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顾钧见那妖女,面若皎月,红衣赤足立于藤床之上,眉目间却莫明熟悉,灵感一至,便脱口而出儿时玩伴之名,正疑惑间,那红钿女却眉目一动,张目视向张生所在。
张顾钧心头一颤,这面貌确然是何阮。不、何阮怎么在此,定乃妖女假扮。他心绪翻滚,还未理出头绪,便见那女妖眉头微皱,伸手便是数根藤蔓冲自己而来,裹身而上,顷刻便人事不省。
藤蔓动如闪电,见张生速倒,云因立即出手,却心念一动,慢了些许,这一刻间便被藤条缠成木茧,旋即亦陷入酣眠。
藤蔓转眼制了云因二人,旁边赵瑜一惊,思绪反复,还是冲向前方战场,起手便是九阳火诀,想火烧藤枝。
哪成想她诀文一成,双指一点,指端却簌簌出去九道小指粗烟火,炸到藤条上连个火星也没。
“嗤。”
她听到一声轻笑,清甜悦耳,心知一定是那妖女,脸上登时红云满面,便立刻上去与藤肉搏,却被藤条缠了满身,动弹不得,只露一双杏眼,间或眨巴几下。
何阮被那小女孩逗笑,便使藤条缚了她将她拎到一边。再看成炔这边也临近尾声,二人四手终是不敌万千藤枝,终于被制。
现在成炔、云因几人被藤条所缚,地上那些木茧抖出的人早被扒到一边堆成小山,此处便何阮一人独霸。
只见何阮拢拢额发,嘴角带笑,眼里寒色,从藤阶上款款而下,叮铃之间到了藤木裹身的江轲面前,轻声一句。
“好久不见呀,堀山君。”
江轲虽然被制,脸色却淡然如常,闻言只是嘴角勾笑,“原是故人,既为妖物,却为何要对我紧追不舍?”
何阮伸手在江轲白嫩面皮上轻刮两下,才答道:“我要找一个人,而这人吧,说不准在你这皮子下头。”
“既是如此,”江轲双目微动,“何必兵戈相见,你倒说说这人容貌年纪,我便帮你来寻。”
何阮闻言捂唇轻笑出声,片刻抬眼,眸光四射。
“我可不信你呢,还是我亲自来看为好。”
言语间,右手已泌出金光,探手便取江轲喉间,竟遽然没入半指之长,而江轲双目圆瞪,骤然大叫。
一旁赵瑜闻此凄惨哀嚎,目不忍视,心如鼓作,这江轲似乎来历有疑,且与这妖女有旧,但妖女此番行径残酷非常,稍后便要轮到他们吗?
赵瑜心有戚戚然,同样清醒的成炔却早已在听闻“堀山君”三字的时候便如雷贯顶。堀山君乃是蚀心魔麾下十三魔将之六,早应在百年前与众妖魔一齐退于九阴侧。若这白衣男便为那堀山魔君,不论这妖女是何身份,那人间太平怕是早已危如累卵,而他们一众却是浑然不觉。
何阮全手没入江轲肌骨,声声凄叫置若罔闻,径直推手入江轲颅脑,摩挲片刻,粲然一笑。
“找到了。”
说罢往外抽手,一段脊骨样物事被拽的逐节破肤而出,黑气萦绕于上。江轲之声骤然断绝,他脖颈昂扬,双目俱白,在木茧之内抽搐不止。
那脊骨眼看到尾,江轲却忽然下颌坠地,张口黑雾直铺何阮面门。何阮立即长袖拂面节节后退,转身欲呕;同时木藤蓦然收紧,却只收住一塌人皮,皮里破出一大轮黑雾,扑了何阮满怀后便疏忽没于四处黑暗,再无动静。
何阮手捏脊骨,干呕不止,却不防那脊骨刷地转上其臂膀,她见状立刻止住身侧几处大穴,却仍眼见自己臂膀处肌肤顷刻漆黑如炭,旋即双眼一白,伏倒在地。
赵瑜观了全程,那黑雾出时她便极度难受,只觉悲愤伤恨,几欲求死。黑雾一散,神智回复,再见妖女倒地,身周藤束便哗哗落地。
她环身四顾,见着成炔也挣脱束缚,心内大喜,急忙上前。
“大师兄!”
成炔打量赵瑜片刻,点头问好:“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赵瑜死里逃生,喜不自胜,不禁跳了两跳,连忙又去那人堆里找华笙师姐。
成炔由她,反而往那妖女处去,及至跟前,正欲探手查看却被一长袖挡住,一看却是方才与赵瑜一路的道人。
云因止住成炔动作。
“此人非恶,你不可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