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房门正被孜孜不倦的敲着，声音沉闷，听起来格外压抑。
宋艺站在门边，听着外边的声音，嘴角轻扬，勾起了一抹苦笑。
她还记得，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她肚子疼，他打游戏没接到她的电话。
后来，他买通了学生会检查卫生的同学跟着混进了他们宿舍楼，也是这样，站在她的门外，孜孜不倦的敲着门。
只是那时候，他一边敲门还一边认错，好话说了一箩筐，还跟她保证以后再也不玩游戏了。
最后连宿管阿姨都惊动了，阿姨急吼吼的拎着个扫把就上来赶人。
她最终还是给他开了门，他最终也得了个警告处分，理由是擅闯女生宿舍。
那件事闹得还挺大的，不过全校都没有一个人笑他。
一个痴情好男友的标签牢牢地贴在了他的头上。
而他也真的是对得起他说过的话、发过的誓，从此再不玩游戏。
宋艺轻靠在门边，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只是……
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她至今记得，爸爸被人从家中带走的画面。
那天，向来坚强的妈妈一夜白头；顽皮的弟弟开车出去，求了所有能求的人；骄纵的妹妹坐在沙发上，含着眼泪问她，姐姐，爸爸会死吗？
她怎么都想不到，那个曾经会对她温和的笑着说“小艺，这混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的娄叔叔会一脸冷漠的对她摇摇头，再说上一句冠冕堂皇的“你父亲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人情冷暖，她一夜之间看了个遍。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的声音还在她的耳边轻响着。
宋艺睁开眼睛，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伸手拉开了门。
“娄少，有事吗？”
她的表情淡漠，看着门外的男人，冷漠的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娄昊焱看着她，张了张嘴。
一向善于言辞的他，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沉默着把自己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她。
宋艺瞥了一眼那只黄色的牛皮纸袋，眼中带着些许嘲讽：“离婚协议？”
“不是……”娄昊焱看着她，眼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是……宋氏娱乐的无偿转让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
“呵，”宋艺嗤笑了一声，一手搭在门边，淡淡的说，“妥协？还是施舍？”
“我只是，”娄昊焱看着她，“还给你。”
“娄少还真是风姿依旧，”宋艺的声音格外冷漠，“当初一言不发的把宋氏吞下，现在又突如其来的把它还回来，你是觉得宋氏是你的玩具，随便你摆弄么？”
娄昊焱摇着头，迟疑了片刻后才说：“当初叔叔入狱，宋家正处在风口……”
“闭嘴！”宋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原本冷漠的脸上多了怒容，她看着娄昊焱，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你没资格提起我爸爸。”
娄昊焱看着她脸上的怒色，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弯腰把文件袋放到了门里，这才直起身子，松了口气似的说：“替你看了这么多年，也该物归原主了。”
宋艺冷眼看他：“呵，娄少为了家产，还真是什么都豁得出，让我想想，你这是苦肉计呢，还是以退为进呢？”
娄昊焱微一皱眉，他正要说话，就听到宋艺继续说：“想让我给你们娄家生孩子，没可能。”
娄昊焱垂下眼睛，他沉默了半晌后点头：“好，你不想生，那就不生。”
宋艺皱了皱眉头，戒备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娄昊焱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神格外复杂。
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小艺，能不能……不离婚？”
“呵。”听他叫自己以前的昵称，宋艺嗤笑了一声，满眼戏谑的看着他，“你这是黔驴技穷了？跟我这儿打感情牌呢？”
娄昊焱轻皱了皱眉头，他看着宋艺，沉默了片刻后说：“你该知道，我不签字，你连起诉的机会都没有，不管你怎么闹，这婚都离不了。”
“是啊，你娄少只手遮天，别说是起诉了，连个敢接你离婚案的律师都没有。”宋艺冷笑着看他，眼中尽是嘲讽。
她中午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一圈儿的律所了，刚开始还有人和她聊聊，到了后来就发展成，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直接拒绝说接不了。
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所有的律所都不敢接她的诉讼案？
呵，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
至于直接递诉讼书……她倒是试了，呵，连法院的大门都没进去，还在门外就被拦下了。
“我……不是，”娄昊焱的眉头皱了皱，看着她说，“我就是不想离婚。”
“我知道，”宋艺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站着，看着他淡淡的说，“你要是离婚了，你家的家产就有百分之五十要捐给希望工程，呵，我当然能理解。”
娄昊焱看着她眼底的冷漠，又一次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宋艺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不离婚也可以，分居。”
顿了顿，她瞥了眼地上的袋子，淡淡的说：“以后的所有私人时间，我都不想看到你，当然，我还是会每周陪着你回去看爷爷，一定替你做足了戏。”
娄昊焱看着她，她之后说的话他已经听不到了，耳边反复盘桓的就是那一句“不离婚也可以”。
他连连点着头，一条一条的听着宋艺提出的要求。
等她说完了，他这才问：“那……明天是周六，我周一的时候开个员工大会，可以吧？”
宋艺的眉头又皱了皱，随后点头：“你随意，那是你的公司。”
娄昊焱正要开口，就听到宋艺继续说：“等到你拿到了你要的东西，签了离婚协议的时候，再把欠我的还给我。”
“我……”
娄昊焱本想解释，但是转念一想，他就点了头：“好。”
这样……也好。
至少他们之间，还有些牵绊。
至少他还能在公司瞧见她。
宋艺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后就关上了房门。
娄昊焱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说了一句。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