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30年,秋,燕国。
此时已经是深秋,到处都是枯黄的景色,荒郊野岭之中的一座破旧的小院子看上去便更是倾颓破败。
此时,一个穿着粗布衣服、小厮打扮的人正用力拍着院子前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啪啪地毫不留情,声音吼得震天响:“喂,老头!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踹了啊!老头开门!”
“喂。”
一个低沉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厮的动作瞬间僵在原地,因为一把宝剑正搭在自己的肩上,稍稍露出的刀刃紧贴着自己的脖颈。
“大……大侠,饶命……饶命……”小厮的两条腿直打颤,差点没直接跪下去,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
就在这时,小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门内显出一个高大修长的男子身影,一身褐色的窄袖短打,头发乱糟糟的、满脸的胡渣,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有好好打理了。男子看上去很成熟,但绝对没到小厮说的“老头”的程度,大概三十岁左右,虽然身上很邋遢,但双眼非常的有神。
“啊,荆轲、渐离,你们来啦!”友人的到访让男子非常高兴,本来还有些困倦的面容也焕发了精神,“荆轲,你还是把剑拿开吧,他都快吓尿了。”
“哼。”荆轲瞪了小厮一眼,才收回宝剑。
没有了威胁性命的东西,小厮这才捡回了点胆子,他努力地挺起腰、打直腿想要重新挽回气势,不过一想到后面的两个杀神,他的努力还是失败了:“那……那个,这个月的东西呢?可不许赖账!我们家主人好心养着你,可别不知恩!”
“知道了,真烦!”男子从身后掏出一把宝剑扔了过去,“拿去吧!拿去吧!我要的酒呢?”
小厮手忙脚乱地接住宝剑,小心地挂在身侧,然后才从墙边拿出一个食盒、一个酒壶递给男子:“拿着,你的酒。真是的,这么嚣张给谁看啊!不就是个铸剑师吗?要不是有我家主人养着,早不知死在哪里了啊。真是的,这次抽签的运气太差了,怎么就是我领了这差事啊……”小厮嘴里喃喃地骂着,一脸不爽地走了。
高渐离看着远去的小厮,脸上有些不高兴:“昆布,你就能忍得了他?你每月给那家财主铸造一把剑,他转手就能得上百金,而他不过是给你提供住宿和饭食,现在却连小厮都在你的面前作威作福。你不如离了他,自己干!”
“一个月见一次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自己做饭什么的,太麻烦了。”昆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转身进了院子,“进来吧,今天你们来得巧,我刚得了好酒!都来尝尝!”
荆轲和高渐离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这个昆布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懒散了!
两人走进院子,这时候昆布已经在挑高的走廊上摆好了小桌,正一样一样从食盒里拿出饭菜、碗筷。
“来来来!快来尝尝,那财主人不怎么样,但他家厨子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
高渐离放下手中的筑琴,三人依次落座,美酒佳肴之间,气氛十分融洽。
“好酒!”再一次放下酒杯,荆轲的兴致完全上来了。他提剑走到院子中,格挡劈刺、腾身飞跃,一套剑法行云流水、潇洒非常!
“好!”昆布放下酒杯拍手喝彩,高渐离也咯咯地笑着,拿过筑琴弹奏起来。慷慨羽声,金戈鸣响,铿锵有力!
片刻,筑声又转为徵声,仿若一声叹息,凄凄惨惨戚戚。
荆轲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慢,他和歌而唱: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昆布的脸色暮然沉了下来。
他仿佛看见庄稼颓败、野稻疯长、农田无人打理、民众四散流亡。茫茫然乱世之中,荆轲抚剑长叹,那是现实与理想的无奈,那是心中悲苦的阴霾。
筑声渐止、歌声已息,荆轲停下动作望着昆布,昆布也抬眼望着荆轲。
突然,昆布拿起酒盅就砸在了地上,粗陶的酒盅“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所以你这是已经决定了?决定要接受太子丹的邀请去刺杀秦王?”昆布满脸愤怒,冲着荆轲大吼:“你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你就走啊!还和高渐离来我面前击什么筑,唱什么歌,演什么戏?你走啊!”
“昆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希望你能同意这件事,也希望你能理解我。”荆轲有些被昆布的愤怒给吓到了,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昆布冷笑:“要不要去是你自己的事。我是你什么人,你做什么还要我的同意?想去就去,你的事我没兴趣,也不关心!”说完,昆布转身进屋,恶狠狠地关上房门故意发出巨大的响声以表示自己有多气愤。
荆轲和高渐离对视一眼,半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渐离笑嘻嘻地走上前拍门:“喂,昆布,你在里面干什么呢?生闷气?”说完,也不等昆布的答话,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喂,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快滚快滚!”
“别着急,我们一会儿就滚。”高渐离搭上昆布的肩膀,伸头看着昆布拿出来的木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荆轲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非常凌乱,到处都散落着竹简、笔墨。荆轲随手拿起一卷竹简,只见上面全都是铸剑的图样。图样上的宝剑短小利落、剑身狭窄锋利,非常适合刺杀。
荆轲无奈地摇头苦笑:“明明早就猜到我会去,也早就开始为我设计兵器,却偏偏死鸭子嘴硬。”
昆布招呼道:“荆轲,你过来。”
三人席地而坐围城一圈,昆布缓缓地揭开手中木盒的盖子。
一时间,紫气莹然、宝光乍现、祥和之气四散而开、五彩光芒夺人心魄!
身为剑客的荆轲双眼死死地盯着盒中的宝物,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这……这是承影!”
承影,十大名剑之一,殷天子三剑之一。相传出炉时“蛟龙承影,雁落忘归”,故名“承影”。它是一把虚无之剑,只能在光线明亮变化的交界处才能勉强看清,若隐若现、似有似无——它已经不单单只是一把剑,而是神器了!
“名剑承影!”高渐离高兴地拍着昆布的肩膀,“好样的,昆布!你是要把这把剑给荆轲用吗?”
昆布送给高渐离一个鄙视的眼神:“平时看你都一副聪明样,怎么关键时刻老是掉链子?这剑虽然好,但到底太长了,而且它并不是一把杀人之剑,并不适合荆轲。我拿出来,是想把它重新锻造成短剑给荆轲用。”
此时,荆轲终于从初见名剑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但昆布的这句话,却使他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之中:“你……你说什么!昆布,这可是名剑承影啊!而且,我可是知道的,这还是你父亲留给你唯一的遗物。你居然要熔了它!”
昆布“啪”的一声关上木盒,肃然长跪:“荆轲,刺杀秦王是九死一生的事。我只是个铸剑师,没什么武功不能陪着你一起去。但我会尽我的所能为你铸造一把最好的宝剑来帮助你,提高你成功的几率。”
“荆轲,名剑承影的确是稀世珍宝,父亲的遗物也珍贵无匹。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友人的性命更重要!”
“我要为你铸造一把宝剑,我希望它能将你平平安安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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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正史上不存在的名字——昆布!神秘的第三人,将会带来怎样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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