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同学都在玩，大声聊天。班主任走了，走之前就交代了一下寝室已经排好了，会在寝室门前的几个大屏幕上轮番显示，寝室楼下拿钥匙，然后找自己的寝室自己整理东西······教室里混乱不堪。爱兰琪尔坐在教室的角落，静静地低着头。旁边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安静，只是她在看窗外。
教室中间那个高大的男生叫菲林格尔——当之无愧的全班体型第一，似乎是共和国某一个高官的后代。他跟其他人开玩笑说着接下来的班干部评选——他说他已经把人都想好了，他已经推荐了哪些人做什么职位，正兴致勃勃地一个一个推荐过去。意外的是他本人并不是班长，班长他给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叫沃兰，体型其实并不比菲林格尔差多少，本来在认真看着什么东西。
“沃兰！”菲林格尔大喊。
沃兰转头看看，笑脸下实则慌得一匹。
“班长给你了！”菲林格尔大声说。
“我不要当班长。”沃兰说。
“没关系，已经是你了，我们都投了你一票。”菲林格尔说，他旁边的人大笑。
“没事你当好了，……”沃兰想扔回来。
“没事已经是你你当了。”菲林格尔低头一摆手，就不朝他看了，“到时候班长要是不是沃兰我们就再投票。还有，到军训时候我们第一个靶子就是班长。”
“喂！”沃兰大喊，但淹没在周围的一片拍手声中。
“你就是班长了……”菲林格尔还没说完，忽然楼上传来了大量的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刺耳噪音，接着隔壁班也是。
桌子是不可移动的，但椅子是可以移动的，而且撞上什么东西声音很响。
在爱兰琪尔反应过来之前，菲林格尔就同样的猛地移动起了他的椅子。接着，菲林格尔站起来从中间向外冲出去。他周围的人不比他慢多少，也朝教室的两个门冲出去。
在这个班的大多数人都冲出教室，连懒洋洋的弗兰奇尔斯都冲到了教室外——此时他精神焕发。
在这个时候，铃声响了。与上课铃一模一样的下课铃，持续了十秒。
原来是吃中饭！爱兰琪尔还在想着发生了什么，他还真的从没看见过这副场景。那上千个比他高大人同时冲出去，把走廊彻底堵死。
这所学校主体是一个中间能围下四个四百米操场的巨大方框形建筑，其中除去宿舍区不算是一个巨大的U形。食堂占了这U形的最下方两层楼，以满足这近七千学生的饮食需求。但即使这样，这一瞬间走廊和食堂门口里还是挤得水泄不通。尤其是有些手拉手勾肩搭背地边聊边走，或是干脆逆着人流冲。
爱兰琪尔等其他人走完，才混在最后的人群中走到最近的二楼食堂。这里人山人海，所有的座位——那些圆底座位12个一排，一张大桌子两排都坐满了人。所谓坐满，就是两个不认识的人之间至多隔两个空座位，不可能隔出三个，这样就不会有人冒失得坐上去。而窗口还排着队，似乎走得很慢。
在被两个人的餐盘的汤汁撒到了一点，好几个人撞过之后，他终于到了一个队伍的末尾，被一群大声交流的人挤在中间。那些人兴奋的说着自己初中和小学的事情，他们认识什么人，去哪里玩过——这里很多人肯定都是在一起过很长时间的，有些甚至他们见到了哪些匪夷所思的武器，如果有的话足够他们在无管制区域浪······武器装备武器装备，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因为似乎只有它们才能让人活下去。
几个人插队，爱兰琪尔站了半天，队伍没动。
爆炸声从天空中传来，显然又来导弹了。
有人从远处的打饭窗口朝这里招手，在这支队伍末尾的几个人跑了过去。
远处的队伍中，几个人满脸沮丧地从窗口边离开。
一连好几个人两只手各端一个盘子从身边走过，爱兰琪尔小心翼翼的避开。
终于队伍走得快一点了，一个又一个人从边上走过去。
接近窗口，爱兰琪尔一看窗口里的饭菜就垫起脚，生怕漏过什么。不过，这并没有什么用。里面是几个大的长方形盘子，但是都已经空空如也。就算踮起脚尖看到的东西也是一样的，每个盘子里都只剩下一点大铁勺舀不起来的菜和一点汤，有些是小碎末和米粒，这也包括了远处窗口后的。荤菜当然是不存在的。
“没了，走吧。”
“没了没了。”
