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几日,他们才终于到了重灾区。
连着这好几日水无容都收到秋玉堂的信,信中说得最多无非就是阿影听不听话,毓秀的伤又好得如何!可纵使是这些每日重复的信息水无容依然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她会把这些快乐跟夏若婵一起分享,不过夏若婵一路行来似乎并没有刚开始那样开心了,索性水无容便只与安王爷在夜深人静时一起看信傻笑。
刚到重灾区,这里早就停了雨水,老天爷一场洪荒过后留给这片土地满目疮痍便放晴了。不过他们来时这里早不是刚受灾时的惨状,因为朝廷的救济和应对方针很快跟上,百里荒野上早就建起了简易帐篷供那些被洪水冲散了家园的百姓暂住。
百姓的衣食住行此刻完全靠朝廷每日供给,寸木无生的荒凉大地上时时听到叹息声、低泣声,不过大家在排队领食时还是会时不时笑着夸赞一句当今皇帝!
他们到时已是黄昏,本来本地县官是想要好好款待一下他们的,不过被两位王爷齐齐拒绝了,晚饭他们也是与民同苦!
吃过晚饭水无容又接到秋玉堂的信,她站在无边旷野上,把身后的帐篷抛得很远很远,白色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看着信嘴角漾开一丝笑意。
“这次秋少侠又说什么了?”安王爷从身后而来,缓缓如水的声音并没有吓到她。
“还是和原来一样。不过我不知道这次回信我应该写什么了,是不是要告诉他们这里的状况,百姓们几十个人挤一个帐篷,每餐只有一个黄面馒头。衣无所遮,食无所饱,住无所处。”她望着安王爷身后那些在月色下暗黑的帐篷幽幽一叹。
“朝廷的救济还会及时跟上,大家齐心协力也一定会重建家园。不出半年这里便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无山含笑,山脚人家,男耕女织,炊烟飘香。”安王爷安慰她,“我们要做的便是让百姓们打起精神,不要让他们对现状绝望。痛苦只是一个通往幸福生活的必经过程!”
是啊,天灾难避,谁也始料未及,谁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便只能勇敢面对并采取措施,只要努力了一切总会往好的一面发展的!
人祸亦是如此,水无容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笑道:“是,痛苦只是短暂的。但只有经历了这痛苦才会备加珍惜得来不易的幸福生活,宁安我明白。”
“夏小姐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在这儿看什么呢?”这时小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水无容跟安王爷皆是一愣转头看时,只见夏若婵一个慌张躲闪的眼神便急忙消失在了帐篷的另一边,小喜幽幽然站在原地望向水无容耸了耸肩。
......
回帐篷的时候小喜便道:“郡主,这些日子奴婢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夏小姐,她真的很奇怪每次你跟安王爷单独相处的时候她都躲在不远处一脸幽怨的望着你们。刚开始奴婢还怀疑她会不会是心妃派来故意跟郡主交好的,可是她的一举一动又怎么看都不像,加之之前又对郡主出言相救......”
小喜顿了顿,一张小脸显得有些为难的模样,水无容且听她说下去:“想了半天不得果,后来奴婢才发现,郡主你说这夏小姐是不是也喜欢安王爷呢?如果是这样可麻烦了。”
噗!
水无容实在忍不住便笑了出来,小喜奇怪的看着她,她道:“若婵才不会喜欢宁安,她呀......”喜欢的另有其人罢!水无容脑海里闪过靖王爷那张寒冰似的脸不免摇了摇头。
因为灾区各种紧张,各种不足。水无容跟夏若婵也是勉强挤在一个帐篷里,挑帘进去的时候夏若婵已经和衣躺下睡下了。水无容蹭过去她知道夏若婵并没有睡着,她道:“若婵,你有什么心事你就说吧,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夏若婵把脸紧紧捂在被子里,长这么大她从没有跟踪过别人,这是第一次,可偏还让人给抓个正着,她着实羞愧得无颜见人。
“你是不是喜欢靖王爷?”水无容干脆替他说了出来。
被子里的人混身一紧突然掀被而起,满脸羞红不住摇头:“没有没有,你不要胡说。我是他长辈怎么能......”
看着一脸慌张解释的夏若婵,水无容不免想到一句至理名言: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代表事实啊!
见水无容只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夏若婵更慌了,许久才道:“我知道我不该偷听你跟安王爷讲话的,我以后不会了。可是阿容......难道,难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水无容不解的看着她。
“你真的决定要选择安王爷了吗?就因为是他护送你进的京还是因为他没祸害过你?可是你想过没有万一他这样接近你获得你的好感其实也只是看上了你未来皇后的身份呢?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把真心交出去,其他皇子你真的就一点不考虑了吗?”
水无容望着她,脸上慢慢晕开笑容,她道:“所以......你是希望我能考虑一下你家靖王爷?”
夏若婵张了张口却把话吞了回去,低头酝酿许久才点头:“是,我只是想说靖王爷真的不比安王爷差,你都没有真正的跟他好好接触过怎么能就这么否定他呢。”
“你如此为他着想还说你不是喜欢他?”水无容却把话题绕了回来,一句话直接击得夏若婵面色涨血,眼神躲闪不及。
“若婵,我是相信你,把你当朋友才跟你说这些的。不如这样吧,我们干脆交换一个秘密好了。”水无容换了种说法,“我告诉你为什么我对安王爷情有独钟,你也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喜欢上一个你不该喜欢的人,好吗?”
夏若婵的低头沉默算是答应了水无容,水无容便把小喜知道的事告诉了夏若婵,包括那天安王爷跟靖王爷的约定。夏若婵自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完全没想到水无容竟然没想过要成为皇后!
可是水无容说完了就轮到她了,她知道水无容是出于绝对的相信她才会跟她说这些,这些秘密是需要有足够忠诚和勇气的人才能够背负的。
她叹了口气道:“他救过我,或许他已经忘了吧,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而且阿容靖王爷并不是我姐姐生的!我与他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无任何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