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新东西？”项天泽怔了一下，意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不想学？”见他呆愣着没动，怪老头蹙眉佯怒道。
“想想想！”项天泽当即起身，飞一般往水潭跑去，当他再回来时，原本空无一物的沙地上，已然多了根深褐色的坚硬木桩。木桩高约丈许，足有一人环抱粗细，笔直地矗立于沙地之中，也不知是作何用处。
项天泽一脸好奇的上前摸了摸，正欲询问时，怪老头已开口道：“此木名为赤扬，硬度上乘，韧性卓越，透气性良好，乃是用于储存药材的上佳之材，所以在很早之前我便弄了一根备用，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点其他用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见项天泽满是疑惑，怪老头并未解释，而是故作神秘的一笑，另外说道：“接下来，我先给你讲讲要学的新东西：体术。”
“体术？”
“所谓体术，便是依靠纯粹的身体潜能，直接进行攻击或防御的战斗技巧，顾名思义，其施展过程不需要耗费丝毫真气，同样能瞬间爆发出强大的速度与力量，由此衍生出它的另一种叫法：没有真气的武技。”
“没有真气的武技…那不就相当于武技的前身？”
“也可以这么说吧，修炼者只需将真气融入体术便成了武技，这不用多说，以后若是有机会，你大可自行一试，而今日你将要学习的体术，名为贴山靠！
“贴山靠，是一种攻击性极强的体术，其特点是简朴刚烈、猛起硬落。它的主要进攻方式是肩部贴靠，在贴近敌方的瞬间，将身体沉坠劲通过肩部撞击的方式完全释放，使对方重心不稳，从而创造出有效攻击的机会。
“当对方体型较大时，则会用到肩胯同击的方式。虽然方法与肩部贴靠相同，但需要修炼者能做到肩胯一体，同时发力，且发力时机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这对自身平衡性的要求也是极高的，攻击效果也更为刚猛。”说完，怪老头便负手而立，随即面无表情的将目光转向项天泽。
项天泽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阵，还是他率先败下阵来，讪讪道：“然后呢…？”
“然后？”怪老头眉间一挑，理所当然道：“然后就没了呀！”
“没了…？这就没了？！”项天泽顿时呆若木鸡。
“不然呢？要诀不都告诉你了，自己练呀！”
“……”项天泽很是无语，呆愣了半天才壮着胆子道，“那个…您老是不是先得给我稍稍演示一下？”
“哦…”怪老头恍然大悟，不过目光明显有些闪烁，像是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磨蹭了好半天，方才淡淡道，“好吧，那就给你演示一下。”
项天泽很识相的让到一旁，全神贯注的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怪老头慢悠悠的向后挪了数十步，站定之后，他停顿了片刻，旋即在项天泽满怀期待的目光下，蓦然以迅雷之势冲向木桩。他的步法相当诡异，时左时右飘忽不定，使得旁观的项天泽眼中精光大盛。就在怪老头即将接触木桩的刹那，他的身子忽然诡异的朝左一扭，便以右肩冲击的方式径直撞上了木桩。
只听得“嘭”地一声，呃…响声确实不小，不过木桩…好像纹丝未动。
“这…”项天泽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怪老头不禁老脸一红，却佯装着浑不在意的样子拍了拍肩头，“咳！咳！那个…很久没练了，都有些生疏了…”
“我的天呐！这哪里是生疏，明明就是生硬好不？！”项天泽僵着脸暗自腹诽着，他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头子压根就没练过这玩意，竟然也能拿出来忽悠人，他瞥了眼直挺挺的木桩，都有一头撞上去的冲动！
怪老头见他脸色不对，心虚的撂下一句“你自己看着练”便立马闪人了，霎时间，项天泽的心头仿佛踏过一万头某种神兽…
虽说怪老头的示范确实很失败，但不得不说的是，他所总结的攻击方式的确说在了要点上，“简朴刚烈，猛起硬落，肩部贴靠，肩胯一体…”项天泽照着样子来回比划了下，感觉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便对着木桩慢慢练了起来。
另一边，躲在树后的怪老头正龇牙咧嘴的揉着肩，嘴里还不停咕囔着：“死小子，还非得演示一下，可怜我一把老骨头，居然还要遭这种罪，哎呦！”
……
时光匆匆流逝，项天泽这一练便是数个时辰，期间，他懒得再找怪老头问些什么，怪老头自然也乐得轻松，直到肚子饿得咕噜直叫，他这才恍然已近傍晚时分。
他伸了个懒腰刚准备收工，“嘶”的一声，肩头顿时传来一阵强烈的酸麻痛感，他小心的扒开衣服一瞧，好家伙，竟然青紫了一大片！
待他费劲的穿好衣服，怪老头已幽幽的飘了过来，顺手便扔给他个黑色玉瓶，交代道：“回去之后，将它涂抹均匀，若无意外，一夜便能恢复。”
项天泽忙道了声谢，对于怪老头手里出来的东西，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两人说罢各自离去，返回山洞后，他将身体擦拭干净便拿出了玉瓶，揭开嗅了嗅，竟闻不到丝毫药香，他试着沾了些药膏涂抹在肩头，原本火辣辣的皮肤瞬间变得清凉舒爽，“嘿！果然是好东西！”
上过药，他尚无睡意，左右无事便盘膝坐定，不久，便进入了修炼状态。
一缕缕天地灵气在他掌控下，被炼化为至纯至净的真气，而后汇入丹田气海中，渐渐地，磅礴的真气盈满了整个气海，多余的一入气海则自发的消散于无形。
“天地灵气无穷无尽，但真气的容量却是有限的，那么容量的增加，也就意味着实力的增强。而入定的修炼方式进度极慢，使容量增加的最快方式，还是需要反反复复的大量消耗与快速恢复。就目前而言，我能大量消耗真气的方法似乎唯有淬体，也难怪我的进阶的如此之慢…对了！这些东西连我都能想到，关老自然也不在话下，可他偏偏还让我练不用真气的体术，定然是有意为之，那他究竟是何意…？”