议论着，其他人陆陆续续走开了，只剩下几个仍抱着一点希望的人。
“饭。”爱兰琪尔忽然眼睛发光。
“面包没了，卖完了。还有一点面包，你要不要我给你拿过······”打菜的残疾大叔操着一口含混不清的方言说，看得出来，他看爱兰琪尔的时候眼神有些异样。
“还有！”爱兰琪尔说，死盯着一个地方。一面瞟见远处有一个大妈正在跟另一个学生交流，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最后的一块饭，半个砖头大小的一块饭。
“哪里还有？没了。”他说，象征性地转了转头。
“那里！“爱兰琪尔抬了抬头眼神示意。
大叔这才转过头，看那个方向，看见最后的那块米饭，然后慢悠悠地走过去——远处的那个大妈忽然动作变快了起来，抢先一步用铲子铲走了那块饭，交给了他窗口前的那个人。
大叔慢悠悠一脸无辜地走过来：“没了。”
“那块面包呢？”爱兰琪尔想起来，原来有面包的地方似乎是······
大叔转过头看了一眼，“也被人拿掉了。”
就是大叔正后方，当然也没了，似乎是来自左边的一个另一个打饭人员拿走的。
爱兰琪尔只能甩甩头离开。
“下次来得早一点。”大叔在他走之时说，接着就把窗口关上了。窗口是用实心的钢铁制的——为了应对可能的战火，它关上就是一个堡垒，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转过头兰琪尔才发现，他身后已近没人了——那些讲话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对，是在有人说“没了”的时候就已经走的。
他跑过那所有的窗口，那些窗口里面都几乎刚好没东西了，窗口一个接一个地关上。
最早到吃的最快的人差不多也在这个时候离开。
他看见了班里的几个人，福尔斯格和吉尔斯特各在一个角落，菲林格尔和一大群人坐同一张桌子，都有面包和蔬菜吃。但菲林格尔那一桌有两个盘子虽然装了点面包和菜，但搁在一边没人吃。
也不是完全没人吃，福尔斯格抓起其中的那块生菜扯下来一点，送进自己嘴里。
接着来的人是沃兰，他找到了菲林格尔那一桌。
“这一份是你的。”菲林格尔把自己吃过的那一盘放到他面前。
“喂，你是不是又吃过了。”沃兰一看盘子里的东西就懂。
“我没吃，买回来就这样子的，不信你问其他人。”菲林格尔没有一脸无辜，怎么看都应该是他干的。
沃兰看看周围，周围没人说话只是憋着笑。
“你们还有多余的吗?”爱兰琪尔这时候低着头问。
“你要是不吃我就给他了。”菲林格尔的注意力还是在调戏沃兰上。
“好好好。”沃兰呆了一下，只能妥协吃那一份残缺的，这样就只剩下一份没人吃了。
“这一份有人的。”他们说。
“你没抢到吃的啊？”菲林格尔说，看上去想要帮忙。
“没抢到。”
“这一份有人的。”菲林格尔好心的样子说，“我建议你赶紧下楼，楼下那个食堂可能还有吃的。”
“哦，谢谢。”爱兰琪尔转身就走。
“你要是真的没有办法的话就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找他吃一点······”
“谢了。”爱兰琪尔说，说完转身就跑。
看爱兰琪尔跑出去了，菲林格尔转过头，“他就是那个人造人？”
“是他。”有人说。
“我听说人造人都死在那一场大战中了，此后塞杰拉曼尼再也没离开他的堡垒过······”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搞不好他是后面造出来的间······”
一楼食堂确实人比二楼少，座位都有空不少，窗口前只剩下最后几个人——最重要的是，还有人从窗口处拿东西出来！虽然已经有窗口大部分已经关上了。
爱兰琪尔赶在最后一个窗口关上前跑到了，前面还有一个人在排队，那个人很快就走开了。
“还有吗？”爱兰琪尔问。
“没了。”里面那个人说，“你来晚了，最后一份刚刚被人拿掉。”
爱兰琪尔踮着脚尖站在窗口前，想看这是不是真的。那个窗口里的人伸手拉上了窗口的金属门，爱兰琪尔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凉凉的一道铁墙。
爱兰琪尔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