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睡得并不踏实,天刚蒙蒙亮,院前院后就嘈杂起来,不时传来几声压抑得抽泣,无端叫人心生不好,循例戍关,京城里是要留下人镇府邸的,皇上却下令说是要多些人手照应将军,片物都无需再留,摆明了永不归京的势头。
既然睡不安稳,倒不如早早起来帮衬着拾掇拾掇,这样想着清欢翻身坐起。全然忘却了屋里还有一人,动作浮猛,果然不负众望惊醒了刚刚合眼的沈逸舟。
“将军,臣妾冒失......”清欢懊恼的攥住手心,盯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掩不住的心疼。
看得见的深情藏在眸子里,沈逸舟不适应的别过头:“无妨,醒了就在写收拾出发。”话毕,起身离开。
这就要离开了,也没能去拜别父亲,这一去可还有归来之日?
“小姐起了?王爷刚走。”小兰端一盆清水走进屋来。
“嗯,我看见了。”清欢彻底推开覆在腿上的薄被,下了床,径直走到桌前,倒杯水握在手里,忽地发问:“昨夜里发生什么?王爷怎得在我房里?”
“是奴婢的疏忽。”小兰跪倒在地,低眉顺眼的请罪。
清欢讶异,赶忙放下水杯扶小兰起身:“小兰,怎么说你都服侍我快半年了,怎得还这么生分。你知道我的,我就是问问情况。”
“奴婢不敢,奴婢确实是大意了。主儿昨个歇的早,奴婢一早伺候完您洗漱就一直在外候着,怕您白日里头受了惊吓晚上睡不安稳,后来夜渐深,奴婢看您也无什大事,便想着把没拾掇完的行李再收理下。这一去也时间长久了些,哪曾想这刚回到房门前,就听见您在里头呼喊。奴婢这心里头一惊,手跟着都哆嗦,冲进来看见您满红耳赤,满身都被汗浸透了,这才发觉您烧着,也不知是烧了多久,人都糊涂了,嘴里喃着‘水......水’奴婢也是慌乱,没多想就给您灌了水。奴婢自知闯了大祸,求小姐责罚。”说着,又要跪下。
“我这不是好好的,罚你什么,罚你尽心尽力照顾我?”清欢轻笑,牵过小兰的手拉近身边来,郑重开口:“小兰,自打你决定改名留到我身边的那刻起,我便认定了你。你跟着我的时间没有虽小竹长,但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心里人。这句话你记住了,不许在我面前见外,听到没有啊!”
小兰兀的红了眼眶,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姐?”小竹就是小竹,什么时候都能迈出欢快的步伐。
“嗯,起来了,可好些了?”清欢笑问,心里舒畅了不少,真是她的小开心果。
“那些伤算不得什么,又不伤筋又不动骨还有王爷的好药,能有什么大碍。”小竹散漫惯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糕点想也不想就往嘴里塞,边还含糊的问着话:“饿死我了......小兰姐姐,王爷说什么时候走了吗?”
小兰抬手偕去她嘴边的碎渣:“你慢点儿,装完东西怕就要走。小兰糊涂,主儿要吃点东西吗?”
清欢摆摆手:“不用,这会子还早,没甚胃口,你且带些点心路上吃。”
“您放心,都安顿好了。”说着重新满了杯茶水,“小姐,喝口茶清清神。”
说话间,空竹进了房,“王妃是否收拾妥当?即刻出发,王爷在前屋等您。”
“嗯,收拾好了,就来。”清欢起身,理好衣角,扶着小兰走出门去。
夏日的白天总是长些,一会功夫就全亮起来,路上多埋头匆忙行走的人,也顾不得礼节,略欠欠身子脚下速度不见慢,催的清欢也不由得紧走几步。
“山高水远,爱卿要保重呐!”
“臣......”
前殿谈论的声音远远的就传了过来,忽高忽低、忽明忽暗。小兰聪慧,低头轻拽了下清欢的衣角示意,随眼望去便瞧见两列穿着黄褂子的御前侍卫严肃地立在门侧。
“小姐,这殿里像是来了人,阵仗不小呢!”小竹压低声音,得喜似的跟清欢讨说,丝毫未察觉侍卫们齐齐投来的目光。
“嗯,天还没亮透,走好你的路。”清欢紧着开口,生怕这小迷糊再说出什么错话。行至屋前,果然是明晃晃的一派金色。
“臣妾参见皇上。”心里有了准备也没什么慌乱,从容屈膝行礼,姿态落落大方。
“起来吧!看见你,朕又多了几分愧疚。新婚不久,逸舟便要去边关守着,朕听说是你执意要跟着?这怎么说也是家里的娇小姐,这一去怕是要吃些苦头。”皇帝坐至中位,关怀备至,进了清欢的耳,却只觉满是虚情假意、道貌岸然。
“皇上言重,清欢才疏学浅,只知嫁夫随夫,既然嫁给了王爷哪有不跟着的道理。”清欢笑,场面上的话张口就来。
“皇上御临,臣深感皇恩浩荡。此一去路途遥远,水患一事又不可耽搁,臣便就此启程。”沈逸舟着一身戎装,多了几分冷酷。
“爱卿为国为民,不顾个人,朕甚感欣慰,如此便启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