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师父给了叶眉一个包袱,说:“小眉,这是这次下山采买给你带的礼物,里面有本剑谱,是我师兄他现在带徒弟用的。还有些胭脂水粉,你师母让我给你带的。说是姑娘大了,这些东西迟早都要用的。”
叶眉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听到胭脂水粉的时候脸红了,接过包袱说:“谢谢师父,我用不着那些。”
史乐在旁边一边起哄一边拍手,“就是就是,师姐和娘亲一样,什么都不用就特别特别好看啦。”叶眉脸更红了,轻拍了下他的小手。
我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平日里都不施粉黛,但仍然很美。只有在家人生辰和重要的节日时娘亲才会化妆,还会让家里所有人都换上新衣服,晚上还会组织大家一起放孔明灯许愿。我去年的愿望是让哥哥帮忙写的:“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大家都休息一下吧,过会儿一起来准备烤鱼,晚上我们去点上篝火,就当给阿栀接风洗尘,大家一起玩一会儿聊聊天。”师父看着一屋子孩子说。
回了房,我拿出了自己让爹爹帮自己装订的日记本,开始写离开家这几天的日记。写日记是我上一世就有的习惯,也是因为这个习惯,李石才会知道我喜欢他,还有恃无恐地拿来打赌。
写完日记,我随着自己午休的习惯,和衣躺下。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等听到外面传来史乐欢呼的声音时才醒来。
睁开眼看到天色已经转暗,爬起床看到师娘帮自己梳的头发已经散乱,就干脆拆了,自己束了个马尾。
“阿栀醒了啊,刚好,我们准备点篝火啦!你过来一起吧。”师父看我出来,招呼我过去拿了个小火把。
师母看到我束的发,“阿栀,头发睡散了吗?你自己束的倒是挺好看的,师娘没见过这种样式呢,很适合你。”
“嗯呢,师娘,我觉得这样更方便,省了些麻烦,以后我自己束发就好啦。”
这时我才看到篝火旁摆着一圈小矮凳。叶眉旁边的桌上摆着个长木盘,上面用木棒穿着大小不一的鱼,鱼上刷了不知道什么酱,鱼肚子里还塞着今天阮离带回来的那些野草,师父好像说过那些是香料。旁边还穿着些土豆、辣椒,还有两只鸡。
火燃起后师母带着大家烤鱼,间隙说着等天转暖了要种些什么菜,贮藏的菜不多了。叶眉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端着一大碗鸡蛋,一人发了一个,说:“今天上山捡了不少蛋,刚煮了一些,大家先吃个鸡蛋垫一垫肚子,鱼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吃。吃完锅里还有。”
我接过鸡蛋,像以前每一次一样,先在掌心揉了几圈,借着鸡蛋的温度暖了暖手,待鸡蛋热度下去了些之后轻轻在地上敲了一下,没有直接剥开,而是继续在手心揉,然后换成用手指轻轻捏,将蛋壳揉破却没有脱落,然后从鸡蛋更小的那端开始,就像削苹果一样转着圈剥,鸡蛋壳连着里面那层薄膜一起被剥落,等剥完一个鸡蛋,鸡蛋干干净净,蛋壳也没有掉落碎片。
阮离在卫栀对面注意到她这些动作,又看见她剥完蛋笑了笑,把蛋壳丢进了火里,两口就吃完了一个鸡蛋。又悄悄看了看装鸡蛋的大碗,看到里面只有一颗鸡蛋了,便没有伸手去拿。
阮离看看手里的鸡蛋,鬼使神差地走过来,把鸡蛋塞到我手里,说:“我不爱吃。”我感觉到手里鸡蛋的温度,抬起头看着阮离的眼睛,“谢谢阮师兄。”
鱼好了之后,一圈人开始吃鱼聊天。
“阿栀,师母帮你把鱼肉分下来了再吃,别卡着鱼刺了。”师母控制住史乐这个贪吃鬼要直接啃鱼的动作。
“不用了,师母,我会吃鱼的,爹爹和娘亲教了我的,我还没被鱼刺卡过呢。您放心。”
“这样啊,那你也要小心些,慢慢吃,吃的时候别说话。”
“好。”
“阿乐,你别吃太多了。你还记得自己那次贪嘴吃太多了,肚子不舒服,晚上一直睡不着,夜里爬起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最后来敲我的门,问我‘师兄,怎么办,我觉得我刚吃的鸡腿在我肚子里要变成小鸡了,我肚子好像越来越大了’。”书空看史乐吃着师母分离了鱼刺的鱼肉,进食速度飞快,提醒道。
“哼,师兄坏,你还吓我,说不是小鸡,是我吃的土豆遇到水发了芽在我肚子里长大了,明天就会有土豆苗从我嘴巴里冒出来。”史乐嘴里包着鱼肉,含糊不清地说着,进食速度却没有受到什么打扰。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被史乐看到了。史乐停下手上的动作,挪到我身边,:“师姐,我跟你说,你别被书空师兄骗了,我们肚子里没有泥巴也没有小虫子,土豆和小鸡都不会长大的。”
“这样啊,阿乐真聪明。快回去吃饭吧。”说完我悄悄指了指在那儿故作严肃地看着史乐的师母,史乐心虚地回去了。
“师兄,这是什么香料啊?我在家里没有尝到过,真的好香啊。”我问旁边安安静静吃着鱼的阮离。
似是没想到着小孩儿这么快就不怕自己了,阮离问:“怎么,你不怕我了吗?”
