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睁开眼,幽暗的房间烛光影影绰绰,屋顶与墙壁上隐约可以看到有一些奇怪的花纹,他转过目光,看到守在他床前的几个衣着隐秘的人。
他们黑袍裹身,兜帽下是漆黑的面具,克洛只感到冰冷的目光刺向他和他的胸口。
他感到不自在,动了动手臂,只有些许的酸痛,他用手臂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反观几个黑袍人,他们对克洛的动作毫无反应。
收回目光,他看到自己胸口敞开,一个奇怪的黑色纹络印在自己胸前,黑气升腾,仿佛在呼吸一般。克洛伸手想碰,却又停了下来,他发现那些人的目光也聚焦在这个印记上。他皱了皱眉,发现自己穿的是一身宽松的白袍。
克洛斟酌开口,“请问,这是什么?这是哪里?”
他话一出口就感到自己的声音异常沙哑,嗓子很干,而且,这不是自己的声音。
几个黑袍人终于有了反应,中间的那个人发出声音,“你的代号。”
克洛一阵茫然,那人见状,又说到,“你的代号是什么?”
克洛吞了吞口水,“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他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几人微动,互相对视,随即中间那人又开口,“你的名字,年轻人。”
克洛便开口,话到嘴边又心中一动,啥都没搞明白的情况下先装失忆吧。“我……我不记得了。”然后他又补充道,“我记不起我是谁,也不知道你们是谁。”
几人再次对视,然后盯着克洛的眼睛,克洛如坐针毡,他移开目光,“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沉默良久,黑袍中又一人开口,“或许你现在需要休息。”说罢他转身走去,剩余几人看了克洛一眼,也都转身离去,依次离开了这间幽暗的石屋。只剩最开始说话的那位黑袍人。
那人扫视克洛许久,克洛也看向他,他似有心事般转身离去,克洛心中一动,“可以告诉我,我胸口的东西是什么吗?”
那人顿住脚步,侧头说到,“这是……神的恩赐。”说罢便大步离开了,走出屋子的时候关上了看似沉重的石门,房间一时归于沉寂。
神的恩赐?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克洛一时难以消化醒来看到的这些东西。我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床上睡觉嘛?穿越了?还是恶作剧?麻烦来个人救救我吧!
他环顾四周,身下一阵凉意,他发现自己一直躺在一块巨大的平整的黑色石头上,上面也画着奇奇怪怪的纹络。
克洛下了石头,突然想到什么,将手放到眼前,不停翻动,这只手修长白皙,很是好看,但却绝不是他自己的手。敢情这压根不是我的身体啊!
我真的穿越了?克洛心道,他还无法确认,如果真的是恶作剧,那他认真的样子很可能成为别人的笑柄。他心想,但他对当下的环境实在无法放松。
他假装随意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感到脚底发凉,克洛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白袍,这屋子不光阴森森的,还很冷啊!
过了没多久,石屋的门被打开,克洛看到了外面同样幽暗的通道,几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恭敬而立。
“大人请随我来。”她们都带白色面罩,目光清冷,克洛仔细地扫视了这群身材标致的女子,略一沉吟便跟着她们走出了石屋。
走在石砌的通道中,两侧隔几米便有一根蜡烛,他们左拐右拐,仿佛走在一个地下的迷宫之中。克洛愈发不安,“要是恶作剧反倒好了……”
“您的住所。”带路的女子停在一扇门前,克洛走上去推开木门,光突然亮了起来。
放眼望去是一个装饰豪华的客厅,屋顶上吊着放光的晶石,地面上铺着巨大的毛毯,客厅中央摆着红木桌子,发着光泽的沙发,房间一侧是烧着火焰的壁炉,旁边是一个向上的木质楼梯,另一侧则又敞开着别的房间的门。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动物的头骨标本,也有些不明所以的油画,貌似还有一幅地图。
克洛收回看向地图的目光,心中感慨,没想到啊,看似简陋阴暗的地方还有这么奢华的一面,大开眼界。不过,这貌似是古代欧洲的装饰。克洛到现在才看出点这世界的眉目。
“我要住在这里吗?谁说的?”克洛问到,克洛对着这群侍女一般的人倒没那么紧张。
“这是首领的意思,他会再次接见您的。”领头的女子说到。说罢便转身离开,但她身后的女子却鱼贯而入,“我们是这里的侍女,大人请尽管吩咐。”其中一人说到。
克洛皱了皱眉,他光脚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思索良久,“我饿了,可以弄点吃的来嘛?”
