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熹十年,幽州,涿郡涿县,楼桑里。
巍巍青山环绕左右,源自深山的小河弯弯曲曲从此经过,滋养着这方土地。小河对岸,有一处村子。青瓦白墙,茅草竹屋,星星点点,参差错落。青烟袅袅,阡陌纵横,时有鸡鸣犬吠之声,不绝于耳。村外是一块块农田,三三两两的农夫,身着短褐,头带草笠,正在田间忙碌。官道有一处凉亭,给与过往行人提供歇脚之处。好一处宁静祥和的田园风光。
在村子的东南角,距离村口不远处,有一颗桑树,树身数人合抱之处,高约五丈。端的是枝繁叶茂,树大根深。楼桑里也因此得名。
此时树下围绕着三五个孩童正在嬉戏打闹,忽地其中一个颇为壮硕的孩童说道“我是将军,你们要听我的。”
“凭什么听你的,我也要当将军。”一个颇为瘦弱的孩子不服气的问道。
“就凭你们打不过我刘德然,只要你们谁能打赢我,才能当将军,要不然你们就该听我的。”刘德然面带得色地说道。
“切!又不是武力高的就能当将军,你武力再强,也就是个冲锋陷阵的莽夫而已,我可是要当统兵大将的,所以你要听我的。”
“小胖子,你听谁的。你要是敢说不停我的,等你从树上下来我就揍你。”刘德然被说的面色通红,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于是冲着骑在桑树上看热闹的孩子,气急败坏道。
“堂兄,我有名字不叫小胖子,我叫刘备。我才不要听你的。”少年刘备撇了撇嘴,颇为不满的道。
“不听我的,难道你要听他的?你可要想好了再说,不然我让你尝尝我拳头的厉害!”刘德然气的双拳紧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压着心中的怒火大声说道。
“我也不听他的,我要当天子,你们都要听我的!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刘备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神色得意地说道。
“你!”
“庶子!休要胡言乱语,找来灭门之祸!还不赶快下来,滚回家读书去,在敢妄言,我便打断你的腿!”刘德然刚要说话,边听到身后一声喝骂打断了他的话语。
“啊!子敬叔父来了,快跑!”刘德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拎着棍子,向这边大步走来。慌乱之下,赶紧逃跑。其余孩童如鸟兽散般四处散去。
不过这可苦了刘备,在听到喝骂之时,便看到叔父拎着棍子往这边敢来,双腿发软,战战兢兢。在看到同伴四散逃离,惊慌失措之下,没有站稳,从树上摔了下去,摔到地上,昏了过去。
刘子敬看到刘备从树上摔下来,连忙走上前去,将其抱起查看一番,发现只是昏了过去,方才长出一口气。连忙抱着刘备,向其家中跑去。
“子敬,备儿这是怎么了,出了何事?”刘氏看见刘子敬抱着刘备闯入家中,十分焦急道
“弟妹!侄儿从树上摔下,昏了过去,应该并无大碍,我去请大夫过来再看看。”刘子敬喘着出气答道。言毕又想外面跑去。
不稍片刻,刘子敬便拉着大夫回来,身后还跟着族长和其大兄刘元启。
“妾身见过族长和大兄,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还请麻烦大夫赶紧看看我儿可有不妥。”刘氏神情焦急向族长试了个礼,便引着众人来到东屋。
大夫见刘备躺在榻上,面色平缓,又号了号脉。片刻之后起身向屋中众人拱了拱手道:“小儿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又慌乱之下失足从树上摔到了脑后,只是昏了过去,只需两三日便能苏醒。我在开一安神的方子,带起醒来给其服下。这几日需要好生照看,勿要使其受凉,惹来风寒。”
“多谢大夫。”一旁刘母听完大夫一席话,焦急的神色舒缓下来。
“如此,那我就现行告退。不劳远送。”说罢便转身离开。
“子敬,备儿平日素来稳重,究竟出了何事,才会让备儿收到惊吓?”
“哎!族长、大兄,弟妹。侄儿今日玩闹之时,说了妄言,我情急之下便将其喝骂,才导致现在这般。终究是我的过错!”刘子敬面带愧色,深深地向刘氏鞠了一躬。
“哦?虽说堂弟素来莽撞,但侄儿究竟说了何言,才让你如此慌乱?”刘元启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今日孩童玩闹,我本想去让他们回去读书,不料恰巧侄儿站在树上说,他若为天子,当乘此盖!如此妄言,我情急之下便骂了他。”
“真人主也!”刘元启感叹道。
“好好好!真是天见可怜,我陆城亭候一脉,自先主扎根涿县起,至今已有数百年了。日渐贫寒,本来我这一辈儿稍有起色,可惜天妒英才,先是大哥病逝于范县,后来弘儿守孝期间染了风寒,也跟着去了。族中以无人为官,下一代孩童阶幼,不曾想出了一个好孙儿。哈哈,咳咳~”族长听完心中甚喜,开怀大笑道。
“父亲,别太激动,身体要紧。”刘元启赶紧上去搀扶说道。
“无妨,无妨,元启,待孙儿醒来,休息些时日,安排族中考核,看看是否真实快材料。若是能成才,以后便致力培养吧。”
“全听父亲大人安排。不过今日时辰已经不早,我们便回去罢,让侄儿好生歇息。”
“多谢族长和大兄了。”刘母答谢道。
刘元启摆了摆手,扶着父亲便离开了,一旁的刘子敬挠了挠头,紧随其后一同离开。
待众人离开,刘氏返回屋内,坐在塌前,看着昏迷中的儿子,哀愁之色返回脸上,目光渐渐失去焦距,神色变换,时而有喃喃自语之声,令人听不大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