“虽然昨日见到师兄时觉得师兄好像很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我们已经认识第二天了,一起吃第四餐饭了,我感觉师兄其实不是会欺负小孩儿的人。”
“是木子草和银叶根,可以去除腥味,也可以提鲜,拿来与鱼同烹再好不过。”
“那师兄,这山上有叫孜然的吗?”虽然很香,但我还是觉得烧烤加了孜然才是一绝。
“那是何物?未曾听过。”
“我在爹爹的一本书里看到过,说是烤制食物时佐之,味道极佳。”我猜测这个世界还没有孜然这个东西,敷衍过去。
吃得七七八八时,师父提议:“我们今晚来做点什么事取乐呢?要不还是来接诗词吧?”
“不行不行,爹爹,每次都是这个,能不能偶尔换一换啊。”史乐抗议道。
“那你们出出主意,我想不到别的了。”
我上一世的成绩马马虎虎,分不太清楚脑子里那些诗词哪些是唐朝的,怕说出些这儿的人都不知道的诗句,忙建议道:“师父,不如我们来玩击鼓传花吧?”
“哦?这是什么游戏?你讲讲。”师父未曾听过这个。
“就是由一个人背过身去敲击某样东西发出声响,同时剩下的人手里依次传递某个东西,敲击声停止时,东西在谁手里,谁就要作诗奏曲或者做别的什么。”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那就这个吧。你提的,你先敲吧,就拿筷子敲那个碗吧,趁手。我们,我们就传这个土豆吧!”书空看了看周围的东西。
“好。”说完我拿着碗和筷子站到篝火一侧,其他人都挪坐到另一侧。“我开始敲了哦!”
敲击声一下一下地传来,土豆从书空手里,依次传给叶眉、师母、史乐、师父、阮离,又传回书空手里进行循环。声音停下时,土豆刚好在史乐手里,但史乐耍赖,塞给了师母。
师母无奈地笑笑,站起身来,“那我就跳个舞吧,有好久没跳过了,你们都不许笑啊。”
师父配合地捧起场来,手掌拍得特别响,史乐在旁边捂住耳朵悄悄躲远。
我看着师母走到我这一侧,静了一会儿后开始舞蹈。我觉得师母不太一样了,体态轻盈,动作流畅优美,时而灵动活泼,时而温柔典雅。我觉得师母以前肯定也是名动一方的大美人。
一舞毕了,大家都鼓起掌来,师父最捧场。师母走回座位之后嗔骂了师父一声,“就你这么夸张!”史乐过去抱紧娘亲的手臂摇摇晃晃,“娘亲娘亲,你真好看。”
我转过去继续敲碗,这次停下时土豆在书空手里。书空想了一下,起身说:“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但我最近新制了一味香,可以拿出来给大家试试。”
“不行不行,没有这一出你也会拿出来给我们试的,换一个换一个。”师父看他要敷衍赖过去,出声抗议。
“要不师兄唱歌吧!还没听师兄唱过歌呢。”史乐提议道。
书空面露难色,“你们没听我唱过歌,那是因为我真的不会。你们就别为难我了。”
“师兄别担心,五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不擅长也可以唱嘛,我们不会笑你的。”我附和道。
“那我可就唱了啊,你们把耳朵捂好。”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渭城朝雨浥~轻~尘~~~”
“别别别,师兄师兄,唱一遍就够了。”我憋不住笑意,说着。
“师兄,你说你不会唱歌,原来是真的很不会啊。要不是娘亲教过我,我都听不出来你唱的什么了。”史乐也跟着取笑书空。
我注意到阮离也轻声笑了笑,心里暗暗想着下一局要停到阮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