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之后,罗修缓缓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那熟悉洞穴顶,绿色的萤火在微微律动。
“啊!”罗修做起来,揉了揉脑袋,看了看坐在石凳上的圣光贤者,圣光贤者正背着手低头沉思。
“老师!”罗修压低声音,轻轻的叫了一声。
“你醒了?感觉如何?”圣光贤者问,明明是关切的话,他却神色木然,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关切意味。
“还好,就是有些头痛。”罗修回答。
“那好,我们开始今天的学习。”圣光贤者似乎真的只是客套一下。
“啊!等下,老师,我昏迷了多久啊?”罗修连忙问,如果昏迷了太久的话,他想要告知长虹贤者一声,他想她会担心他的。
“两个时辰三刻一十七息九瞬。”圣光贤者依旧给出了一个极为精准的时间。
罗修松了一口气,又问:“老师,你看到我天启失败的原因了吗?我的天眷是什么啊!”
“现在还不是你天启的时候,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天眷是什么了。”圣光贤者解释道,“或者说,你现在只天启了一部分。”
“那我该怎样完全开启天眷呢?”罗修问道。
“时候未到,该天启时自然会天启,强求不得。”圣光贤者抹去嘴角的鲜血,恢复了仙风道骨,摇摇头神秘地说。
“哦。”罗修低声应道,满心期待等来这么一个结果,罗修不禁有些失望。
“好,那我们开始讲解一下亡灵三绝中的大预言术。”圣光贤者生硬的转移话题,直接说起魔法来。
“人之初始,汇分三阳,身、魂、道也。身之本源,始于心脏;魂之本源,始于精神之海;道之本源,始于魔星。生人由身而生魂,身魂一体,感悟大道。亡者则不同,或身死魂存,或身存魂灭,魂无所依,身无所主,道散人死。亡灵魔法,由魂而出发,自身而终结。
“所谓大预言术,便是从灵魂角度,欲探索魂之极致,溯本求源,招魂引魄。物分阴阳,事有因果,预言之术,根在推算,重在复理......”
圣光贤者的确不是个好老师,一开口便是晦涩难懂的大道理,罗修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然。金色的精神之海之中,神祗遗念如小太阳般坐镇中间,光芒四射,在其角落里,一道几乎与金色海水融合一体的一道印记缓缓升起,散发出奇妙的波动,精神力所化的海水跟着有规律的波动。圣光贤者那高低起伏,宛如天言的话语突然明了了起来,罗修对大预言术的理解飞速提升起来。
另一面,罗修不自觉的将圣光贤者讲的东西和长虹贤者讲的魔法理论对比起来,他发现圣光贤者讲的东西有一些可以从魔法理论中推导出来,而另一些则高屋建瓴。相比之下魔法理论更成体系,一个是在讲术,一个是在讲道。虽并无高下之分,罗修两两相互印证,更近一步。
老人的声音蕴含着奇异的魔力,引导着罗修、大预言术印记与他的话语三位一体,同步共鸣,让罗修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顿悟。
顿悟,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对于魔法师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往往顿悟不能直接帮助提升魔力等级,却能帮助理解顿悟的对象,像罗修现在,就是不断加深对大预言术的理解。深远来看,这对以后的道路帮助很大,甚至有人一朝顿悟,天人合一,直到天阶也没有瓶颈。每一次顿悟,都是在扫清未来的障碍。
罗修突然想起老族长当天对他说的一句话,“世间诸般因果,皆是因人心叵测而起!”他现在对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因果的核心,在于不同生命体的不同活动,各种层次的都有,大到天道循环,小到蝼蚁喘息,每一个小事都可能引发全新的后果。大预言术,便是究天人之际,穷古今之变,以已知求未知,用精神力推演,求那一抹天机。
圣光贤者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身为四道之主,神陨后第一贤者,他虽然不怎么擅长教导学生,但可以直接引导顿悟。
圣光贤者的教导方法和长虹贤者各有优缺,一个重感悟,一个重理解。比如画一个苹果,圣光贤者直接把苹果放在罗修面前叫他画,而长虹贤者则是绘声绘色的描绘苹果的特点,一步步叫罗修画。对于直指大道的大预言术,圣光贤者的方法要更直接;而基础的魔法理论,则是长虹贤者的方法更胜一筹。
罗修沉浸于大预言术的世界,越是钻研,就越是觉得它深不可测,妙不可言。
