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内杂草丛生,全然不像是将军夫人该住的院子。虞晚不顾的多看,马上就往夏氏所居跑了过去,刚到屋门口,就见一个丫鬟悠闲地坐在地上,打着哈欠晒太阳。
虞晚走到她面前,那丫鬟也不行礼,懒懒地开了门就让虞晚进去。
虞晚记得这个懒惰的丫鬟叫凌霄,虽然是母亲的贴身丫鬟,但其实是父亲的妾室吴姨娘的人,向来就不好好伺候母亲。
“小姐…”橘皮站在一边看着凌霄的态度,怕虞晚心里不好受,便道:“还是先去看看夫人吧,不要心伤。”
虞晚兀自笑了笑,她可是一点儿也不心伤,母亲不受宠且性格不喜争斗,妾室吴姨娘得父亲欢心,这些下人自然跟着不待见母亲和自己。
自己重活一次,前世里她性情不是那种与人针锋相对的性格,自认为只要自己对她们好一点,她们也就不会为难自己。所以很多时候,自己都由着她们闹去了,这才致使母亲后来的离世…
屋子里面阴阴沉沉的,窗户禁闭着,阳光透不进来一点儿,整个房里都是一股浓浓的药味。
夏氏躺在床上,脸色很是不好,身形瘦弱好似没有力气,还在一个劲地咳着,帕子上都有了血。
虞晚快步走过去,坐在凳子边上,拍了拍夏氏的背,皱着眉头看她咳。
橘皮端起桌旁的药,凑到两人跟前,说道:“夫人,奴婢伺候您喝药…”
夏氏无力地点点头,刚要起身,就被虞晚制止了。一抬头,就见虞晚皱着眉头,看向了那碗药。
橘皮见她脸色很不好,以为她还是生那门外丫鬟的气了,便道:“小姐,先让夫人喝药吧,别的小事可别让您心忧了。”
虞晚看她认真的神情,叹了一口气,道:“把药放下,喊凌霄进来。”
橘皮不会违逆主子的话,便把药放下,去喊了屋外的凌霄。虞晚坐在床边起了身,便看到凌霄懒懒散散地走了进来,倒也不行礼,就肆意地坐在了一个椅子上面。
“行礼。”虞晚看着她说道。
重来一次,虞晚再也不会当个不管世事的菩萨了。
凌霄瞪了虞晚一眼,笑着说:“大小姐莫不是魔怔了吧,姨娘说了…”
虞晚没等她说完,早就慢慢走到她身边,张开手就往她脸上贴了过去,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凌霄坐在椅子上差点摔下地去,白皙的脸上瞬间有了一个通红的手指印。脑袋里昏昏晕晕,被打的不知东南西北。
“行礼。”虞晚一字一顿地说道。
橘皮和夏氏没见过虞晚这般模样,面色虽然风轻云淡,但是语气里面的寒冷却是透出来的。凌霄更是没想到会挨一巴掌,她平日里得意惯了,这个大小姐她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我偏是不行礼,你一个不受宠的小姐算什么?”凌霄揉了揉脸,又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我是姨娘的人,你有什么资格…”
还是没有说完,另一边的脸又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我是将军府的嫡女,你是将军府的丫鬟,”虞晚看着她,轻声说道,“你见我不行礼,嘴上不用尊称,这样犯上的行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都不为过。一个下人,主子管教更是不能回嘴。”
夏氏这时候才开口道:“晚姐儿…你理她作甚,莫气坏了身子。”说完又咳嗽了几句。
橘皮站在一边看的有些发怔,平日里,小姐见到下人这样子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理会他们这些行为的。
“跪下。”虞晚没回答夏氏的话,继而对凌霄说道。
橘皮这才恍过神来,马上走到凌霄边上,要把她拽下来。她是虞晚的丫鬟,自然要帮自己的主子办事情,纵使这个凌霄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顶撞将军府的大小姐。
凌霄被打的晕晕乎乎,哪里受得住这么一扯,马上就跌坐在地上。
“凌霄?”虞晚面不改色地说道,“这真是个好名字,都说凌霄花爱攀援,你这名字再好也是不合理的,今儿我给你赐名,就叫忠心吧。也好证明你对夫人是忠心耿耿的。”
忠心双脸通红,心中就像有几根铁丝缠绕一样的不甘,她咬了咬牙说道:“我才不要你来赐名,你算个什么东西!”
虞晚眼神一示意,橘皮就接着打了她一巴掌,用的力气比虞晚还要大,使得忠心的嘴角都打出血了。
“小姐是主子,你个下人也敢咒骂小姐,不行礼就算了,说话也忘了规矩,在主儿面前说话是要自称奴婢的。”橘皮扬高了声音说道。
这一番话倒是让虞晚注意了橘皮,她以前也不知道橘皮是个大方个性的,毕竟自己以前不理会她们,橘皮也跟着不理会,现在看来却是个能办事情的。
“你是我母亲的丫鬟,却说是吴姨娘的人,”虞晚淡淡地说道,“可见你一点都不忠心,那试问有哪个主子会要你这样一个吃里扒外的奴婢?你现在惹我不快,还真是没有想好以后会怎么样。”
夏氏在床榻上听着,慢慢撑起了身子,看向了满脸通红的凌霄,又看向虞晚,虚弱出声:“晚姐儿,这些人你不用…理会,他们…人性本恶…”
虞晚抿了抿嘴不说话,母亲向来这样,自己以前也还真是随了她的性子,不争不抢也不置理别人对自己的算计,可是她现在明白,那样子只会被别人欺负。
…吱呀一声,门突然被人打开了,虞晚瞥了一眼过去,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绣花牡丹缀金丝正红裙的妇人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丫鬟,还有一个和虞晚年纪相仿的姑娘,长得水水亮亮,我见犹怜。
“姐姐也来看望夫人了?”虞落对着虞晚浅笑,往地上一看过去,突然惊讶出声,“这可不是凌霄吗?怎么脸上有巴掌印?”
忠心此时早已经哭的眼泪涟涟,弱弱出声:“二小姐…是她打的奴婢成这个样子。”
虞晚却觉得稀罕,忠心刚刚对她说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现在到了吴姨娘和虞落面前,就成了这么一副柔弱的样子。
吴姨娘还没有说话,虞晚便轻声说道:“行礼。”
这话一出,吴姨娘和虞落都有些听不懂。
行礼,对着谁行礼?吴姨娘和虞落在将军府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对谁行过礼?
“我是将军府的嫡小姐,妾室和庶女见了嫡女,是要行礼的,将军府重礼仪,二位可不要忘记了。”虞晚看着她们两个,字词清晰地说道。
吴姨娘听了心里不快,面上却不显露什么,只能笑道:“晚姐儿,姨娘身子不好,行礼就免了吧。”
她深得将军宠爱,再加上这府里的将军夫人和大小姐总是不争不抢,就由着她一步走到了最高处。但是她是一心念着正室的位子,所以向来就对夏氏和虞晚不客气。
“不能免。”虞晚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身为妾室穿着一身正室才能穿的正红,这已经犯了大忌,见了嫡女还不行礼,传出去便是给将军府蒙羞。吴姨娘,你可不能仗着宠爱便无法无天。”
这是拿将军府的声誉来压她们,就算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吴姨娘哪里会心甘情愿地给虞晚行礼?
“母…姨娘,”虞落见虞晚面色阴冷,赶忙搭上自己的手,拉着吴姨娘行了个礼,“姐姐说的是,我和姨娘确实要给姐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