅来的。
礼部尚书手中握有实权,沈家差了点的就是地位,现在一跃成了皇后母家,这地位提升的可不止一个档次啊……和沈沅搞好关系,总是不会错的。
谢义云选完皇后便走了,也未与沈月说什么。沈月觉得这证实了她的想法——谢义云被逼急了,要在后宫加个摆设,其实瞧不上她
沈月自问自己还是可以做一个美丽的花瓶,对众人的恭喜微笑示意。
陈玺在沈父和沈月回家前告诉他们,封后的圣旨马上就会到沈家,让沈月好好准备,之后会有宫中的嬷嬷到沈府教习沈月礼仪。
因着谢义云登基数年都未纳妃,朝臣也都急得很,这次的婚事办得会很快,不出三月,沈月便要进宫了。
沈父谢过陈玺,与沈月一同乘马车回家。
几乎他俩刚下车,圣旨就跟着到了,沈夫人消息也到灵通,沈月刚进门就见沈夫人在堂前等着了。因着陈玺已经拿着圣旨进门,娘俩也没讲上话,一家人就全被跪下,等着陈玺宣读圣旨。
“沈氏沈月接旨: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咨尔沈氏。乃礼部尚书之女也。世德钟祥。崇勋启秀。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克赞恭勤。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沈月上前一步,跪地叩首,双手举过头顶,再拜道:“臣女接旨,谢陛下圣恩。”
陈玺扶起沈安,比起宫宴上的疏离多了几分亲近,笑容也真了几分,“恭喜沈小姐了,沈小姐好好准备,祭天之后便要进宫了。”
沈月点头:“我记下了,多谢陈总管。”
陈玺圣旨送到,也没多待,借口宫中有事就回宫了。沈沅送陈玺出门,陈玺没推辞,两人一道走了。
沈月看向沈母,见沈母看着陈玺和沈沅走远直接出神了,沈月也没多想,以为沈母会交代两句,却见沈母眉头紧锁,似有不适。
沈月没对说什么,见天色已晚,就送沈母回房,转头自己回了西厢。
躺在床上,沈月想了许多。能做一回谢义云的皇后,也算是穿越一场的回报了,倒也不亏。
沈月对谢义云说她叫沈小小也没骗她,小小是穿越前奶奶给她起的名字。父母离异后她和母亲一起生活,后来母亲改嫁,理所当然抛弃了她,是奶奶把她养大……小小这个名字,她一直很珍惜。
那天告诉谢义云,好像是一时心血来潮,突然想能有个人认识完整的自己,提醒她记住她也有过值得怀恋的过去……
陈玺回宫后便到御书房向谢义云复命,谢义云挥手让陈玺出去,他想自己静静。
娶妻这件事他从来没想过,少年时期生活被繁复的礼教兵书占满,后来为了皇位到战场上以命相搏,皇位稳固了,也过了幻想的年龄。
理所当然的,妻子,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甚至于累赘的东西。有没有他都是千古一帝,不重要了。选上沈月,大概是那一年的她……看起来特别顺眼吧。
谢义云揉了揉眉头,“陈玺,进来。”
陈玺没想到谢义云还会再召他,推开门看向谢义云:“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谢义云脸上浮现出点点不自然,难得的犹豫:“前几天广南进贡的那株红珊瑚,让人送给沈月吧。”
“是,奴才明天早上就让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