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一声惊呼,跳了起来,一手指着她满面寒意的脸,竟结巴起来,“你、你就是那个皇后的妹妹,拆散区嗣辰与农景茵的恶……”恶毒的女人。
日月兮发现自己失言,连忙住口不说,暗自思忖,她不是应该在齐日国吗?怎么会沦落到成为花楼的花魁?
“你不是不记得么?现在终于想起我了啊?”红姬嘿嘿冷笑了几声,言语分外的讽刺。
日月兮不在意她的嘲讽,轻声解释道:“这些都是区嗣辰跟我说的,以前我并不知道。”
红姬惶然抬眼,双眸沉沉黯下,俏丽的脸庞紧紧绷住了,像是努力在克制着什么,“现在你还活着,他应该不会再恨我了吧!”
两人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决计不近,那样的距离只够依稀认出她脸上的神情,刚好听清她低微的话语。
日月兮不解她为何突然神色黯淡,半响,终于问出心中盘旋良久的疑问:“听说你去了齐日国,怎么会在这里?”
红姬脑中轰然一声响,仿佛心里有什么倒塌了,汹涌地直逼上她的喉头。
她不愿记起的过往如潮水一般翻天覆地地涌来,要将她沉沉淹没进去。
“是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怎么就会在这里呢?”她松开被咬出一圈血痕的红唇,惨然一笑喃喃道。
捉住刀子的手紧了紧,直握得骨节泛白了,她才抬起头来苦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区嗣辰,你问他为什么要将我变成这样?为什么这么狠心?”
日月兮带着鼓着明亮的双眼,一张小脸透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呆呆地说道:“不会吧,怎么会是区嗣辰?”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辰哥哥会如此狠心的对我,从小到大我就算做错再大的事情,辰哥哥最多也只是皱一下眉头,甚至都没大声跟我说过话,可是这十几年的感情,晃晃而过,竟然比不上你们的一朝一夕。”红姬微微闭上双眼,长睫微微一抖,落下一串晶莹水珠。
她一直沉溺至深于以往美好的时光,不经意间偷偷流露出那样心痛而隐忍的神情,教日月兮心头猛地一震。
她忽地低声吼道:“直到他与你在一起,他就像落入了你的彀中,仍旧是温文尔雅,仍旧谦和可亲,可他却不再是我熟悉的辰哥哥,他对我比对待一个陌生人还要狠心,一切都变了,就只因为你。”
“你就是他的魔,我以为你死了他就会清醒,却原来魔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将魔排除,这是在要他的命啊!”红姬低声说着,咬牙将到了眼眶内的泪水硬是逼了回去。
“我原来不懂这个道理,以为他只是对你一时的痴迷,在除掉你之后,我却深深后悔了。本来他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应该很恨他的,然而我却恨不起来,我每天备受着良心的摧残与折磨,那些无辜的亲人,砍头、流放、监禁,还有我两个姐姐,一个是一国皇后被沦为阶下囚,还有一个是一国皇妃被沦为宫内最低贱的宫女。我应该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的,可是……”可是她还是恨不起来。
“我很想知道,你哪里比我好?为什么他会对我如此的无情。”她抬头,幽亮的眸子里暗哑无华,却又有几分茫然。
“爱情不是谁好就跟谁在一起,爱就爱了,没有什么理由。”日月兮小心翼翼地呵出一口气,不是她没有同情心,而是在以前沈锦莳做得那么狠心的时候,她有没有考虑过区嗣辰与农景茵的痛苦会大过于她?原来真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以为我当真不懂吗?我只是不甘心罢了。”红姬不可言喻的心酸涌上额头,她死死咬紧了唇。
原来爱情与爱情之间是有距离的。那种距离,不是高与低的距离,不是身份和地位的距离,更不是付出和接受直接的距离,而是单纯的远与近罢了。譬如以前,他就在她身边十多年,可她却从来抓不住他。
鸿沟宛如天堑。从认识到现在,十多年时光飞逝而过。
恍若一梦。
忽然,日月兮觉得呼吸变得急湍起来,有什么在她心中跳动,欲奔腾而出,像要在骤然之间爆发,她的体内有一股热流缓缓地沿着她原本冰冷的肌肤四处散开,火热地灼烧着她,慢慢地她越来越觉得口干舌燥,又如热火焚身,不由得将衣袖往上扯,露出一双白皙的手臂。
怎么会这样?她突然察觉这并不是正常反应,像是被下了什么药,记起桌上半瓶还没有喝完的酒,她霍地抬头,双目尽裂:“在酒里面,你还给我下了什么药!”
红姬停了停,目光阴毒地掠过日月兮涨红的脸,眼中笑意更甚,却愈加阴冷:“只不过是从花妈妈那里拿了些怡红院里调教姑娘们的药粉而已,相信你应该能撑得过去的。”
日月兮在静静的听着,却是分不出一丝心神来仔细想,她只觉得体内源源不断地往外窜起火苗,爬过她每一寸肌肤,烧得她赤红了双颊,染红了白皙的脖颈。
她被下了催情的药。
那些药粉是通常用来逼良为娼用的,以前听说过有些女子沦落风尘,性子刚烈不愿意接客,于是花楼的老鸨们通过用这种药粉逼良上架。
日月兮赶紧将食指催吐,胃里翻滚着,虽是吐掉了一部分残汁,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那一些部分早已顺着她的喉咙进了她体内。
大火燎原,再这样下去,终将烧得她失去控制。
现在只希望能多拖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