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山好汉从青州城出来已是五更时分,东方微微发白,按照预定地点组织众士卒稍作休整,再起程时已是辰时。
赵无神率兵马走在山路上,只见山林间飘起一层轻柔雾霭,山峦被涂上一层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整片山林渲染得朦胧而迷幻。空气丝丝清凉,但见丛林中一翩翩少年,骏马骄行密林中,恰似穿越了空间,又却勾起了回忆。
迎面的晨曦洒在赵无神脸上,真是道不尽的心旷神怡。他自来到这个世界,从未离开过二龙山半步,虽然每日也能欣赏二龙山美景,但却终是只局限于一山一水,今日见此景色,直叫他驻足不前。
赵无神将汤文、徐达等人唤到跟前,道:“此间山水秀美,而且我尚未考察,今日得幸到此,还请汤头目叫上四五个伴当陪我走上一遭,徐头目带其余兄弟速回山寨,务必小心打理各项事务”。
众人唱个喏,便各自行动去了。
赵无神带了汤文及四个士卒,沿着这山间小路前行,但凡
有山川河流、险峻要地都停下来细细察看,并标记在地图上,以备他日作战之需,如此走走停停行进了二三日。
这日,绕出山间小道上了一条大路,沿大路走到一处山岭下,远远望见前方土坡下有几间草房,一条小溪从草房前蜿蜒而过,门前立着一棵大柳树,真是千绦摇曳惹风吹,拂面胜似锦玉丝。再看那酒旗迎风招展,真是如诗词所言,“水村山郭酒旗风”,甚是应景。
汤文立马于赵无神一侧,对他道:“此路便是孟州道,前方唤做十字坡,寨主看那两路交叉处,岂不就是个“十”字,此处向前五六十里便是我二龙山地界”。赵无神听后眉头一皱,又思索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与随行几人如此这般交待后,一行人策马奔下山岭。
赵无神一行六人策马奔至酒店前,见店前柳树下放着一把逍遥椅,椅上躺着一个妇人,正闭目养神。看这妇人长相真让人倒味口,发髻挽起插得一头的金黄钗环,耳朵上插朵野花,模样倒是宽皮大脸,抹一脸的胭脂铅粉,嘴角边还长了颗衣食无忧痣,上身穿一桃红纱衫儿,下身穿条草绿色绢裙,红绿色搭配让人感觉土到极致。
妇人见来了客人,起身满脸堆笑道:“客官,进店歇歇脚吧,本店好酒、好肉,大肉包子应有尽有”。
赵文神倒也爽快,拣了靠窗一个大桌坐了,对妇人道:“酒四壶、牛肉五斤”。那妇人又道:“本店大肉包子味道极美,客官可得尝一尝”,赵无神道:“那也来三十个吃,快些上,吃饱了好赶路”。
少顷酒肉包子一并都上了,赵无神等人倒也不多疑,端起就喝,只等这妇人出门便都将酒悄悄泼在了地上。
这妇人出门后又到椅子上躺了,还是闭目养神,嘴角上翘脸含微笑。过了一会儿,听见店内咣当几声响,妇人腾得从椅子上坐起,又仔细听了听,见店内再无声音便进到店内,对着趴在桌子上的六人笑着道:“着了,你等自寻死路,黄泉路上莫怪二娘”,说完便叫:“小二、小三,快出来!”后厨里跑出来两个蠢汉来,先拿了赵无神等人的盘缠袋,便去抱那汤文。那妇人也不闲着,俯身去抱跟前的赵无神,还一边调笑道:“可惜了这清新俊逸的花信少年”,可这妇人哪里抱得动,只见赵无神突然暴起,使一个缠手去反剪妇人手腕,这妇人也有些功夫,一个弯腰缠头躲过一招,同时右脚抬起勾起身边一条板凳砸向赵无神。
赵无神没想到这妇人还有这等本事,有些大意了,待凳子砸过来时已来不及躲闪,直接抬脚踢过去,将凳子踢成两截。借着踢腿的力道,落地冲出一个重拳,直击妇人的面门。那妇人一个闪身躲过,转身同时下蹲扫腿,赵无神似是料到这一招,一个翻身跃至妇人身后,一脚踢在其背心,那妇人吃不住这重重一脚,向前窜出几步后趴在了地上,被刚刚打翻那两个蠢汉的汤文等人按倒绑了。
赵无神正要对妇人问话,这时门外跑进来一条汉子,叫道:“好汉息怒!且先饶恕了,小人自有话说”。这人头戴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灰布裤,脚登一双八搭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尖嘴猴腮,年近三十五六。要问他是谁,正是菜园子张青。
