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
农景茵轻轻伏在的区嗣辰腿上,终是体力不支地沉沉睡去,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萦绕不绝,她深深地明白其实很多事很多人都不如表面上看到那样简单,比如太后,比如区嗣辰,比如区嗣月,他们都有着另一种迥然相异的气度。
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向区嗣辰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把皇位让给了区嗣风呢?难道从来没有后悔过吗?”
区嗣辰低眉,缓缓抬头看着她,那双墨色瞳仁里柔软如水,轻轻笑道:“因为那个东西在我心里没有丝毫分量,所以没有不舍得也就不会有什么后悔。”他言语轻缓,神情里却是有一丝自负与不屑。
他顿了顿,那间隙似乎是他在思索,然后,又补了一句,“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数,我舍弃了宝座,老天爷却补偿了一个无价之宝给我。让我在时间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于千万人之间,遇见了你,然后没有任何无奈的错过和遗憾。”
迎上他宁静柔和的脸,农景茵微微一笑,弯弯的眼眸像是两双初结的豆荚,透着不着纤尘的水灵和清新,心里很幸福很幸福。
幸福,往往不会凭空降临。被爱之前,应该要有爱人的心。
能够被这样的男子爱着,她是何等幸运!
农景茵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榻上,而那个白衣胜雪清湛无比的男子早已不见身影。
窗外柔和的金色阳光自云朵之上羞涩地拾级而出,轻盈地飘落人间。她抬手于额角,掩去几许刺目的光线,迷茫地看了看窗棂外的碧空如洗,心情也现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太后刚去世,置办丧仪十分重要,他这几日该是非常繁忙的。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取过榻旁椅子上摆放整齐的外衣,动作轻盈地穿上,忽然在寂静房内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于沉思中抬起头来,侧耳认真地听着,正在奇怪,房外叮铛的铁锁声响起,房门被轻易的打开了。
明媚的阳光蓦地射了进来,她被刺得眯起了双眼,然后那道脚步声缓缓的停在她身前,一道带着浓厚的胭脂气息立马窜入鼻尖,一个熟悉却紧绷着的声音响在头顶,缓缓地说了几个字:“你果然在这里?”
农景茵抬起头来,疑惑地盯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见了一道逆光的模糊身影,紧接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高声道,“刘莉亚?”
她尚有些呆滞,错愕地问道:“你怎么会这里来了?”
刘莉亚光芒里走出,见了她,却只是挑起眉梢,不以为然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在大牢里蹲着,而是这么巧的出现在你房里?”
农景茵默然,她的出现却是叫她十分惊讶,惊讶过后看着她那满不在乎的微笑的表情,叫她的喉咙一下子哽噎起来!
只听见那个将衣袖死死拽紧的女人易笑出声来,淡淡地讲道:“我说过自己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况且有钱能使鬼推磨,古今皆宜哈。我只是花了丁点的银子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牢房,然后再花了丁点的银子就轻易的在迷宫似乎的后宫里找到了你。”
农景茵了然,微微拧眉,奇道:“那你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跑路还来找我做什么?不怕那么一丁点的银子白白掉到水里?”
刘莉亚相当自觉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然后,才笑道:“区嗣辰这会儿正忙着,应该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闲来砍我的头吧,所以我想趁着现在警戒松懈点带着你一起走。”
农景茵笑着看她,仍旧气度从容,不以为然地说着:“这里是皇宫,你想带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离开这里,恐怕不那么容易吧?况且你如今的行为势必牵连刘家!”
刘莉亚唇边扬起一朵小小的笑花,闭口不答。
农景茵望着他有些诡异的反应,皱起了小脸。
“他们又不是我真正的家人,就算全都死了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良久,刘莉亚然后换回一脸漠然,淡淡说道:“你还不知道吧,皇宫里正乱着呢,今日早朝区嗣月联合区嗣辰逼迫皇上退位,谁知皇上早就闻到风声,在太和殿内埋藏了一大批的弓箭手,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被射成刺猬了呢!”
农景茵双瞳蓦地收紧,唇角的弧线也随之僵硬起来,背脊挺得笔直。她看着刘莉亚良久,淡淡说道:“你在骗我?”
刘莉亚静静看着她,神色忽然有些复杂,轻轻笑了笑,说道:“不然我现在哪能这么容易见到你?区嗣辰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没有理由把你独自留在这里还不告诉你一声,甚至门外连个守卫都没有,除非是发生了些急事。”
农景茵淡淡看了她一眼,立即折身奔出屋去。她不信,她要亲自去太和殿看看清楚。
正当她跑到门外,身后传来刘莉亚清晰的嗓音:“农景茵,你不能去太和殿,我要带着你去风尚找戴晨。”
农景茵闻言,急忙刹住脚步,回首看她,“想要我相信你的话,就让我去太和殿看个清楚。”
刘莉亚眼神里精光一闪而过,骄傲地微微仰头,笑声清脆,“信不信随便你,反正你是走不出这个大门的,外面站着的可全是我的人,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你。”
农景茵闻言身形一僵,起初平静的神色也突然起了一丝波澜。她恶狠狠地瞪着她好整以暇的脸,恨恨的样子像是要把她戳几个窟窿出来!薄唇微微咬紧,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