白熊小呆双爪拄着下巴,看罗修面带微笑的有节奏摇头晃脑,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它实在不明白罗修在干什么。许久,它终于耐不住寂寞,自觉天鹅圣者不会追来,悄悄走出了山洞。
时如流水,不舍昼夜。
山洞中始终只有绿油油的荧光,不知时间流逝。
潜意识的顿悟并未消耗罗修太多精力,待罗修顿悟结束。圣光贤者开始教导罗修大预言术的衍生形式,即它在战斗中的作用。
金光一闪,罗修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幻境空间。年轻时的圣光贤者出现在罗修身前,紧跟着一群四肢粗壮嘴长着长长獠牙的剑齿虎出现。同样没有解释,圣光贤者直接带着罗修迎向剑齿虎群,抬手便是瞬发一枚光球。罗修认得,那是一阶元素魔法闪光弹,没什么攻击力,可以照明使用,也可以造成一瞬间的致盲。
兽群顿时慌乱起来,圣光贤者乘着这时,四级武装魔法圣剑在手中成型,他提剑冲入兽群中。不远处三只背对着闪光弹未受影响的魔兽冲向圣光贤者。圣光贤者临危不乱,四阶拟形魔法光明之箭,三阶拟形魔法光盾术,五阶元素魔法圣光灵阵一一成型,光盾术斜斜挡住了慌乱而来的魔兽,圣光灵阵减速灼烧,光明之箭先发后至,一化二,二化三,正是四阶元素魔法分光术,光箭锋利,射入剑齿虎的眼睛,三只剑齿虎扑在地上,一阵痉挛,最终死去。三个简单的魔法瞬间带走三只地阶的魔兽的生命,而他们连圣光贤者的衣角都没沾上。
正在这时,剑齿虎们缓了过来,为首一只巨大的剑齿虎低吼一声,所有剑齿虎嘴含青光,“噗”数十道光柱吐来,那是他们的天眷。四阶奥义魔法踏光闪一气呵成,圣光贤者在光芒的拉扯下爆退,青光聚射在原地,激起一阵尘土,还炸飞了旁边几只倒霉的剑齿虎。
罗修身在兽群前,却仿佛有了上帝视角,全知全能的观摩着战场。长虹贤者曾经教导过这些低中阶魔法的应用,罗修记得牢牢地,但现场观摩,罗修却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圣光贤者始终将自己压制在五十级魔力,所用的也都是五级以内的魔法,但兽群平均五十级,甚至几只首领是地阶巅峰六十余级。无论是圣光灵阵的释放位置,还是光明之箭与分光术的配合,都无可挑剔,尤其是光盾术的释放。光盾术不像武装魔法光盾,虽一字之差,却比光盾的防御力强的多,不过只能持续一瞬间。斜插光盾术,无论是时机还是位置都精妙绝伦,恰好挡在了三只狼冲锋的落点路上。之前释放的圣剑,虽未直接斩出,却也起着重要的作用,圣剑虽名剑,却能提供着法杖的的作用,提升魔法的威力和减少吟唱时间,要不然光明之箭也不会直接从眼睛直接刺入大脑。
不过,唯一遗憾或者说可怕的是圣光贤者释放魔法根本就没有吟唱,都是瞬发,这对五阶魔导师是不可能的,圣剑的减少吟唱时间作用倒是被削弱了。但,谁能说魔导师境界的圣光贤者不能瞬发五阶魔法呢?况且圣光贤者还没用强大的越阶魔法。
魔兽往往只有本能的血脉天赋和天眷魔法,在人类魔法理论尚未成型时,它们凭借着血脉魔法取得绝对的优势,但到现在人类可以学习数量庞大的魔法,而且还可以释放越阶魔法,正是因为这些,人类渐渐压制住了兽族。越阶魔法,并不是指真正释放,而是减少魔力数量和质量的低配释放,就像罗修也可以用大预言术一样,只要理解原理,便能释放。所谓等阶,指的是威力的匹配与大多数魔法师在这个阶段能学会这个魔法。天赋卓越的魔法师哪个不掌握几个越阶魔法?
圣光贤者皱皱眉,仿佛不太满意,又将自身魔力压制到四阶魔导士的程度,刚好跨过第一道大境界。
身入兽群,各色魔法频出,面对实力远超的魔兽,圣光贤者顿时险象迭生。刚刚躲过从剑齿虎爪子里射出的风刃,便迎上了内蕴青光的血口。魔兽战斗方式单一,却异常强大,尤其是血脉高贵的魔兽。剑齿虎是远古的风系魔兽,其先祖不乏成圣的存在,魔导士可扛不住一口天眷青光。
眼看着,躲无可躲,罗修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看好了,大——预——言——术!”罗修耳边响起伊万的声音。
一道金光自圣光贤者眼中射出,击中那只剑齿虎,剑齿虎身形一震,青光消散。
战斗继续,圣光贤者终于开始动用越阶魔法,顿时打了个热火朝天。每当剑齿虎想使用威力庞大的天眷青光时,总会有大预言术的精神冲击射出,或打断,或引导射偏。
有惊无险,当圣光贤者磨死最后的虎王,战斗结束。
“料敌先机,精神冲击,是大预言术的运用之二,你好好感悟。还有,昨日帮你顿悟也是它的应用。”这是老人圣光贤者的声音,他顿了顿,又说,“刚刚进入的,是我的半位面,不是幻境。而我的半位面,与你脖子上挂着的戒指相连,你闲来无事,可以直接意识进入练习。”
罗修默然,他早已习惯了圣光贤者看透人心的目光了。从这点来说,圣光贤者很善解人意,心一有疑问,他便给出解释。
“接下来才是幻境。”圣光贤者补充道。
罗修一惊,他的精神之海缓缓旋转,精神力慢慢消耗,记忆中刚刚的战斗场景重现,一点点细节丝毫不差的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