赵无神当然知道是他,倒也不急,搬个凳子坐下,问道:“你便是这妇人丈夫?”。张青指着那妇人道:“这便是小的浑家”。赵无神又问道:“你且把你夫妇两干的勾当说说”。
张青倒不急着回答,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赵无神,双手五指并拢贴在胸前,倒也显得礼节,又道:“愿闻好汉大名?”赵无神道:“大名不敢,赵无神你可有所闻?”。张青稍一愣神,紧接着道:“如何不晓得,江湖上多有听闻,只是不曾拜识”。
“哈哈哈”赵无神听罢大笑道:“你这厮倒是会口花花,我久不下山,你如何听得我的大名?那你可知道我是何方人氏?”要问这赵无神是哪儿人,别说张青不知道,就是汤文、徐达等人也说不清楚。
张青顿时慌了手脚,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的神情,随即又定了定神道:“还请好汉指教!”
“来人啊,给我绑了。”这张青不知道赵无神是谁,可赵无神对他却清楚得很,两名随行士卒立即上前将张青按倒捆了。张青也不反抗,只是不停的哀求。
“说,你这贼男女,如何残害过往百姓?”赵无神怒问道。
张青见这帮人行事风格迥异,说话却又不像官府的人,正疑惑间听得一声吼,马上应道:“好汉饶命,小人好结识江湖上好汉,江湖中人赐个浑号菜园子张青便是,浑家人称母夜叉孙二娘。只为生活所迫,在此间盖了些草屋,以卖酒为生,实际是只等客商过往,有那些入眼的,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便倒,将大块好肉做黄牛肉,由小人每日挑些去村里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包子,如此度日”。说完后顿了顿又道:“但我家定下规矩,三等人不可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第二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第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刚才小的正是去村里卖肉归来。”
“你这厮休得胡言,我再让你说一遍,但有半句假话叫你身首异处。”赵无神怒骂道,汤文便把腰刀架在了张青脖颈上。
张青一心只想着按往日套路应付,他哪里知道赵无神早知道他夫妇底细,尤其是刚才那套说辞,赵无神记得清清楚楚,与日后遭遇武松时说得是八九不离十,料定他没有一句真话。
“好汉息怒,小的说便是”张青哪里遇到过这等情形,往常遇到有本事的好汉如此应付早已是推金山倒玉柱,不但开了罪过,还能结识一位朋友,可是眼下却难以应付过去,无奈只得说实话,便对赵无神道:“小的夫妇一伙,但有过路身强体壮者、有钱有物者,一应都麻翻了,目的便是敛财卖肉。每次浑家在店内动手,我便在对面林中瞭望,如得手便回来帮衬着卸肉,如失手便如方才那般出现打个圆场,江湖中人多讲义气,只要小的一说也不多作追究,由此小的倒结识了不少江湖好汉,如有半句假话,任凭好汉处置”。
“你这贼男女,倒干得是无本的买卖”,赵无神气是七窍生烟,从前看书时就有些疑虑,哪知这贼男女如此歹毒,心道这等人也敢自称好汉,真是辱没了“好汉”名声。
赵无神越想越生气,一把揪住张青衣襟怒问道。“近日害得几条人命?”
“好汉饶命,近日不曾害得人命,只是刚才麻翻了一个头陀,扛进密室正要卸肉,远远瞧见几位好汉要来,便先停了手,……”,说到后面张青自识已无脸说下去,只顾低头哭起来。
“头陀?”赵无神只觉心里一惊,心道莫不是撞见被张、孙二人枉杀了神秘头陀,立即追问道:“密室门在何处”。“后厨水缸旁木柜后便是”,张青早已吓破胆哪敢迟疑半刻。
“把这厮给我绑了”,赵无神令留下两人看管,带另三人冲向后厨,不知能否救得神秘头陀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