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八章隐变
十二诺昊赫然之珠，虽然没有付诸真正动劫——杀伐的武力。对黄袍陀主而言，毕竟就是一个迷。
火珠音声根性，是情味火——喜嬗燎燃的极点。
按照西摩地古经与祭祀的启示：极致喜嬗中所获的箴言，足以变成法典力量认可的东西。
西摩地祭祀中产生的法，就是从万化喜嬗中抽取的精华。
所以，火珠就是法器。
作为不竭灭情味的精华，火珠染著生命情味，就是拼尽苦难——也渴于鲜活过来的象征。
就在铁砂风拉动莽原滚滚的冷暗流息，遮覆西摩地时，残碎、苦涩、支离……这些和喜嬗情味知觉截然相悖的破擦音群，疯狂吞噬华丽元音。
在十二诺昊瞬间的痛楚感受里：时空突然间就失缺生动复活的气息。
那些由绝望、冷酷、残断幻觉制造的境，疯狂侵透生命精神的时空。有时候，生命中的感觉，会比形状的存在更可怕。
的确，心灵有了不堪承受的东西时，生命会感受到：柔弱中四顾茫然的悲戚。任由本能地逃避与遮掩，但那些灰暗的潜流依然会真实地生出。
是的，美好古老的习俗被变异，十二诺昊瞬间感到信心、信仰、期望……远离生命空间时的珍贵。
火珠，触冷。渴于极致鲜活的本能，随着铁砂风的逼临，已经攒簇着对垒冷厉风的烈性。
那种跳动，十二诺昊其实已经感受得到。
而这里，恰恰忽略了一个存在——诺昊。
那个小小、柔然的存在，其实是遇事每每站在境界外的最清醒者。
诺昊乖滑地猫着腰，每个细腻伸缩的小动作，好像从疾风中扑捉飞行的流砾颗粒。
他极致自私、惯于内敛、嗜好从机巧中发现罅隙。
他虽然被十二诺昊奴化，每一次盗取音声猎物，交还十二诺昊。还要被决绝质疑，无情接受痛苦的慑心杀。
但是，他唯一的成形性格中，却从来没有生出一颗背叛过诺昊族的异心。
他就像一个存在于十二诺昊外的一个零碎。但是，在行走的路上，游离的他，却是被万化无形训练成的血腥杀手。
与铁砂风对垒中，对垒境界，双方凝神牵动的注意力，早将这个任性光滑的小生命忽略在外。
所以，他才是对垒中的最自由者，旁观者。伺机跳闪在最诡秘、阴森、隐蔽的地点，最会悄无声息地潜寻一颗心的破绽。
触遍无数的疼痛，他很容易知道：搜寻时空间的疼。
遭受无数躏杀，一个人的境中，诺昊已经学会各种各样的神秘自救。
偶尔，诺昊也会留下眼泪。但那是疼的生命本能，而不是因为——某个带有目的的原因。
面临铁砂风，十二诺昊已经震惊了。然而，这个小小的生动，临境，更像一个惯于独立的人。
没错，火珠受控于黄袍陀主，但是远处喜嬗造化火珠的舞境，诺昊却是主衔舞辇狂风的极端。
因此，火珠个性潜在杀厉的锋口，诺昊最晓。所以，诺昊深知：调欢火珠法器灵密的关键。虽然，火珠并非掌控在自己手中。
就在刚才，铁砂风逼临西摩地，诺昊已经敏锐地吸嗅出灭绝的况味。
那种截然相悖的冷音声，逆鳞气息干裂、枯燥与寒冰，仿佛剔骨血肉，让十二诺昊闻之，痛不欲生。
诺昊跳闪开冷冽法相噬食——情味丰硕滋育的土壤。
铁砂风烈性的快感，推动法相消蚀大地。他那意识掌控知觉的界限外，却有一个跳脱法相控的伶俐虫，窥探铁砂风尊主一颗心的跳动。
这一次，诺昊根本不敢像已往那样敷著心跳以共振。只能保持较近的距离去——感受。
因为，铁砂风心灵的音声也是冷烈的。诺昊的感受显然是痛苦的。但他不敢懈怠：聆听那种不同生命境界练就、以至于长成那种合境肉体的、心的音声。
的确，时空的环境塑造了——境下活着的生命特质。
看来，铁砂风的到来，就是毁灭诺昊耐以生存的境。
但，心跳的音声变迁，总是因为一个变化的心意、目的和观点。
诺昊艰难地感受：对手心灵音声变迁的规律与含义。
只有看破心机，就可以拿捏。这正是诺昊偷偷做的。
因为著冷，强势到来的铁砂风显然寻找——最凶悍出功的机遇。当他最终止步，看向天空高挂的太阳，心灵有一个奇妙的变迁。遂退。
诺昊痛苦减缓。好像刺来的心刀，突然间变迁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那不是怯退，更像是：铁砂风为寻找施压西摩地的痛苦，而回身去抽拽一根最结实的棍子。
西摩地。林栖地。
毗卢薮看到中午新鲜澄澈的亮光，瞬间惊喜过。起初，本以为：那是晨祷招徕的吉光。
但是，随着空间色泽的剧烈变迁……他知道：美丽色彩的绽现，那是因为华丽后面，藏着一个变异的修饰。
是的，林栖地丰瞻变化的自然境，因为毗卢薮已经同化在大自然中，所以更晓它们的脾气。
暖色修饰暖色，冷色修饰冷色，境界是浑然而谐整的。但是，冷暖互饰，才会显化清显美丽、强烈锐化了的轮廓。
铁砂风逼临西摩地，树林吹来生动的风声。风的根性是冷的。风翅袭来，似乎是搜索的利刃。
穿凿之风，清晰支离空间的感觉非常明显。
石头上的经本经风吹过，似乎瞬间显示清楚有棱的形状。
哗——
书页被风吹开，芳香唵罗迷字句花朵般的字句，散逸如烟篆飘动的气味，似乎也有形迹可鉴。
毗卢薮回头看过来。唵罗迷经句被唵迦朵注解修葺，仿佛渐渐从纸面矗起棱角。
毗卢薮忽然奇怪地感到：这些喜嬗的唵罗迷经句和唵迦朵注释，只有通过繁密、精确的、看不见的语法规律连缀、联结、镶嵌，才可以驻定纸页，留住原音永不劫灭的生机。
永不劫灭？！
毗卢薮默默自问：心中忽而出现的这种感觉。
他隐隐知道什么要来临了。
当他再看向天穹。只见一道横亘的冷色调，暗化着空间的颜色。
所有与唵罗迷音声相违和的声波，不断地遮罩过来。清冷得足以让一个人理智到：自我在感觉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翻开的经本上，唵罗迷经句似乎变得更见坚硬。已往柔丽蜿蜒的字句线条透出锋棱，让这些锐意的形格忽然间就显示了个性。
毗卢薮忽然警觉的发现：一直以来，他只是习惯于流利地发出唵罗迷纯音，却没有留意记录：这些纯音最原始不化的语法。
是的，逆生的潜意识，才会诱生本能拯救。
