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致的视线被红绸遮挡,入眼的只有影影绰绰的一道身影,脚下更是一片漆黑,望不到路。那只牵着她的手的主人显然清楚这点,本该开合很大的步子如今只在她身侧亦步亦趋,稍快她半步,一直温柔而耐心地引着她。
似是历经了天长地久,又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颜致在对时间的朦胧里,终于停了下来。
颜致以为是到了他们的去处,但并无人引他们落座。那只温凉有力的大掌在她手心处捏了捏,不知怎的她竟懂了他的意思,便抬了脚,往里一迈,果然是前头有道门槛。待入了门,手的主人就不紧不慢地牵着她,坐上了喜床的床头。
不得不说,颜致现在有点慌。她可没想过把自己的清白交代在这里,但手的那一头传来的力量虽轻柔却不可挣脱。
失措了一瞬,身旁的人并没有再进一步动作,颜致觉着与其坐观其变倒不如主动出击,便沉下来,率先开口,打破了这宁静。
“你......找我来作甚?”女声清清冷冷,如同水珠打落在玉石上。
那人不说话,只低低的笑,听不出本来的声音,但浅笑声也足够悦耳了。他用自己的大手将颜致的手包裹在内,另一只手执起颜致的纤长手指,细细把玩。颜致只觉皮肤相触之处一片温凉。
颜致自小天不怕地不怕,现在背后却有些生寒。若不是察觉到身侧这人对她并无杀意,她真觉着这人怕是个变态恋手癖,要砍了她一双手作收藏。
“你识得我?”
“......”那人不做声,继续把玩这颜致的手。
“你一直是这的城主?”
他轻轻将颜致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转而去捞了颜致腰间的玉佩,放在手心细细盘弄。颜致感觉腰间有一股微弱的力在轻轻拉扯她。
“这场噬髓疫,是你吗?”
那人仍不吭声,又将玉佩摆正在颜致腰间,将手伸向了颜致头上的红盖头,轻轻摩挲起那嫣红的锦纱。
颜致在忍不住了,她不仅心里骂了一句死变态,嘴上也骂了出来,不想再管那人修为是否在她之上,手一扬,想将盖头掀去,好好瞅瞅这人间极品到底长成啥歪样。
不料,手才往上抬了下,就被人按了下来,随后,整个人也被那人从身后牢牢箍在怀里,虽不痛,但同样也挣脱不得。
“你又不说话,又不正经做事,还瞎玩本尊的手,你到底要作甚?!别以为我颜致会怕你!”颜致少有地恼怒,连带冷白的双颊也因愤怒染上了一层薄红。她向来是个无大悲大喜的人,就是些无眼鼠辈冒犯了她,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眯眯眼,待有眼力的人自去帮她教训。或者说,她就未把什么事真正放在心上过,便也不会有喜怒。可在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前,她就像不受控制般,把自己最原始的喜怒展现了出来。
她身后的人身躯似乎颤了颤,而后僵住不动。两人都不再说话,只一个静静挣扎,一个死不放手。良久,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叹,颜致只感觉一只略带薄茧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颈,之后,她的神志渐渐不清起来,在昏睡的最后一刹那,似乎有一道熟悉而不知在哪听过的声音带着眷恋与温柔在耳边缠绵,“乖,睡一觉,醒来后什么事都没有了,你也暂时不会......”
不会什么......颜致没力气再问出口,眼睛再也无力挣扎开来。
花柱摇曳间,一道着一袭红袍的高大身影小心翼翼地抱起一身红妆的纤细女子,轻轻放在落满花瓣与喜果的床榻上,给新嫁娘盖上如火的喜被,随后,在那人眼角落下一个蝴蝶般轻盈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