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最轻的羽毛
艾笃用生啖享受苦咸海风中的滋味。腥烈浓呛中饮噎着海风。
海性善变着容颜，让每一刻都显得无比新鲜、敏感。随时随地的惊变，无间断地改变着生存与死亡的界定。
艾笃法剑上楔形的古字长痕，就是充满法力的符号。
在这个只信任膂力的时空。智慧只能顺从暴虐出刀的力量。和海谈条件，就去死吧。
正午，薰暖。
旷阔天空的钻石蓝笼罩深邃发暗的流动蓝。
张扬的海风任性制造空间湍急的漩涡。没有一时宁静的水手，一个个筋骨暴虐的手脚，张帆、撸桨、拽网、掣叉、跳闪……超前把控、对抗风浪的变力。
艾笃一见环伺船队，搅动水浪的风。就知道：水手们“淹没”在狂肆的巫祭之风里。正用战斗的姿态呵护航行。
目力可视的形状，只有法剑烈性的厉眼可以洞穿。
艾笃从后背抽出法剑，端直呈着。擎天一柱的射杀锐光，带动浩气白虹。
顿时，空间显示：流动的风变作一只只撕裂的手形，正以无形袭击变成水手们极难对付的敌人。
海浪里不断飞出的水滴，变成铁质硬颗，清响地敲击桅杆，射穿风帆，击打水手的头脸。
天蓝无云。风却甚。
一个敏捷水手，一手把桨，一手持叉。虽然没有法器，但灵敏海战的天性使他可以控定袭击的风力。
浑整一个人就像一把延伸的尖刀。他就是艾笃指定护航的艾盾！
“法师！铁露……”与风战斗的艾盾突然狂喊。
艾笃腥红的眼看中袭击艾盾的风涛。跨浪的高步，御剑飞动。
因为要寻找祭祀风的根源。不触风格，仅仅凭借法剑，只能斩断一个个法剑之眼看得见的法相。根本断绝不了歙张呼吸着的祭口气息。所以，艾笃执剑撞进滚滚不竭的风体，决绝逆徊。
艾笃逆力划擦，剑尖、身躯和奔竞的腿脚切削开啸叫的风浪，那些风中噙着的铁珠雨，叭叭敲打法剑和躯体。
疼痛越密集的方向，就是法剑必须无条件破开的目的。
艾盾虽然能控定风力，却无法战胜。所以，持久海战中，强悍的体能根本佐使不了流息潋滟的呼吸之风祭。
艾盾不堪忍受风咒的缠绕，暴虐怒绽的臂力恨不能把每一道凶悍的风头，震得破碎。
浑身血伤粘上苦咸的海风，疼痛处仿佛燃动灼烧不化的火。
直到艾笃逆剑穿风，艾盾才感到受袭击的疼感逐渐消弱。
艾笃一经掣动法剑，风体开始轰轰发响，仿佛海面上一个无边无际庞大的巨人，开始微微抖动。
一直按照渔猎秩序协作的船队，被大风和破浪嵌进风中的铁珠搅散。一艘艘船仿佛支离破碎的冰块，散逸开来，游弋在波涛渐起的巫风中。
其实，这就是被狼风逐散的血肉群落。是被另一个力量血食的美味。
果然，远处零星闪烁的船，众兽般围剿过来，准备顽固的撕咬，拖动丰腴的“血肉”。
那些船蓄力着，稳定地起伏，轻捷、灵动、张力内敛。
看得出来，只要抓中时机，就会像滑水飞鲨般的梭镖，扎进被支离破碎的目标。
当然，莽动是不可以的。只有驾驭了海，才算真正驾驭了胜利。
而驾驭海的就是巫祭。这些灵性滚动在心灵世界里的火，一旦满足心跳动的节律。祭祀的力量，就可以完整地统御一方被圈定在目的里的天地。
海，就是祭祀驱谴的工具。它，万能的破坏，没有执着力形成意识的方向感。属于天真。
只有巫祭的力量，控定这个天真率性乾坤的某个部分，其实，就已经拥有海的武器，也就可以占据被武器割下的肥肉。
艾笃后悔：自己一味高蹈捕获渔猎的喜悦。一时疏忽之间，被另一个巫祭超前布下心灵暗器。
法剑上，楔形古字，除了形状的屈折离奇。究其音声，也是海族语屈折的音刀。所以，铁珠击打与海风搓擦，瞬间，催逼出法剑含满烈焰的爆脾气。
穿风剑，飒冲。逆力刺出飞射火焰的海浪。仿佛剧疼中，剑尖崩射的屈折霹雳。
闪电奔突，放大冷酷的雪刃，黏住风浪逆杀。剑尖前的方寸，闪电的刺颗仿佛卡紧风声的喉咙。
顿时，尚未旋转成飓风的气浪，开始带动海平面散松的雾团，微微抖动起来。
火与水相触，瞬间形成的一道道白雾与黑烟，散发着腥烈的气味。
啊——啃——
一个剧烈的声音咳着。随即，空气里散荡着分崩离析的破擦音，撕裂的碎片，以惊惧的烈焰发出一道道刺目的光。
空间里，一个明亮蛋圆的壳子爆绽……风烟散逸中，一张开阖的巨口，渐渐褪尽呼吸的法力，开始缩敛。
最后的风烟中，直到看到一张终于闭紧的嘴巴，乖巧地拧紧一个湍促的小圆点。
艾笃知道风声的法根，用法剑堵死腥臊祭祀的烟爨。
露族，兜刹。
一连串流荡在海面弹跳的滚珠，竭尽着本能的疯狂，一颗颗攒簇，形成连续射杀出的连珠，咔地，绞死艾笃冲步攻击的剑光。
驭法站立在起伏波颠荡的海面，艾笃逆力刺中露族巫祭的圆点。
虽然，艾笃浑身流淌蒸腾热气的鲜血，海水泼溅的水滴，让伤口灼烧的刺疼，劫渡了灵肉痛苦的极限。但是，燃烧的疼，已经在肉体感觉的世界变得痒痒的。
血在脚下的海水面洇散浅红的一个圆。弯曲的血线顺着手臂流淌在剑的楔刀字颗上……
兜刹不敢染著血祭化过的剑。突然，返身之际，颜面煞变，双目星睛……音声祭祀的破绽之后，有形露，化生针芒刺射的两道铁叉，飞杀而至。
艾笃听说过：海族中，腥味最重的不是霜族，而是露族。
因为露族的音兜里，藏有最后致命的刀。超越声息的光，一旦超前激活法性的剑，就是索命的毒招。
不过，兜刹似乎知道秘机，所以还是摇摇头。推动眼电之刀的瞬间，蹦开刚才站立的海面。
艾笃族海岸的土地浮光灿烂，一道靛蓝色的冷光看似闪烁在大地上，瞬息却矗立如羽毛，无碍地将两道针芒撩拨掉。
噌！噌！
散射针芒的两道铁叉，没入海水，泛起两轮浑浊的涟漪。
艾笃知道：那枚靛蓝光，就是火精灵身上最轻得羽毛。
而这个瞬息发生的奇迹，露族兜刹也晓。他知道，掳船的海祭一旦被艾笃的法剑识破。就会惊扰到精灵。
精灵呵护艾笃，而不是其他族。可见，海族的根脉就在那里。
但是，艾笃族和其他族从来没有找到火精灵的秘密。只有灵验，总奇迹般发生。
最轻的羽毛，这是一个不敢怀疑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