“请您稍等。”两名女子走进了好像是厨房的房间里。
啊,先吃饭,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填饱肚子再去想吧。如果是什么高科技恶作剧,那我就配合你们的演出,看你们还能整出什么新鲜东西;如果是真的穿越了,那我先吃顿饭再研究情况也不着急吧,大不了,再把我送回去?没准就是死回去了,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克洛索性不想这些,他走到一面铜镜前面,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杂乱的灰色头发,褐色的双眼,没有修理的胡须,一身白袍。
他抚摸着自己的脸,心中恶作剧的想法已经渐渐变淡,只留下那唯一的荒谬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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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坐在长桌前,他吃了一整只的烤鹅,喝完一大杯的干红葡萄酒之后,侍女帮他上了一份红丝绒蛋糕,克洛看着甜品打了个饱嗝。
“不管怎么说,这服务倒是挺到位的。”
这红丝绒蛋糕上雕了三朵漂亮的花,洒上金色的碎屑,看得克洛不忍下嘴。他有些入神,以至于厨房进来一个人坐在他对前都没有发现。
那身着黑袍的人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克洛抬头看向他,那人张口说话,声音很低,却像咒语一样传进了克洛的耳朵。
“你的名字,你的来历。”
克洛张口要说,胸口却一阵疼痛,痛得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这是一个梦境?
他们怀疑我?派人催眠我?
克洛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缓慢僵硬地说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你怎么会说赛斯提姆语,你没发现自己的发音很奇怪吗?”
克洛愣住了,卧槽,对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并非中文,也并非英文。我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语言?仿佛与生俱来,很自然就说出口。
我继承了别人的身体,却没有继承他的记忆?不,不是没有继承,是……是真的失忆了!
“我……我不知道。”克洛僵硬地回答道。
进入他梦境的人沉默了一会,没再追问,反而说到,“楼上左侧的房间是你的卧室,你累了可以上去休息。”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一如进入房间时般无声走了出去。
胸口疼痛减轻,克洛身体颤动,睁开了眼,不知何时他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桌上的红丝绒蛋糕依然静静摆着。我刚刚果然是被人催眠了吧,真是奇妙。
侍女不知去哪儿了,他无心想这些,他倒是想先去看看自己的卧室,于是克洛也起身离开,走出厨房沿着客厅的楼梯上楼。
拧开走廊左侧房间的把手,克洛看到一个同样装饰奢华的卧室,地上是棕色毛毯,屋顶是水晶吊灯。中间摆着一张金丝软床,两边摆着床头柜,旁边还有一张红木书桌跟一张雕纹木椅。一侧是巨大的合拢的深红窗帘,一侧是一张门,应该是盥洗室的门。卧室门的入口旁有一个书架,上面零星摆着几本书。
他走进盥洗室,进入便是一个巨大的梳妆镜,克洛看向镜子,他的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他猛地睁开眼,胡乱拨开的手臂打翻了一口未动的金丝绒蛋糕,“啊!”一旁的侍女也被克洛推开,手中端来的红茶也被打翻在地。
“妈的!又是梦!”克洛一手捂住胸口,冷汗直流,他依稀记得刚刚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在家时绑着浴巾自我欣赏的样子。
那是一头黑发,略显发福的自己。那是真的自己!
“大人您怎么了?”侍女惶恐地问,几名侍女闻声赶来,帮忙收拾被打乱的餐桌与地面。
克洛心跳很快,他摆了摆手,“唔,我要休息下,我的房间在哪里?”
“在楼上,楼梯左侧,我们已经收拾好了,请随我来。”一名侍女答到。
“嗯。”克洛心不在焉,他看着自己胸口的印记,一如自己刚醒来时看到的样子,毫无变化,用手触碰也感觉不到,就像用墨笔画上的一个印记,只是不知何时不再散发黑气,像是冷却了一般。
打开卧室的门,克洛看到了跟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布置,豁,我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真实的了。难不成我穿越过来这件事都是在做梦?
克洛说到,“你出去吧,有需要的话我会叫你们。”
“是。”侍女退下。克洛关上门,以前倒是没享受过被人服侍的感觉。他摇摇头,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能感觉到痛楚,不过现在胸口已经不疼了,他刚才捂向胸口的时候,他能感到自己的感官敏锐了许多,以至于在梦境破碎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
此刻他平复心情,伸手再次捂住胸口,他的感官突然像穿过了一层滤镜,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喔!”克洛发现自己能看清远处床头柜上的雕纹,能闻到盥洗室的香料味道,跟衣袖上沾到的奶油味道混杂在一起,他还能听到就站在门外的侍女的呼吸声……
克洛甩了甩头,把手放下来,总之,现在没有人在监视了吧。他翻身坐在软床上,看向胸口,啊,神的恩赐,究竟是什么玄乎的东西?
之前没有仔细看过,现在克洛看着它的纹路,黑色的线条勾勒出长条状。
克洛走向盥洗室,他顿了顿,才敢看向镜子。这次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头杂乱灰发的他。
目光下移,他看着胸口的印记,观摩良久,“这东西……貌似是一柄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