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临208年,元月初六,西河城一年一度的花魁节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容婉今年不过十五,却端的是眉目含情,她素手轻弹,一曲罢,此后竟无人再敢上场,这花魁之名因此便定了下来。
容婉微微福身,便要退场,她是艺妓,自是卖艺不卖身,今日来这花魁节,也是因着天香楼生意着实惨淡。妈妈说,若是再没生意,怕是要散了。她不忍众姐妹因此失了安身之所,这才来这一趟。
楚子何望着台上的姑娘突然笑了,家中那副画可算有了着落了。
翌日求见容婉的公子数不胜数,容婉却独独的见了楚子何,她曾见过楚子何一面,那日他同窗生辰,特特从天香楼请了她去。他们品诗作画,她曾远远见着了他那副青莲图,一朵青莲竟将当时所有的画都比了下去。自此他疏眉朗目,清逸俊朗的模样便刻在了她的心里。
容婉心底三分欣喜,七分忐忑,面上却丝毫不显。
“此画赠予姑娘。”楚子何将手中的画轴递了过去。
“多谢公子。”容婉一愣,转瞬便福身言谢。
楚子何走后,容婉将画缓缓展开,却原来正是那副青莲图,只是如今这副画上还题了字:卷珠亦成眷,轻姿亦妖娆。绰约多姿态,容貌世无双。
容婉忽的笑了,却原来,在他眼中,她竟如这朵青莲一般吗?容婉的笑意突然止在了嘴角,或许他高看了她吧!想着便摇了摇头,将这副画珍而视之的收了起来。
因着容婉得了花魁,天香楼风头竟一时无两,夜夜笙歌。容婉的名头也越发的大了,只是她除楚子何外从不单独见客,往日会客也终日以薄纱蒙面。即便如此求娶她的公子也是从城头排到了城尾,容婉却始终未应。
却说这楚子何,自那之后,每月初六便会来送上一副青莲图。容婉每每要细细看上一番,才会将画收起来。别人许是看不出来,但她知道,楚子何的每副青莲图画的都是她。
终于有一日,楚子何送画之时说道:“这许是最后一副了,不日我便要上京赶考。”
容婉闻言轻轻点头,将一个荷包塞进楚子何手中:“待公子高中,三日后,望亲启。”
楚子何将荷包放入怀中,深深地看了一眼容婉便走了。
自楚子何走后,容婉便不再见客,每日只轻倚楼台,望着去往京城的路。
这日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容婉听得真切:楚子何高中状元,留任京都。算着正是已放榜三日。她笑了,笑的明媚。
她拿出了最初的那副青莲图,抚了抚上面的字。描了当年中花魁的妆容,又梳了流云髻,伴着夕阳晚风从阁楼上一跃而下:子何,往后容婉化作这夕阳晚风,日日伴着你。可好?
时年西临218年,元月初六。
楚子何缓缓打开荷包,内里是一张泛黄的纸,上书:容婉贺子何。除此再无他言。
楚子何捏紧手中的纸,突然就懂了,一滴清泪划过他的脸庞。他辞去官职,自隐山林。
皇帝爱他之才,倒没追究,只是西临218年却再无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