他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摇头轻叹，“算了，既然别无选择，还是努力做点能够改变的吧！”
现今，他能尝试的唯有炼体了。
不知是老天有意给他开了个玩笑，还是皇天终不负有心人，他无心插柳般的一试，居然还就成了！
两股真气在他的细心控制下，顺利的穿越壁障进入两个精元之中，但他的心神却愈发紧绷起来。他努力敦促着两边真气与精元的彻底融合，不敢有丝毫懈怠，静默半晌，在高强度的持续坚持下，两者缓慢的混合成凝胶状，最终达到真元一体的境界。
“哈哈！老子终于成功了！”瞬间，项天泽得意的笑声在洞中不停的回荡，顺带还惊走了几只藏匿的蝙蝠，因此他反被吓了一跳，忙止住笑声，“淡定！淡定！别高兴的太早，再试一次！”
他强行压抑住满心的喜悦，沉下心来再一次进行尝试。良久，他仍是一脸喜色的睁开眼，“成了！就是这种感觉！”
“再来！”趁热打铁，他迫不及待开始了第三次，或许是心态有些飘飘然了，事情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因为接下来的几次，他均以失败而告终。直到他认识到自己的冒进，努力让心境平和，情况才有所好转。
是夜，由于白天精力消耗过多，项天泽适可而止，天黑没多久便歇息了。
翌日清晨，他早早赶到了水潭边，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敢再搞什么乌龙事件了，惩罚还是小事，万一影响到怪老头的计划就得不偿失了。
当怪老头现身时，项天泽已修炼了近半个时辰，见他全神贯注的状态，怪老头并未打扰，但心中却甚是好奇：“这小子究竟在捣鼓些什么玩意？这都一连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来问一问，难不成…他还真能无师自通？”想到这，他立即否定的撇撇嘴：“应该不太可能，这小子…看上去可没那么聪明！”
不过好奇归好奇，怪老头可没主动去反问的意思，好歹也得维持点高人的风范不是！
待到瀑流即将发生变化，怪老头方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差不多了，准备吧。”
项天泽“嗯”了一声，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便径直走向了瀑布。
前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对于经验丰富的项天泽来说，只能算是一道开胃小菜，他轻而易举撑了过去，直到进入三叠瀑，他才真正感觉到压力。
狂暴的瀑流倾盆而下，不断的冲刷着他并不强壮的身躯，他却犹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好似与背后的石壁融为了一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清晰感受到肩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神情凝重无比，显然有些吃不消了。
如此关键时刻，他不敢托大，顺势便躺了下去，可艰难的时光走得总是格外缓慢，在苦苦坚持了大半个时辰之后，他的处境愈发艰难。他的颤抖由臂膀逐渐蔓延至全身，尽管紧闭双眼，但脑中的天旋地转般的强烈晕眩感已让他干呕了数次，“吗的！就差临门一脚，绝不能半途而废！”
千钧一发之际，他狠下心猛然一咬舌尖，整个人立即精神一震，痛苦也越发清晰，饶是如此，他的脸上仍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嘿！老头子说不必那么拼命，可不拼命怎么对得起这么好的身躯，不拼命哪会有将来，来吧！你们越强老子也就越强！来啊！”
随着心中的一声怒吼，他居然又一把坐了起来，原本毫无血色的脸庞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他的精神亦随之愈加亢奋。
这惊人的一幕，令岸边的怪老头不禁看得呆了，下意识的喃喃自语道：“这小子…不是给撞傻了吧？”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项天泽便再次倒了下去…其实，不是项天泽不想顶住，可他实在抗不住那么狂暴的冲击。
就像是回光返照般，他倒下后，精神迅速萎靡下去，身体的颤抖也由轻微变得剧烈，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不过，就是这么来回折腾一下，竟硬生生被他拖到了第四叠的临界点。
几乎是同一时间，项天泽便顺着瀑流滑入了水潭之中，在水中奋力扒拉两下，终于在下流水面冒出了头。他贪婪的换了几大口气，方才拖着几近脱力的身躯爬上了岸。而早在岸边等候的怪老头也不废话，伸手便是两颗丹药。
“咳…咳咳！”项天泽接过便吞了下去，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奇怪道：“咳…怎么…怎么只有两颗？”
“嘿嘿！你小子这不是清醒得很嘛？自然不能随便浪费咯！”怪老头笑着调侃了一句，又补充道：“再说了，老头子的存货可不多了，省一点是一点吧。”
如此紧要关头，项天泽可提不起兴趣跟他扯淡，顾自盘腿闭目调息。
见状，怪老头悄无声息的退开了，一时无事，他便在周围闲逛起来，可刚路过沙地，顿然嗅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他目光一凝，迅速在附近扫过一圈，最终发现了沙地中残留了些并不起眼的弯曲痕迹，像是某种爬行生物的移动轨迹。
登时，他凑上前细细查探了一番，居然发现其中还掺杂着丝丝血迹。他沾了点闻了闻，嘴角竟微微翘起，目光正投向了瀑布下的水潭，喃喃自语道：“怪不得这附近少有活物，原来是你这畜牲在作怪！嘿嘿！就让你再嚣张一阵子，待燧心莲成熟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罢，只见他袖袍一挥，一股无形气劲震荡而出，眨眼间，原本凹凸的沙地变得平平整整，再看不出任何痕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